第268章 不相容

唐城推開軒窗，瞇著眼睛，嗅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滿臉陶醉之色。

有所得，必有所失，這便是天地至理。

唐城成就元丹之后，天地中的一切都可以用元氣來解釋、分析。如同剛才那充滿了青草氣息的味道，在唐城的目光中，明顯是水、木兩種元氣比較強盛的結果。這在爭斗中極為有用的能力在平素的生活中卻變得很是惱人，生活的情趣減少了很多。

從燕子塢歸來，已經過去了半年。

返回昆侖山之后，姚仙兒便將姚夫子安排到了百花谷中居住，而姚仙兒則是拜在劍齋門下，成為一內門弟子。

百里冰尋上了昆吾劍齋，找到飛來峰，要唐城給一個說法。這時唐城方才想起，他曾經答應要說服昆吾劍齋庇護冰魄道，然而，卻因為太過擔憂姚仙兒，結果將百里冰獨自拋下。

不過，唐城并未因此事而分心。袁不邪初見百里冰不知腦海中的那根弦被輕輕撥動，一見傾心，連那滔滔不絕的話嘮毛病也不藥而愈。得知百里冰的煩惱，袁不邪拍著胸脯，一力承擔下此事，倒是省了唐城不少功夫。

這半年來是唐城少有的安心時光，沒有時刻都可能暴露佛道雙修秘密的危險，不需要東奔西跑的完成各種囑托，堪稱是天堂般的日子。

唐城已經成就元丹，下一步便需要以月華溫養元丹，將這至剛至陽的元丹溫養出元丹十竅，本來，只需要找蜀道難的功法，一步步的修行即可。

但是，不要忘了，唐城祖竅之中尚有一顆舍利子。若不能解決這個麻煩，唐城實在不敢做下一步的打算。

雖然唐城仍舊有一百五十年的悠長歲月可供揮霍，可是妖族的攻勢不知從何時便會開始，能夠早一步進階元神，那便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故而，這段時間以來。唐城認真體悟《上清華蓋陰景之內真》，略有所得。閑暇時間里，唐城并未溫養元丹，而是修行風雷劍譜，前往藏劍閣遍覽群書，希望完善“陽曦”“碧瀾”兩劍之外，能夠自創更多的劍式。畢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偶爾，姚仙兒來尋唐城，兩人之間并肩游覽昆侖山的壯麗，或者趕往百花谷，看望父母。但，花費唐城心思最大的還是《上清華蓋陰景之內真》。這本寶典正是唐城從玉牌晨燈、金鈴虹映中得來。

唐城之所以如此認真，并非是因為它比唐城所修的《蜀道難》和《金剛胎藏兩界法》更加高明，而是因為這本上古寶典中有著修行第二元神的辦法。

在修行界，修煉第二元神并非什么稀奇事，但真正著手修煉的卻是極少。讓眾多修士退避三舍的原因在于沒有足夠的資源和時間來修行這種與長生無關的法訣。

唐城是不得已。

元丹和舍利子彼此沖突，毫無妥協的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有三種，但每一種都是無比的兇險。

第一種是打碎舍利子，專心修行《蜀道難》功法，如此雖然神魂受創，但未來未必不能恢復，元神大道仍舊可期；

第二種打碎元丹，專心修行《金剛胎藏兩界法》，從此做一個和尚，這條道路顯然更加通暢，畢竟唐城已經摸著了凝結如來法身的方法，但要唐城專心致志做一個和尚，還不如自殺一了百了；

第三種便是修煉第二元神，將舍利子和元丹分離，如此可以得到最大的好處，但這其中的礙難之處，比前兩者更甚。

如今修行界中，修行第二元神的不少，但其情況卻和唐城大相徑庭。以一線天宗的雷動為例，他降伏地火龍之后，抹去了這頭龍獸的神識，再以自家的神識控制。如此，便相當于多了一名無比服從，絕不背叛的幫手，而且這幫手尚且可以繼續修行，和本體共同進步，攀登修行上的一座又一座高峰。

但唐城要分裂的不僅僅是神識，還有舍利子。若要以現如今的法訣按部就班的修煉，唐城可以想象自家走火入魔的凄慘后果。這就相當于頭痛剁腳，腳痛剁頭。萬幸的是，唐城無比幸運的獲得了《上清華蓋陰景之內真》

上古時期，天地間元氣充沛無比，佛道雙修者比比皆是，無極宮的主人也不例外。在這本道家寶典中的尾頁處，清晰的記載著如何修行第二元神，正可謂是道逢險阻有坦途。

可唐城卻猶豫再三，思考了整整半年，方才下定決心。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一旦修行失敗，后果極其嚴重。輕則神魂分裂，成為一個無知無覺的傻子；重則走火入魔，舍利子和元丹沖突，在自家竅穴之內撞擊爆炸。

雖然不管不顧，唐城可以享受這百十年的悠閑歲月，可唐城要的不是這個。

按照這本寶典修行第二元神的第一步是要尋找一件神器，寄托自己的神識。這是極為重要的一步，神器的品質越高，那么第二元神便越是安全。

得知這個消息時，唐城后悔的直拍腦殼，不該將釋迦八相圖這種至寶歸還給那爛陀寺的和尚們。雖然唐城的金剛界中尚有數百件法器，可于己卻是無用。

事到如今，后悔也是無用。幸運的是唐城仍舊有一個備用的選擇，去察看大日如來法袍的下落。

當初，唐城遠赴南海，參加珍寶交易會時，曾經干掉了密宗以為僧人，得到了一管卷軸。傳說，那卷軸中有大日如來法袍的下落。

退一萬步，若是唐城得不到大日如來法袍，那么以風雷翅作為寄托神識的法器也不失為一種備用的選擇。

只是，唐城祭練風雷翅用的是道門的手法，和唐城要分裂而出的舍利子并不相合。至于說將元丹分裂出去，讓本體做一個和尚，唐城尚做不到如此灑脫。

清脆的鳥鳴聲傳來，和著鳥鳴聲的還有上官紅嬌叱以及劍刃破風的激鳴。唐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任誰也沒有辦法討厭上官紅，褪去了成熟外衣的上官紅徹底變成了眾人的開心果，除了從來都不對付的枯木真人。自上次說唐城的壞話結果當場被捉之后，上官紅便很有些怕他，每每總是繞道而走。

唐城推門而出，向著聲音的來源處飄去。

上官紅果然在練劍，潔白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在朝陽的斜暉中，汗珠滾圓，晶瑩剔透。

見到唐城，上官紅吃了一驚，收回飛劍，立在斑駁的樹蔭中，十分尷尬，她垂首盯著地面，低聲道：“師尊！”

唐城不為己甚，笑道：“罷了，看你叫的這不情愿的模樣，將你的飛劍拿來瞧瞧。”上官紅急忙將飛劍送上。

唐城看了兩眼，飛劍若韭葉一般狹長，銀輝湛然，品質比較普通，便問道：“這是師尊送你的嗎？”

“是師祖給弟子的，說是先用著，以后他老人家再為弟子準備更好的。”上官紅有些撓頭，不知道唐城是什么意思。

淡淡的一笑，唐城道：“你不必緊張，我做你師尊也有些時日了，還不曾送過你什么禮物。這兒有四柄飛劍，是枯木師叔給我的，如今便轉送給你，免得師尊還要費什么心思。”說著，唐城便將白露、鴨黃、燕草、秦桑四口飛劍取出來，遞給上官紅。

上官紅修行不算長久，也不知道這飛劍的品質好壞，可這赤白金青四色飛劍看上去就比她手中的要漂亮不少。上官紅遲疑了一下，便接了過來。

“這四口飛劍的名字分別叫做，白露、鴨黃、燕草、秦桑，都是枯木師叔親手煉制，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上官紅正在興奮的把玩，聽了這名字便是一呆，喃喃自語的道：“燕草碧如絲，秦桑低綠枝。鴨黃并青萍，白露長相思。”

“原來是這樣嗎？”說完之后，上官紅情緒立刻低落下來，向著唐城強笑了一下，將四口飛劍重又塞回了唐城手中，轉身疾走，消失在叢林之中。

唐城目瞪口呆，摸著下巴思討道：什么情況啊，這是？

“乖徒兒看來你很是困惑啊！”戲謔的笑聲自唐城背后傳來，正是忘憂老道的聲音。不知何時，老道竟到了旁邊，而唐城沒有絲毫察覺。唐城連忙轉身，道：“師尊，那青葫蘆還好用嗎？”

忘憂老道瞇著眼道：“不錯！不錯！還算你有些孝心！”

唐城急忙叫屈道：“師尊，徒兒的孝心何止是‘有些’，而是遍布八荒六合，清風明月俱可作證！”

搖搖頭，對唐城的憊懶毫無辦法，老道忽又問道：“未來的路，你可選好了嗎？”

“弟子主意已定！”唐城淡淡的開口，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是落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