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道義

“哦……”阿九點點頭，道：“簡單說，就是錢和人兩件事，對吧？”

“嗯。”

阿九想了想，道：“這個簡單啊，賬目對不上，那就重立一本賬，以前的都不算了。至于他的家人……你去問啊，他們想去哪，你就讓他們去哪，不就行了？”

世浩目瞪口呆，看著阿九好一會兒沒說話。

“看什么？我臉上有東西？”

世浩實在忍不住了，道：“老大，你不是沒聽懂我的意思吧？我是說，現在組織里的錢對不上，你知道這是多大一筆錢么？你當中區和咱們飛車黨一樣嗎？咱們飛車黨的錢……那也就夠一次聚餐的，中區賬面上你知道有多少錢么？四十二億！而且據梁丞佑手底下的那個‘二哥’說，他私人吞沒的錢，絕對不少于這個數，這些錢現在應該都在他的家人手里，他有一個老婆一個情人，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就這四個人手里攥著至少四十億！”

“那又怎么樣？”阿九看著世浩，眉毛皺了起來：“人都死了，你還想搶劫啊？”

“老大……”世浩差點脫口而出：人是你殺的，現在來裝好心？不用這么假吧！

“我知道你的想法。”阿九拍拍世浩的肩膀，道：“浩仔，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梁丞佑，你讓弟妹怎么辦？”

“好好想想。”

世浩悚然驚醒，瞬間明白了阿九的意思。禍不及家人，或許這就是江湖上的道義吧。

“老大，我錯了。”

“沒關系、”阿九無所謂笑笑。道：“其實這種事情，怎么做都沒有對錯，關鍵在于你心里怎么想。回去把攛掇你對付梁丞佑家人的人都踢走，剩下的再看看。以前的人不能不用。也不能都用，分寸你要把握好。”

“我知道了，老大。”世浩應了下來，又道：“老大，pinkclub算是組織的公產。轉到你名下去吧。”

阿九蹙眉看向世浩，道：“為什么？”

“啊？”世浩懵了：“老大，pinkclub可值不少錢啊，趁著現在賬目不清楚轉給你，你以后也不用去做那個什么破pd，還有那個破日用品廠，咱們也可以……”

世浩還沒說完，腦袋上挨了一巴掌，阿九破口大罵：“你小子腦子進水了？我那么辛苦維持的廠，你敢跟我說不要了？老子剛大學畢業。找個工作多不容易，你讓我辭職？你是不是欠揍啊？！”

“老大老大，別打了，哎呀……”世浩捂著頭，求饒道：“老大，現在咱們有地盤了，梁丞佑死了這錢都是你的，不要白不要啊！”

“你以為那錢我是準備自己要啊？”阿九嘆了口氣，不拿正眼看世浩，望向車窗外：“我真是他媽的太失望了。你小子比廢物也強不多少，我看東值都比你聰明。行了，這事兒你也別管了，回去繼續當廠長。我交代東值辦。”

“別別別……”世浩趕緊認錯，道：“老大，我再廢物也比東值腦子好使吧，你說吧，你要怎么辦，我按你說的做就是了。”

“那就在給你一次機會。”阿九深吸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回去你先把該清除的人清除掉，寧缺毋濫。然后重新立一個賬本，生意上有往來的人，一一過去拜會，人脈是最重要的，咱們既然接手了，就要接的徹底，別讓外人趁機搶了生意。記住我這句話，別人可以把你當黑社會，但是你不能把自己當成黑社會。”

世浩被繞糊涂了：“那我是什么？”

“你是真他媽笨啊！”阿九頭疼不已，點著世浩的腦袋，沒好氣道：“你是廠子，記住了，老子日用品廠的廠長！”

世浩大驚：“那、那、那中區這邊你要交給東值？”

“兼任明洞老大行了吧？”

世浩又問道：“那東值呢？”說完好像想明白了，自己回答：“啊，我明白了，你打算安排他接東大門？”

“耐心用光了啊……”阿九咬咬牙，抬腿就是一腳：“我他媽和你沒話說了，給我趕緊滾蛋。”

“滾就滾，你踢我干什么啊……”世浩揉著屁股開門下車，嘀嘀咕咕，瞥到不遠處等待著的那倆保鏢在竊笑，清了下嗓子走過去：“你們笑個屁？好笑是么？現在開始，笑十分鐘！”

保鏢們不敢不答應，互相看了眼：“哈哈哈哈……”

世浩有點明白阿九剛才的感覺了，沒好氣道：“大笑！”

保鏢們也是實在：“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世浩走遠，阿九捏捏鼻梁，犯愁地嘆了口氣。

其實飛車黨在阿九看來，根本不能算作黑社會組織，最多也就是一個不良少年組織。在那個層面上，世浩還基本搞的定，但是現在真的讓他去混黑社會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學，這和腦子活不活沒關系，重點在眼界上，經歷多了，才能想得長遠。事實上現在的情況，最好的解決辦法是阿九自己來，可他不想牽扯進去，所以才會犯愁。

怎么辦，得想個辦法……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阿九看了眼，是krystal的電話，趕緊接了起來。

“你在車里干嘛呢？我看你半天了，怎么不進來啊？”

“啊，剛才碰到了一個朋友，馬上進去了。”

阿九把電話掛斷，暫時把這件事存檔，對著車窗調整了一下表情，開門下車走進了冷飲店。

說來也巧，雖然阿九去接過krystal很多次，但是一次都沒和她口中這位‘茜媽媽’說過話。雖然他知道宋茜是中國人，但是他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因為宋茜是中國人就一定要認識她一下。執行任務的五年間，他幾乎一直在國外。遇到的中國人里面，實話實說，壞人比好人多。所以那種他鄉相遇、倍感親切，一定要做朋友的感覺他是沒有的。

不過既然是非常照顧krystal的人，krystal喜歡的人，他也會努力去接受。而且確實在韓國也沒遇到過幾個中國人，可以說母語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母語這東西屬于人的一種本能，平時不說還沒感覺，開始說起來就有點剎不住車了。剛開始互相之間還覺得有點尷尬，慢慢隔閡消散，開始熱聊了起來，krystal翻著白眼無聊地聽著‘天書’，拿著一根攪拌棒在果汁里亂攪和，鼻息越來越重，嘴巴也越噘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