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4章 煎熬

知客僧這才知道真相，躲在鬼道長的身后，叫道：“原來這東西真的是鬼？好可怕，方丈師兄竟然一直不告訴我們！”

“你們……方丈師兄，和我有協議，他說要保護的，死禿驢，言而無信，為什么不出來救我？”黑大漢求救無門，大罵無嗔大師。

他不知道無嗔大師跑了，還以為這老和尚躲在一邊。

知客僧膽子漸壯，從鬼道長的身后走出來，說道：“你別再瞎叫喚了，我們方丈大師，已經出去云游了，三天五天，都回不來。”

“騙我，你們騙我，這個老和尚一定躲在一邊看我笑話！”黑大漢嘶吼掙扎，叫道：“叫老和尚出來見我，我要他給我說個明白！”

鬼道長冷笑，繼續施壓。

“阿彌陀佛……”忽然間，樓下傳來佛號聲，卻是無嗔大師的聲音。

黑大漢一喜，叫道：“哈哈，無嗔大師來了，我有救了！”

知客僧也是一呆，扭頭來看樓梯口。

“你有救了？”鬼道長嘿嘿一笑，忽然一揮手，二十八顆算盤珠子一起落下，呈二十八宿的形狀分布，將鬼影定在了地板上。

“啊……”黑大漢一聲慘叫，鬼影大張四肢地趴在地上，顫抖不停，卻掙扎不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腳步聲傳來，無嗔大師已經走上了二樓，向著觀音大士神臺前走來。

鬼道長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方丈師兄，原來你沒走啊？”知客僧趕緊迎了上去，又指著地上的鬼影說道：“方丈師兄，這位老施主，抓了一個惡鬼啊……”

“我都知道了，還有你喝酒吃肉的事！”無嗔大師瞪了知客僧一眼。

“師兄……”知客僧臉都白了，頓時軟了下去，跌坐在地，汗流滿面。

他不知道，為什么方丈師兄，會知道自己偷喝酒偷吃肉的事。

偏偏鬼道長喜歡補刀，沖著知客僧落井下石地一笑：“喂，我可沒告訴你們方丈師兄，說你喝了幾杯酒，吃了幾塊肉啊。”

“林大爺，我被你害死了……”知客僧欲哭無淚。

“無嗔大師，快救我，快救我！”黑大漢的鬼影趴在地上，雖然不能起身，但是卻可以說話，沖著無嗔大師連聲求救。

“阿彌陀佛……”無嗔大師合掌，首先沖著鬼道長施禮，說道：“施主果然好本事，一舉擒獲妖魔，道法通天。”

鬼道長一笑，說道：“說實話吧，要不是怕打碎了這寺廟里的神像，我捉拿這個東西，更加簡單。老和尚，你怎么又回來了，難道，真的要給這個惡鬼求情？”

無嗔大師突然轉回來，連鬼道長都沒有預料到。

“不敢，不敢。”無嗔大師看著地上的鬼影，說道：“造業必有報，既然造下孽因，必有孽果。這個妖魔，在佛前發過誓，如今落在施主的手里，也算應了誓言。”

黑大漢聽見這番話，知道不妙，大叫道：“老和尚，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說過要保護我，不如任何人傷害我的。難道你想出爾反爾，難道你不怕違背誓言，被佛祖懲罰，被打入地獄？”

無嗔大師合掌，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僧已經想明白了，就算違背誓言，也不能再讓你繼續害人。”

“可是你堂堂五蓮寺方丈，竟然出爾反爾，說話如放屁，以后誰還敢相信你們？那些善男信女們，怎么議論你們？”黑大漢大叫。

無嗔大師一呆，沉吟無語。

鬼道長一笑，說道：“大師，你不要被這個惡鬼的花言巧語給糊弄第二次了，當年怎么回事，說說吧？”

黑大漢也囂張得很，叫道：“對對對，老和尚，你有膽量，就把當年的事說出來吧，讓大家看看你是否有道理！”

“是啊方丈師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知客僧也走了過來，問道。

這家伙聽見八卦，就忘了自己的麻煩事了，偷吃酒肉的事，還不知道以后會接受什么懲罰呢。

無嗔大師嘆了一口氣，看著鬼道長，說道：“慚愧啊。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一念之間，我已經身在地獄十幾年了。這十幾年來，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不是吧方丈師兄，我看你這十幾年過得很好啊，大家都聽你的……”知客僧低聲說道。

在他的眼里，方丈師兄的日子，過的太滋潤了呃，怎么會是煎熬？

“你去那邊面壁，不許多口。”無嗔大師一瞪眼。

知客僧頓時閉嘴，真的面向墻壁而坐，再不敢多口了。但是知客僧只是一個面壁的模樣，其實兩耳依舊豎起，在偷聽。

安靜的觀音堂里，無嗔大師說道：

“十五年前，我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觀音大士的神像里面，藏著一個鬼。先前我不知道，還對著這個鬼，拜了好幾年。后來知道了，我也生氣，就想滅了他……可是這個惡鬼突然現身，告訴我，廟外不遠的郊區，有個人快要餓死了，叫我去救人。我過去一看，如果如此。

救了那個人之后，我覺得這個惡鬼良知未泯，就跟他談心，想超度他。

他說，自己原是清代末年的拳民，但是殺人太多，不敢去投胎，恐怕冥司找他麻煩。我心中一時慈悲，就讓他留下來，接受五蓮寺的香火洗禮，洗去身上的殺氣和冤孽，再去投胎。

可是老鬼不放心，要我發誓。我也沒在意，就在觀音大士的神像前發了誓，說有生之年，保護老鬼在我廟里的安全。并且，我還對所有的香客說過，便是萬惡不赦的惡鬼，只要有心向善，我都可以接納。

誰知道，老鬼在我發誓以后，卻言而無信，經常出去害人。而且每次害人回來，他都在我面前懺悔，說下不為例，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