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男人們的除夕夜

戰爭結束了。海軍艦隊已經起航返回自己的軍港，各處殖民地抽調的陸軍部隊也開始向著港口集結準備返回各自的駐地。至于那些從各處殖民地征召來的雇傭兵們，則是就地解散。因為他們的薪俸都是按日收錢。陸軍可不愿意浪費寶貴的軍費，雖然這些軍費都是募捐來的，大部分都落入了陸軍的手中。

張誠也宣布了前線指揮部下達的倫敦租界區第三志愿兵團解散的命令。不過他卻告訴所有雇傭兵們如果沒有急事的話暫時不要離開。張誠將在港邀請所有雇傭兵們一同過除夕。

除夕夜，華夏民族最重要的節日。

原本這個時間是要與家人在一起度過的。只不過對于這些雇傭兵們來說就困難多了。他們絕大部分都是離開遙遠的家鄉來到殖民地闖蕩討生活的，怎么可能為了過除夕夜奔波萬里的回家去一趟？不說船票，單單是時間上就能要了命。

原本很多雇傭兵在拿到了薪俸之后異常感激張誠，因為所有人都沒有被克扣，甚至還領取了額外的薪俸。

聽說張誠準備邀請大家一起過除夕夜之后，士兵們更是興奮莫名。這種大過年的時候誰都不愿意自己一個人。能夠和一同扛過槍，一同在戰壕里面抽過煙，一同上過戰場的戰友們一起過大大，那氣氛自然是火爆的爆棚。

張誠同樣也是一個人。而且與這些雇傭兵們不同的是，他在這個時代是真正的沒有家可以回。孤家寡人說的就是他了。

每到佳節倍思親，這句話放在張誠的身上再恰當不過。不愿意自己一個人度過萬家燈火除夕夜的張誠大肆撒錢，在熱.那亞港這座在北意大利甚至比威尼斯還要富裕的港口里面購買了大量的食物酒水，還有香煙糖果等等奢侈品。在第三團的駐軍營地之中拉開了陣勢。

因為部隊已經解散，發放的武器彈藥還有各種軍用物資全都已經被陸軍收回。當然了，這些東西最終絕大部分都是被報成了戰場損耗。實際上卻是被倒賣之后換成了某些人口袋里面的支票。

至于張誠自己花錢買來的那些武器。那些輕型武器還好說，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禁槍令，隨身攜帶都行。可是那三十多門火炮和重機槍什么的就麻煩了。來的時候是陸軍雇傭的運輸船幫忙運輸的，可是現在部隊都解散了，陸軍肯定不會再出運費的。更重要的是張誠也不知道這些火炮拉回去能夠做什么？甚至可能連進租界都進不去。

輕武器好說，火炮怎么能進租界區？你是想要打仗不成？張誠為此頭疼不已。雖然并不缺錢，但是也不能就這么隨隨便便的扔掉。

后來還是那些前來回收陸軍物資的后勤軍官們找到了張誠，表示可以出錢將這些火炮全都買走。不僅僅是野戰炮，還有那些不好帶走的重機槍，卡車，地雷，野戰醫院還有彈藥什么的全都要。

當然了，價格肯定不高，名目上也全都是報廢物資。張誠當然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不過他并沒有拒絕。而是在物資損耗報告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除了這些火炮之外，張誠手中的那些迫擊炮也全都被陸軍征收。陸軍對這種新式武器比較有興趣。

1931年二月十六號，農歷年除夕。

寒冷的冬夜無法阻擋如火般的熱情，數千名士兵們聚集在巨大的營地之中，圍攏在一座座火堆旁邊肆意高歌，歡聲笑語響徹四野。

熊熊燃燒著的火堆旁邊堆滿了各種美味的食物。一盤盤的雞鴨魚肉還有牛羊肉在火堆的炙烤下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火頭軍們扛著一個個的大袋子將包裹在彩紙之中的糖果，罐頭，花生還有一些干貨倒在雇傭兵們的身前。當然了，還有必不可少的酒水與香煙。士兵們非常興奮與開心，這個時間能夠和這么多曾經一同經歷過生死的戰友們在一起過除夕夜。再也沒有什么追求了。現場的氣氛非常熱烈。

“諸位！諸位！”酒香開始在巨大的營地之中四處飄溢的時候，沒有去參加設置在熱.那亞港內前線指揮部舉辦的除夕酒會的張濤紅著臉頰，手中端著酒杯走上了臨時搭建的高臺。笑瞇瞇的來到麥克風前面，抬手示意場內安靜，隨即笑著喊道“今天是咱們華夏人的大日子，除夕夜。咱們今天能夠聚在這里飲酒作樂是因為誰？”

張濤的話音剛落，原本只是有些嘈雜之聲的營地頓時響起了一片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張團長！”

“沒錯！”張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就好似士兵們喊的張團長是他本人一樣。雖然他也姓張，而且也是副團長。不過他之前在軍中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他主持了發放薪俸結算的事情，或許許多雇傭兵們都不知道有團里還有他這么個人。

張濤之所以沒有去參加由大量軍官們參加，拉攏人脈大好機會的除夕夜酒會。原因就是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張誠不去自己卻跑去了沒有任何用處不說，還會被人瞧不起。人家請的是張誠，他跟著張誠一起去都是看著張誠的面子。他本人上桿子的過去算什么？誰會真的在意一個臨戰之前找人托關系準備跑路的前殖民地駐軍倉庫主管！

張濤很聰明，他知道張誠這種卓越的年輕人的未來必定不可限量。自己有幸做他的副手參與戰爭，這就是資歷和人脈。日后緊緊跟在這樣一位年輕俊彥，而且還是極度富有的年輕俊彥的身旁做事。怎么也比在倉庫里面逮耗子強。他畢竟還沒有老到要準備退役的時候。

張濤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決定追隨張誠做小弟。不是因為張誠身上的王霸之氣一抖就能讓人納頭便拜。而是因為張誠本身的能力極強，讓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前途遠大。

而且他本身也非常富有，真正跟隨的話絕對不會吃虧。本身的人品更是沒話說，對待這些泥腿子們都能如此盡心盡力，難道對待主動追隨他的人還會更差不成？

這個時代是非常現實的。你有能力有前途自然有的是人才愿意追隨你。可是如果沒有能力，哪怕你是皇族出身也沒有任何意義。頂多也就是混吃等死的富貴之人而已。愿意跟你的全都是酒肉之徒。

“兄弟們今天能夠聚在這里，能夠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共度除夕夜。全都是團座的功勞。我提議，兄弟們一起舉杯敬團座大人一杯！”

“敬團座！”數千名漢子們紛紛站了起來，端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將目光投向張誠。

“嘿。”一直坐著嗑瓜子的張誠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在數千人的歡呼聲中走上了高臺。

張濤笑瞇瞇的側身退開，將位置讓出來。當張誠站到麥克風前面的時候，營地廣場上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數千人齊聲高呼著張誠的名字。

士兵們感謝張誠。感謝張誠帶領他們取得了一場輝煌的戰役勝利，感謝張誠慷慨的額外多支付了一大筆的薪俸并且妥善安置傷員與戰死的士兵們。還感謝張誠在這個特殊的時候，在雇傭兵們為之賣命卻被用完即丟的大明帝國不管不顧的時候召集所有人一同度過節日。

事情都是做出來的，沒有人是傻瓜和白癡。傻瓜和白癡也來不來遙遠的殖民地闖蕩。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耳朵都在聽著，嘴巴都在說著。你做個什么事情人們都知道。千萬不要將所有人都當做傻瓜。如果有誰真的這樣想，那他就是最大的傻瓜。就像是現代時空之中網絡上爆出來的那么多事情，究竟真實原因是什么，真當大家看不出來？！只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已。

這個時代的士兵們都淳樸的，或者說絕大部分的華夏人都是淳樸的。張誠對他們的好他們自然能夠看的出來，他們當然也會感激著張誠。

“今天是除夕夜。”張誠手中端著酒杯，目光清澈的看著營地中的數千名士兵“我們一同度過了一場生與死的考驗，一同鑄就了一場輝煌的勝利。你們付出了自己的勇氣和決心，所以現在你們有權利享受一個美好的除夕夜。因為你們之前已經付出過！你們有資格享受現在的一切！”

聽著張誠的話，士兵們漸漸都安靜下來。他們響起了在冬雨之中艱難的行軍。一場場激烈的戰斗。那些在戰火之中失去生命，失去身上部件的戰友。這是一場用生命做賭注的戰爭，無論是誰都是棋子。

張誠深吸口氣，緩緩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目光環視營地中的數千名士兵們。揚起了頭，大聲高喊“祝，勝利！”

“勝利！！！”數千名士兵心潮澎湃，齊聲應和。

與士兵們一同仰頭喝干杯中酒之后，張誠抬手解開了衣領處的風紀扣，笑著說道“好了，現在開始自由發揮。能喝多少喝多少，誰都別和我客氣。”

“謝團座！”士兵們大笑著歡呼起來，營地中的氣氛頓時被推向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