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千里之外

在郝啟與云清青剛剛開始搜索遠古遺跡，還沒有來得及開始挖掘時，離這遠古遺跡極遙遠的地方，在那無邊的黑暗中，十數道小巧黑影閃爍中奔跑在一片熒光石脈地面上，時隱時現的身體，仿佛是兩只腳行走的生物，身高約莫在一米七以上，兩米以下的的軀體，跳動之間還可以看到人類形態，只是在這漆黑之中看不大清楚罷了。

這一群生物約莫十來個數量，它們奔跑在這漆黑之中，仿佛它們完全可以用肉眼看到這周圍漆黑的環境一樣，而且任何危險的地方它們都輕松繞了過去，看起來對這里非常熟悉。

這時，奔跑在最前面的生物忽然豎起了一只手臂，在其身后的所有生物立刻停了下來，無聲無息，秩序井然，它們都微微下蹲著身體看向前方，而這時為首的生物轉過了頭來，露出了一張人類的臉，只是這人臉的耳朵略顯有些尖和長，而且皮膚黝黑，面容俊美妖異，臉上還有類似紋身一樣的紋路。

“追蹤到了，位置就在前面兩公里范圍內，切記，我們只有二十息安全狩獵時間，一旦超過，那就必須立刻撤退，然后靜默三日，之后再行追蹤……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族人，寒冰季快到了，部族食物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二，這已經是第六次失敗，我們還能夠再來幾次失敗？”

為首這生物也是用嘴說話，但是他所說的話并沒有發出聲響，或者說發出了聲響，但是這聲響已經超過了絕大部分生物的可聽范圍，是一種類似風聲一樣的嘶嘶聲，很是細微，和周圍的細微風聲混雜在了一起，也只有這些跟隨它的生物才能夠聽到并且聽懂，旁人根本就不會覺得這里有聲音發出。

為首這生物說話之后，其余生物都是沉默以對，雖然它們并沒有回答或者說話，但是這氣氛凝聚，每個人都知道了彼此的決心……

沒錯，因為大半年前的一次事故，部族大戰士死了一名，導致部族今年的食物儲備比往年下降了許多，寒冰季即將到來，而部族的食物儲備只有往年同時期的三分之二，這也預示著部族今年將有三分之一的人無法挺過寒冰季，很可能這其中就有他們的親人，好友，乃至是父母子嗣，甚至可能是他們……這樣的事情雖然他們已經見得許多許多，但并不意味著他們就要安然接受，現在還來得及，這次還來得及，只要他們能夠狩獵成功，那么……

為首生物很滿意這樣的氣氛，他轉頭看向了前方，作為部族的大戰士之一，雖然是新晉的大戰士，但是他的實力在部族大戰士中也是排行前列的存在，不光是如此，作為部族有名的天才，他年紀輕輕就晉為了大戰士，所以他比別的部族大戰士，或者說別的部族族人更有一種拼勁與闖勁，從這次的狩獵就看得出來，在別的大戰士所帶的狩獵隊都在四處尋找普通生物，普通植物，最多是兇級生物時，他所挑選的目標則是一條受傷了的狂級生物，而且他選擇了最佳的戰斗方式，雖說一直失敗了六次都沒有殺死，但是六次的襲擊，次次都讓這狂級生物受傷流血，而且疲于奔命，他的隊員也一人沒死，到現在為止，這頭狂級生物已經是虛弱疲憊不堪了，他剛剛之所以那么說，更多的其實是為了提高士氣，而照他自己估計，這次殺死這頭狂級生物的可能性很大，這次殺不死，下一次也一定可以殺死！

想一想吧，一頭狂級生物的肉食，他們每個人至少可以拿一千五百斤左右的肉食走，灑上族里大巫師配置的藥水，這些肉食就不會散發吸引別的等級生物的血肉氣息，同時還可以抽出其筋骨，最好的筋可以用來造上好的大戰士所用弓，最好的骨可以用來磨制大戰士所用的切割武器或者防護盾甲，這樣明年族人就可以狩獵更多的獵物……

為首生物想得有些入神，從容貌上來看，若是換成人類的眼光，他約莫就是一個二十多歲青年的樣子，此刻他只微微入神了一瞬，立刻就驚醒了過來，他緊緊盯著前方，然后輕輕向后揮了一下手，下一瞬間，他整個人已經先一步撲了上去……

“亞瑟德，在想什么呢。”

隱秘地洞中，一群皮膚黝黑，耳朵尖銳略長，容貌都是俊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感，同時皮膚上都有或多或少紋身類痕跡的人類，或者說類人生物，他們正興奮的啃食著一塊一塊成年人手臂大小的烤肉塊，一共十來個人，或男或女，他們都是如此的能吃。

做在離篝火最近，手上所拿肉塊也最為肥膩的是一名臉色堅毅的青年，他拿著肉塊似乎有些發愣發呆，旁邊離他最近，也是離篝火次近的一名年輕女性忽然開口問道。

為首青年回過神來，他略帶滿足的看了看這洞穴的極深處，那里是他們一群人才挖掘出來的儲存點，里面全都是大塊大塊的肉塊，幾乎沒有骨頭，全部挑選的最為肥膩的，脂肪最多的肌肉與脂肪層，光這里的肉食，已經足夠填補族里三分之一的儲量了，果然是狂級生物才有最多的肉食，只是可惜了那些被拋下的肉食，若是有足夠的人手，若是能夠全部拿回族里，今年寒冰季估計不會有一個人餓死了吧……

“我在想，今年的寒冰季估計可以熬過去了。”名為亞瑟德的青年說話道，說話間，他大口撕咬著手里的肉塊，肥膩的肉塊，幾乎有一半都是脂肪，這是隨行狩獵隊員們為了贊賞他的功績，承認他的榮耀，特意割下來的最為肥美的部位，他吃得也是爽快無比。

年輕女子也是看著那些肉滿足的點頭道：“是啊，可以熬過去了，這還得多虧了你，居然想到了這樣追蹤熬殺狂級生物的辦法，不然就得拿人命去拼……不知道這辦法可以推廣不啊？”

“沒法推廣。”亞瑟德搖了搖頭道：“必須要找到已經受傷的狂級生物，而且不能夠是那種有著劇毒，或者是行動敏捷，或者是身帶異能的狂級生物，這樣的選擇面就非常狹窄了，這樣的辦法根本不能推廣……不過我會繼續研究這些生物，盡可能找到它們的規律，各種規律，只要能夠想辦法安全狩獵它們，這樣我們族人的存活率就會大幅度的提高，同時我們也會有更多的額外時間了……”

年輕女子愣了一下，她嘆了口氣道：“你還是沒有忘記那些傳說啊，亞瑟德，你是一個天才，是我們部族從沒有出現過的天才，不光是我們部族，所有我們黑耳血脈的部落，大大小小，能夠像你這樣三十歲不到就成為大戰士，并且還是一名精通文字，精通神話，精通巫師學的人，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如果你能夠放棄那些無聊的傳說，或許你現在已經成為戰士王了。”

“不，你錯了。”亞瑟德搖了搖頭道：“或許我是比普通族人更適合練武一些，也比普通族人記憶力更好，腦筋更靈活，但我不是所謂的天才，真正的天才我見過，每十年一次的黑耳大族群聚會時，我見過，那幾名才是真正的天才，比如臨場創招的那人，比如可以破解敵人任何攻擊的那人，還有比如一眼看書，倒背如流的那人……他們才是真正的天才，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然后想要看到那些罷了，若是我放棄你口里的那些無聊傳說，現在我都還不是大戰士。”

這一下不光是這名年輕女子，周圍的族人都是苦笑著搖頭，因為亞瑟德的這番話，是他多年來一直對任何人的說辭，那怕對他的雙親，對他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對他的兩名妹妹都是如此的說辭，那怕是面對族長和大巫師，那怕是面對黑耳主部落的大族長和祭祀長，他的說辭也從頭到尾沒有改變過……

“我想要看到陽光！”

亞瑟德眼睛里仿佛在散發著光芒一樣，他認真的對周圍族人說道：“我們黑耳部族的神話中，我們傳承歷史的詩歌中，還有那留存下來的極少數文字和書籍中，無一不說明我們黑耳部族并不是純粹的卓爾精靈，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在北方一直與卓爾部落交戰了，我們是人類與卓爾精靈的混血兒，所以我們是有可能通過絕望大層的，我們也是有可能去到地面世界的，在那里有著陽光，在那里有著滿地的植物，在那里有著沒有毒的水源，在那里的土地里都流著蜜和奶……我想要看到陽光，無論如何我都要看到！那怕是死，我也要看到！”

“可是你試過了啊。”一名年老的狩獵隊員忍不住說道：“你每一年都要去到絕望大層，那里向上就是通往地面世界的道路，可是你和我們一樣，不，是和這里的所有生物一樣，根本無法通過，你試過了啊！”

“沒錯！我試過了，很可能是因為我們體內有一半卓爾精靈的血脈，但這并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亞瑟德瞪著這名隊員，他狠狠的，但并非針對這名隊員的發狠說道：“只要我們能夠去到祖傳遺跡，只要我們能夠進入其中，那么一定可以從那里得到什么證明，或者是印記，或者是祖先們留給我們的血脈凈化儀式……總之，只要我們能夠去到祖傳遺跡，那我們就一定可以回到地面世界！這是黑爾總族部落最為珍貴的祖先之書上所記載的東西，我親眼看過，親手摸過，我能夠倒背如流，你覺得我們的祖先會欺騙我們嗎！？”

談到了祖先，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對他們來說，對黑耳部族的所有人來說，再沒有比祖先更值得尊重的存在了，他們并沒有看過那本書，他們也沒有資格看到，只有能夠識字的人以及大戰士才有資格看到摸到，但是既然祖先都那么說，或許還真有可能……

“所以，要回到地面世界，我們要做的第一步，一定是回到祖先遺跡！”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