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桃花潭水

皇甫心兒面色蒼白的笑了笑，聲音細若蚊吟：“神魔淵的封印松動，布局人，他很快就要現身了，你回去吧，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因為她知道，她解不開神魔淵的封印，因為她知道，蕭塵一定會阻止。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早告訴我！心兒……”蕭塵臉上淚如雨下，這一刻，他全部明白了。

皇甫心兒笑了笑：“因為蕭塵哥哥從小就笨，從來不會去算計別人……怎么斗得過那個狡猾的人呢，我若早告訴你了，你又如何會向我一劍斬下……又如何騙得了他……他剛剛，一定潛藏在正道里面，他現在……一定以為你帶著我去了桃花宮，他害怕你……只要你在，他就不敢現身……他讓蕭一郎改裝潛入我身邊，以為我不知道……我便將計就計……現在神魔淵的封印松動了，他一定會現身……你快……回去，他怎么也猜不到……”

原來，皇甫心兒知道這三年，蕭塵一直在調查布局人，所以只能這樣，只有這樣才能將布局人成功引出來，而她，或許是恨，或許是恨蕭塵，恨蕭塵事事都能為她付出，但恨，恨她在蕭塵心里，永遠沒有這個蒼生重，恨蕭塵當年為了救那些正道人士，而設計騙她。

她恨，但她永遠狠不下心，所以，她最終選擇了成全，成全蕭塵，讓他成為拯救天下的英雄，而她，她則落為妄圖解開神魔淵封印，卻最終失敗的女魔頭，為后世所唾罵。

但是，她忽略了一點，在蕭塵心里，或許她永遠不會比蒼生更重，但是，一定比蕭塵自己的性命更重。

“不……不……”蕭塵不斷搖頭：“心兒你不要說話了，撐住！”

皇甫心兒笑了，慢慢閉上了雙眼，這最后一刻，蕭塵究竟是選擇了天下蒼生，還是……選擇了她？

“心兒……不要睡！不要睡……”

“心兒……醒醒！”

“心兒……我們到了……到桃花宮了……”

“心兒……”

三天后，蕭塵到了桃花宮，十來天的路程，讓他硬生生縮短到了三天，是他不計后果的一次次施展千里遁地之術。

此刻，只見他滿頭白發，臉上皺紋褶皺，手上也全是皺紋，如同一個形容枯槁的年邁老者，他已經消耗了太多命元，為了維持皇甫心兒微弱的生命，為了施展遁地術。

“砰！”一聲脆響，桃小妖手里端著的果盤落在了地上，像是見了鬼一樣的怔怔看著他：“你……你是蕭塵嗎？姐姐說過凡人壽命短，所以讓我不要喜歡上凡人，可……可也不至于……才三年啊……”

“宮主呢？她在哪？”蕭塵連聲音也沙啞蒼老了許多。

“你你你……你等等！”桃小妖像是見了鬼一樣往桃花殿那邊跑了去：“姐姐姐姐……姐姐！快出來啊！”

片刻后，玉娥仙子趕來了，見到蕭塵此時的蒼老模樣，也不禁嚇著了，蕭塵看著她：“宮主……求求你，救救她……”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了冰封的元嬰。

“她取出了自己的元嬰，又兵解自身……但我知道，你是天上的神仙，你一定有辦法救她……”

蕭塵此刻有些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玉娥仙子點了點頭，立即走過去將皇甫心兒抱了過來，一松開皇甫心兒，蕭塵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了，暈倒了下去。

“哎呀！這一個又怎么辦！”桃小妖一下子跑過去，將他抱住了。

玉娥仙子抱著皇甫心兒，眉心微鎖：“將他一起帶過來。”說罷，迅速往桃花殿那邊去了。

到得桃花殿附近，玉娥仙子轉過頭向桃小妖道：“帶他去夢林桃花，我去桃花潭水。”

“哦哦，好……”

片刻后，玉娥仙子抱著皇甫心兒來到后山一座幽潭邊，但見山上有瀑布垂下，似從穹頂而瀉，伴著嘩嘩流水聲，在下方匯聚成潭。

時值三月初春，人間春光明媚，玉穹峰上更是春色盎然，只見四周桃花盛開，片片桃花飄落幽潭，美不勝收。

玉娥仙子來到潭水邊，將衣袖一拂，使潭水輕輕往兩邊涌了去，隨后帶著皇甫心兒，一躍進入了潭水底下。

潭水再次恢復了平靜，水面漂浮著片片桃花，約一炷香后，玉娥仙子又從潭水里縱飛了上來，身上卻未沾一滴水珠。

輕輕嘆息一聲，玉娥仙子隨即展開身法，又往桃林盡頭處去了，片刻后來到另一處桃林，只見半空中桃花飄飄揚揚，四周又有五彩斑斕的星光，如夢如幻，這里名為“夢林桃花”，剛才那里叫做“桃花潭水”。

“姐姐姐姐，你來啦，他他他……他好像快不行了。”桃小妖急得滿頭大汗，憑她那點小妖術，根本不可能治愈得了蕭塵。

“你先去一旁。”

“哦哦。”

玉娥神色凝重，走過將蕭塵扶正，與他面對面盤膝而坐，又取出一枚泛著淡淡白華的丹藥送入他口中，最后開始施展仙法，衣袖一拂，附近十幾棵桃樹立即自動變換起方位來。

桃小妖在一旁緊張的看著，此刻玉娥仙子施展的仙法名為“枯木生花”，只見周圍十幾棵桃樹仿佛生了靈智一般，圍在二人外面，不斷向蕭塵送入一股源源生命之力。

到暮色降臨時，蕭塵總算悠悠醒轉了過來，頭發依然花白，但臉上的皺紋已經消失了，睜開眼，但見四周彌散著五彩斑斕的星光，又有桃花飄揚，而玉娥仙子盤膝坐在自己面前，臉上冷汗涔涔，顯然仙元消耗過大。

“宮，宮主……”

玉娥仙子見他醒轉，問道：“可覺好一些了？”

蕭塵看了看附近枯萎的十幾棵桃樹，臉色著急問道：“心兒呢？她……”

玉娥仙子道：“我暫時將她冰封在桃花潭水下面，你先不要急，我先替你恢復了再說。”

“不……”蕭塵搖了搖頭，見她臉上冷汗密集，說道：“我能夠自行恢復，宮主不要為我損耗仙元。”

玉娥仙子搖頭輕輕一嘆，片刻后才問道：“發生何事？”

蕭塵凝思細想許久，才慢慢道：“布局人，百年前的布局人出現了。”

“布局人？”桃小妖咬著手指，一臉驚訝，大是好奇的樣子，玉娥仙子微一凝眉，向她看去：“小妖，去找曲乘風來。”

“哦哦，好。”

“等等！”蕭塵手一伸，向玉娥凝眉看去：“此人信得過么？”盡管上次他見過曲乘風，但這布局人百年間能夠滲透各個勢力，他不敢大意了。

玉娥仙子點了點頭：“放心，你這兩日，只管先恢復了再說。”

接下來，時間過去兩日，玉娥不斷施展枯木生花之術，原本如夢幻般的五彩桃林，此時卻枯萎了大片桃樹，但好在蕭塵總算恢復了過來，頭發也變回了黑色。

而玉娥這兩日消耗不算小，此時臉色有些煞白，蕭塵實是有些過意不去，也想不明白，非親非故，她為何一次次如此相助自己，問道：“以往素昧平生，仙子為何次次出手施救？”

玉娥仙子看著他，許久后才若有深意道：“世間萬物，有因，則有果。”

因果……

蕭塵微微一怔，也不再多問了。

片刻后，兩人來到了桃花潭水處，只見玉娥仙子雙袖一拂，潭水自動往兩邊涌開，隨后帶著蕭塵，二人身形一動，沒入了潭水里面。

此潭深約千尺，然潭底卻是別有洞天，乃是一個天然石穴，并無積水，反而靈氣蘊繞，昔日曲乘風遭暗算后，便是藏于此處療傷。

玉娥仙子帶著他來到一間石穴，里面有絲絲寒氣透出，只見一塊高約丈許的千年寒冰豎于石穴中央，而寒冰里面冰封著一個紅衣女子，正是皇甫心兒。

“心兒……”

蕭塵疾步走了過去，玉娥仙子輕輕一嘆，去到了外面。

寒冰里面，皇甫心兒輕輕閉著眼，睫毛彎彎長長，臉上帶著幾分恬靜，就仿佛，睡著了一般。

蕭塵雙眼又紅了，指尖觸摸著冰冷刺骨的寒冰，卻觸摸不到里邊人的溫度，隔著咫尺，卻像是天涯一般遙遠。

“心兒，對不起……十年來，從未讓你高高興興過……甚至連一句喜歡你的話，也從沒好好說過……現在想說，你又聽不見了……”

蕭塵聲音哽澀，輕輕觸摸著寒冰：“等我，等我回來，等你醒了，我再親口跟你說，一千遍，一萬遍，都可以……你累了，好好睡一覺，現在所有的事，都交給我……”

不知過了多久，蕭塵才去到外面，玉娥仙子見他出來，輕輕道：“走吧，曲乘風已在外面等候。”

“恩。”蕭塵點了點頭，又朝石穴里看了一眼：“她，就拜托宮主了。”

玉娥仙子點了點頭：“我盡力。”

蕭塵要盡快返回紫境，夜滄溟也應該從離境回來了，五岳山的封印松動，必然已經引得布局人蠢蠢欲動，可是紫境的人此刻卻渾然不覺，完全不知道如此一個恐怖之人，正潛藏在他們身邊。

這一次，只有靠蕭塵，雖是兒女情長，卻也絕不英雄氣短，這百年間，去調查噬魂妖花而相繼失蹤的人，也必定和布局人有關。

這個布局人，究竟是誰，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感謝隱哲楓、蕭渝城、悲慘灬時間、abcgx12345、zdfengno1，還有許多朋友的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