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不能說

“這股氣息……”這一刻，蕭塵神色變得異常凝重起來了，甚至忘了后面還有歐陽家的兩個太極境上仙追來。

“咻咻！”只見兩道白芒掠空而來，卻是兩個白須老者追了上來，還有后面十幾個玄仙，這時都追了上來。

原本兩個白須老者也察覺到了此處詭異，但是不想讓蕭塵就這么跑掉了，所以幾經思慮過后，還是冒險追了上來，當此刻看見眼前這恐怖一幕時，二人也不禁嚇了一跳。

即便他二人已經達到了太極境上仙的境界，但是此刻在這股恐怖的魔息面前，他們仿佛變成了最渺小的螻蟻，不堪一擊。

而那十幾個玄仙沒有他們的修為，此刻在這股魔息籠罩下，已經變得十分不安了，仿佛連魂魄都顫栗了起來，那黑云下面的存在，只手便可教他們灰飛煙滅。

“長老……”這時，一名紫衣中年走了上來，臉色有些煞白，顫栗不安的看著那滿山谷的黑云，實在不敢再繼續靠近了。

而兩個老者也是神情變了又變，他們知道這個地方，這里是玄洲與長洲的交界山脈，幾年前他們也曾經過這里，但是那時根本沒有如此濃重的一股魔氣，究竟怎么回事。

現在蕭塵離他們就只有三五里不到，但是兩個老者愣是不敢再貿然靠近那魔息山谷半步了，那下面的存在，非他們所能敵，但是二人又十分不甘，倘若這次讓蕭塵逃到長洲去了，那里沒有他們的勢力，怕是更難再捉到此人了。

“長老，現在怎么辦？”那紫衣中年再次開口問道，現在不能這樣僵持下去，須得盡快離開此地，越遠越好，因為那山谷下面透上來的魔息，令他越來越不安了。

兩個老者臉上神色變了又變，仍是十分不甘心，一人看著蕭塵道：“你與我們回去，只須將歐陽畫身上的傷治好便可，其余的事，我們不會追究，這山谷下面……你若再靠近一步，恐怕連個全尸也難保。”

蕭塵冷冷一笑：“你當我三歲小孩兒么？恐怕跟你們回去才是全尸難保，要抓老子，夠膽就跟上來！”

話音甫落，只見他拉著皇甫心兒竟往那山谷下面去了，皇甫心兒不禁臉色一變，但是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不管蕭塵做什么，這些天，只要有他在，她便能感到安全，這一次也不例外，即便是要深入那未知的魔息山谷，她也不害怕，不害怕。

“站住！”那兩個白須老者臉色登時一變，竟然想也不想，一瞬間追了上去，然而就在這時，那山谷下面陡然傳上來了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令得二人渾身一顫，下一刻，只見二人竟然僵硬在了半空中，不是他們不敢動，而是在這股氣息籠罩下，他們完全動彈不得了！

這一刻，兩個老者嚇得心膽俱裂，當真是追悔莫及，他們早該知道這下面有著一個無法想象的存在，怎能如此貿然大意。

右邊的老者急忙道：“驚擾了閣下，還望原諒，我等二人，這便立即離去！”

即便是兩個高高在上的歐陽家上仙，這一刻，也變得同螻蟻無異了，命懸人手，寸步難行。

“既然來了，還是留下吧……”

那山谷下面，忽然傳上來了一個低沉而又恐怖的聲音，兩個老者登時神情大變，想要消耗命元施展千里血遁之術，但是還未施展出來，只見天上陡然出現了一道數百丈長的黑色混沌，兇猛的朝二人籠罩了下來，連同那十幾個玄仙在內，皆一瞬間被籠罩進了混沌，然后灰飛煙滅。

一瞬間，僅僅發生在一瞬間，十幾人連靈魂神念都未能傳出，便全部形神俱滅了。

蕭塵怔怔看著空中那大片黑色混沌逐漸消失，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是他的天外化天！

“呃……”這時，那山谷下面又傳來一聲悶哼，似乎是那下面的人有傷在身。

“心兒，走，下去。”蕭塵拉著皇甫心兒便要往那山谷下面而去，皇甫心兒愣了一愣：“那下面是誰？”

她自然也能看得出來，剛才那一下，全然是山谷下面那人在幫她和蕭塵，否則的話，她與蕭塵又如何逃得過那一道黑色混沌。

“是棄蒼天，我認識他，他不會傷害我們。”蕭塵點了點頭道，他之前便感覺這魔息有些熟悉，現在看見對方使出了天外化天，便更加確定是棄蒼天了，只是實在想不到，棄蒼天來了天界，按理應該去神魔淵才對，怎么跑到仙界來了。

“棄蒼天……”皇甫心兒喃喃自語，也點了點頭，隨他下去了。

片刻后，兩人深入山谷十余里，來到了一座山洞前，只見山洞里面坐著一個人，那人確實是棄蒼天，但是此刻的景象，卻是令二人心神一顫。

“你……你怎么來了……”棄蒼天緩緩說著，這一刻的聲音，又變得有些虛弱了。

蕭塵愣在原地，雙目圓睜，實是無法相信，無法相信此刻看見的一幕。

只見棄蒼天渾身上下插著十幾把飛劍，血流了一地，身上全是幾可見骨的傷口，甚至連脖子也被砍入了一把飛劍，鮮血已經凝固了，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右眼被一把飛劍刺了進去，那把飛劍，直接將他半顆頭顱都貫穿了。

“是誰！誰傷的你！”

這一刻，蕭塵震驚中又帶了幾分憤怒，他也不知道為何，明明眼前此人是一個魔，但他卻要去關心對方，他也說不清楚怎么回事，仿佛自那次在玄青山下，第一次見到對方時，那時便產生了一種故人重逢的感覺。

同時，他也不知為何，總感覺棄蒼天并非那種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偏偏佛祖要給他印下一個“天刑印”，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犯了滔天大罪。

如同凡塵里在十惡不赦之人臉上刺青，那種刑法叫做“墨刑”，刺上墨刑，便等同一生失去了尊嚴，失去了身份，失去了自由，走到哪里，別人都知道他犯了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走到哪里，都會遭人唾罵。

到現在，蕭塵還清楚記得那句話：“世上已無自在天，只有棄蒼天……不度眾生，不渡苦海，我已回不了頭，我已上不了岸……”

蕭塵往前走了兩步，棄蒼天忽然道：“不要過來！趁我現在天刑印還未發作……離開這里，越遠越好……”

此刻蕭塵走近了些，才看見他額上的金紅色“卐”字印浮現出來了，與佛教的“卍”恰恰相反。

“到底是誰，誰傷的你？”蕭塵有些不敢相信，仙界能有誰將他傷成這樣？難道是五祖聯手？

在凡界時，棄蒼天看似只高出五魔祖一點，但只是因為凡界禁制大的緣故，力量越強，那么禁制也就越強。

現在到了天界，他如此重傷之下還能輕易滅殺兩個太極境的上仙，從此便能看出，他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仙王不可能傷他如此之重，不是仙王級別的高手。

“究竟是誰傷的你……”蕭塵又走近了幾步，棄蒼天緩緩搖了搖頭：“不能說。”

不能說！

蕭塵又是一怔，為何不能說？

“呃啊！”突然間，棄蒼天發出一聲沉吼，眉心的“卐”字印陡然間變得又紅又亮，一股滔天魔氣也涌散了出去，蕭塵自是不懼，但皇甫心兒在這股魔氣籠罩下，卻甚感不適。

“離開……離開！呃啊！”

只見棄蒼天臉上布滿了紅色的魔紋，右眼被一把飛劍刺穿，但左眼卻變得紅芒耀眼，瞳孔里面隱隱有一個佛教的金色“卍”字印，與他那天刑印相反。

“一朝成佛一朝魔，眾生不度棄蒼天……呃啊！佛祖……為什么！為什么！啊——”

恐怖的聲音回蕩在山谷里，在峭崖兩邊來回傳蕩，只見棄蒼天左眼瞳孔里的金色“卍”字印正在慢慢變得血紅，仿佛蘊火熾燃。

他此刻臉上神情異常痛苦，他正在承受“五蘊熾盛”之苦，此五蘊熾盛非彼五蘊熾盛，并非問天的招式，而是佛教八苦之一，最苦的一苦，五蘊集聚成身，如火熾燃。

“啊——不能說，不能說……啊！”

此刻棄蒼天五蘊焚身，異常的痛苦，遠比他身上的傷更要痛苦千萬倍，終于，他左眼瞳孔里的佛教“卍”字印，最終變成了血紅的“卐”字天刑印，身上的魔氣，也陡然暴漲了無數倍。

一股滔天魔氣，隨即涌散了出去，幾乎令整座山脈劇烈一顫，無論是仙禽珍獸，還是兇禽猛獸，這一刻，都驚得遠遠遁去了。

“心兒！先離開！”蕭塵心感不妙，立即拉著皇甫心兒，瞬間展開鳳凰翼，往山谷上方飛了去。

只見黑色魔氣鋪天蓋地，籠罩了方圓百里，方圓百里的奇花異木，都迅速枯萎了，黑壓壓的一片，仿佛變成了恐怖魔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