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轉機

在傳說中的震旦神國里，并沒有永恒的樂土。盡管這里物產豐富，元靈充沛。對比地表世界的人，這里的人們擁有更漫長的壽命。但是他們對自由的渴望，痛苦的感受和幸福的體驗跟地表世界的人們卻并無二致。

生活在神都的人們固然享受著這座煌煌巨城帶來的各種便利，但也同樣面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和巨大的生存壓力。不要說販夫走卒們，即便是貴為天家貴胄的王侯公卿照樣也會有為神都居大不易六個字犯愁的時候。

顧天佑走在寸土寸金的柏麗大街上，萊昂納多以管家的身份跟在后面，手里提著產自聯邦的重禮。

時不時聽到路旁的商鋪里有客人抱怨聯邦商品的價錢，然后是同樣怨氣沖天的商家在咒罵三大妖網禍亂天下水路，導致各地往來于神國的商團都遭受了巨大損失，如今貨源稀缺，運輸成本劇增，加價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有人抱怨說神國朝廷不干正事兒，收著高額的稅賦，采集著眾生信仰，卻不為眾生福祉著想。這邊放著三大妖為亂天下，搞的四海不寧，朝廷不去派兵圍剿。無窮碧那邊的大威天龍一族什么都沒做，朝廷卻說他們想推翻人族正統地位，已經在選派大軍良將前去征討。

還有人抱怨說，地表世界來的科技類廉價貨明明物美價廉，通過雷霆大陸的昆侖神宮大量涌入軸心世界來，神國朝廷卻就是不允許雷霆巫國那邊的商品進入神都。許多商戶沒有辦法，只好采用走私的辦法私自販售牟利。

二人邊走邊聽，顧天佑回身對萊昂納多笑道：“讓阿元鬧騰這一下，神國朝廷算是徹底草木皆兵了，民心向背往往關乎國家根基穩固，照這么折騰下去，用不了幾年這老大神國就得被折騰的分崩離析。”

“能有那么嚴重嗎？”萊昂納多看著繁榮鼎盛的神都，萬丈高城，怎么看都不像是日薄西山的氣象。

顧天佑道：“現在當然不至于，但不遠的未來卻很難說。”繼續分析道：“神國朝廷內部矛盾重重，聯邦在地表世界很可能已經實現了突破，大元首下一步就要虎視眈眈瞄準神國，天道教妖人散播謠言，分散民眾信仰，大圣師公孫無極的回歸和雷霆巫國的建立也會給神農族裔帶來新的矛盾。”

萊昂納多悄然道：“還有你，如果不是你放出三大妖圣，又救出龍王敖坤，神國朝廷現在也不至于這么頭疼。”

顧天佑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要去做，而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他們就會一步步逼過來，然后一口一口的把我們吞掉。”

萊昂納多看一眼手上的禮物，道：“既然決心抗爭到底，又為什么要準備這么多貴重禮品？那個天都神王可是力主取消你參加神都盛會資格的人，成色這么好的火曜石即便在元首實驗室里也極少見到，送給他不覺得可惜嗎？”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顧天佑道：“神農人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張重耳雖然取消了我代表聯邦參與神都盛會的資格，但未必會反對我代表冰原大陸參與盛會，不過在他同意之前，咱們得先拿出些誠意來。”

又道：“我聽說他是劉云煌的大弟子，生具火德天賦，為了練功，每天都要消耗一定數量的火曜石，這種級別的火曜石對他來說可算是大補，可不是誰都能搞的。”

萊昂納多道：“我當然清楚這種結晶級別的火曜石的價值，就怕他收了禮物還辦事，咱們豈不是要白吃個大虧？”

顧天佑哈哈笑道：“這就看出你不熟悉我們的文化了，正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越抬越高，這話翻過來也是道理，張重耳要是這么不地道，早就被人弄下去了。”

“反正我覺得你這件事辦起來希望很渺茫。”

萊昂納多道：“拉奧西斯親自到了神都，居然主動提出來取消你參與盛會的資格，足以說明他們已經有了比你更合適的人選，而且辛吉斯也說了，這件事他們是得到了神國朝廷許諾的好處才這么干的，既然神國方面為了把你踢出局去，都已經同意跟聯邦做交易了，天都神王又怎么可能幫你辦事？”

顧天佑道：“造化靈地內很可能藏著盤古元界進化天域的秘密，所以我志在必得，這件事雖然有些阻力，但也不乏助力，神國朝廷是個復雜的所在，這些官員之間相互制約牽制，表面一團和氣，暗地里卻是你死我活的斗爭，屁大點兒事情一旦涉及到黨爭便能弄成潑天大的事端，他們當中固然有人不希望我參與神都盛會，可也有人很希望我能參與。”

“就算有，也不該是天都神王吧？”萊昂納多仍然不解。

“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顧天佑嘿嘿一笑道：“據我所知神國朝廷中近三百年來一直有個聲音，認為神皇張姜溪在位置上無所作為的年頭太久，神國的發展已經大大滯后于聯邦，隱約有壓制不住聯邦勢力發展的趨勢，所以理應退位讓賢，甚至還提出來要效法聯邦更改朝制為君主立憲……”

萊昂納多有些恍然，點頭道：“你是說革新派會支持你參與神都盛會，而天都神王也是革新派的人？”

顧天佑道：“雖不中亦不遠，天都神王不是革新派的人，但也不喜歡張姜溪一直坐在位置上，試問，有哪個太子殿下做了一萬多年的替補后不想更進一步成為主力的？”

“明白是有些明白了。”萊昂納多道：“可還是不大理解，你憑什么這么篤定革新派會支持你？”

顧天佑道：“滿大街都在說地表世界的貨如何如何好，你可想過這背后隱藏的是什么？”

“什么啊？”萊昂納多一頭霧水。

顧天佑瞇著眼道：“有人在刻意擴大公孫無極在民間的影響力，或者說儒門本就是公孫無極最堅定的信徒！”

萊昂納多順著這個思路分析下去：“公孫無極跟你早有約定，要你在神都盛會中幫那個什么明月？”

“所以，革新派一定會鼓搗天都神王給我留一線機會的。”顧天佑十分篤定的：“上一次在無窮碧，陳白芍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他們甚至比我們更迫切的希望神國這潭死水動起來。”

“太復雜啦。”萊昂納多搖頭感慨道：“你們真是個古怪的民族，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偏要搞的特別復雜，有時候特別復雜的事情卻被你們很簡單的就解決了。”

顧天佑哈哈一笑，登上商團的獅鷲車，道：“出發吧，我的管家大人。”

天都神王府，大門口前，顧天佑和萊昂納多從獅鷲車上下來，迎面被門口的府丁攔下。說明來意后，對方轉身回了門房向負責的管事通報。

有道是宰相門前三品官，天都神王執掌神都大小事宜，位高權重，他門前的管事自然也非尋常可比。

這管事長的塌鼻子小眼睛，模樣不怎么樣，架子卻不小。一眼認出掛著菲尼克斯商團標志的獅鷲車，臉上閃過一抹不屑，斜眼瞥著二人，拿腔作調問道：“兩位是從聯邦來的？”

神國強大日久，向來以老大帝國自居，國民自信心極強，一向對聯邦人有些歧視。這管事身為天都神王府里的人，自然見多識廣，早認出了菲尼克斯商團的標志，卻并不當回事。

萊昂納多號稱死神，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之所以肯壓抑著性子留在顧天佑身邊做了個管家，一來是出于感謝顧天佑幫他重塑了肉身，二來則是因為米娜的存在，第三留下來的時間長了，漸漸有了些情義作為紐帶，這才甘心情愿留下來。拋開對冰雪女神的一片癡心，萊昂納多也是個個性飛揚的主兒，被這小小管事蔑視了一下，頓時就要發作。

顧天佑搶步上前，攔在了他，轉而走到管事面前，不動聲色的塞了一塊中品靈玉過去，道：“煩請管家通稟一聲，就說圣葉鎮治安官顧天佑求見天都神王。”來之前早已打探清楚，天都神王半個時辰前剛回到王府，因此直接求見，既顯得胸有成竹又不會太突兀。

這門口管事的在神王府中也就是個門房，府中有名有姓有品級的家丁當中，他屬于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距離真正的管家還差著好多級別。顧天佑一句管家把他叫的心花怒放，手中掂著靈玉，溫潤的感覺一下子沁入心脾，絕非平日里相對常見些的下品貨色可比。這家伙萬沒想到顧天佑出手如此豪氣，捏著一方價值萬金的中品靈玉頓時心跳如鼓。

別說淡定裝孫子，連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原，原來是顧大人到了，神王還真在府中，我這就給您通傳一下，不過丑話說在前面，神王日理萬機，小人可不敢保證神王一定會同意見您。”說罷，點頭哈腰一番后才轉身進了神王府。

萊昂納多看著這勢利小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撓撓頭。顧天佑笑道：“你剛才若動了他，在神國這就叫登門打臉，打的不是這小人的臉，而是天都神王的面子，他在那道門后面，地位不高權力不大，但因為占著地利優勢，便是神國下面的一方大員想要過他這一關也不要想橫踢亂卷的過去。”

“我還不至于跟這么個小人計較什么。”萊昂納多有些擔憂的：“只是有些懷疑，張重耳真的能幫忙？”

話音剛落，便聽到大門后面傳來急匆匆腳步聲，伴著鼓樂絲竹之聲入耳來，正門大開，側門輝映，偏門貫通，府中管事家丁魚貫而出，大門正中一名王者闊步而出，老遠便抱拳賠笑道：“不知道是治安官大人到了，本王有失遠迎，還請千萬海涵恕罪！”三門迎客，神王親自以禮相待，這樣的規格在這個門口幾年都未必能見到一回。

一旁的門房管事見此情景，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