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茶王出手

李桂枝在一旁小心地說道：“夏先生，制茶是十分耗費體力的，我爸他現在的身體……”

李志福聞言瞪了李桂枝一眼，說道：“你沒聽小夏說嗎？我身體現在好得很！”

“可是……一整套工序下來要十幾個鐘頭啊……”李桂枝有些焦急地說道。

夏若飛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考慮不周了，不過他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而且他心中也的確是希望李志福親自出手制作，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檢驗空間大紅袍的品質。

所以夏若飛沉吟了一下說道：“桂枝嬸，有我在這邊，李老先生的身體如果有什么不適，我也可以及時處理的。而且我調配了一些營養液，對體力恢復是十分有好處的，我想問題應該不大。”

李桂枝聽夏若飛都這么說了，也就不再好說什么了，畢竟夏若飛可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啊！

葉凌云雖然也有些擔心李志福的身體是不是吃得消，但是他對夏若飛卻更加有信心，既然夏若飛連恢復體力的營養液都準備好了，葉凌云心里就更加放心了。

而李志福自己則是有些意外，笑著說道：“小夏，你要想看制茶，武夷山這邊茶樹多得很，隨便采一點兒鮮葉不就行了？還用得著自己帶？再說這個季節的茶葉……品質可不太好……”

李志福說得有些委婉，不過意思卻是很明白的。

夏若飛卻裝作沒有聽到，微微一笑說道：“李老先生，我帶來的這些鮮葉……怎么說呢……跟一般的茶葉可能有點不一樣，您看過就知道了！”

李志福一聽，倒是被勾起了一些興趣，說道：“那還等什么？看看去啊！”

說完，李志福一馬當先走向了樓梯口，他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一點兒也看不出不久前還被確診為晚期癌癥。

大家一起來到了樓下，夏若飛緊走兩步，笑著說道：“李老先生，您在這邊稍等一下，茶葉在車上。”

葉凌云連忙說道：“夏哥，我去拿！”

“不用不用……”夏若飛連聲說道。

他沒給葉凌云幫忙的機會，快步走到了車子旁邊，在打開后備箱門的時候心念一動，一大袋鮮葉直接從空間中攝取出來，出現在了后備箱里面。

這一袋鮮葉有六七斤，夏若飛一伸手輕松地將袋子拎起來，轉身走向了電器修理鋪。

夏若飛將袋子放在了李志福面前，然后打開袋口，笑著說道：“李老先生，您看看這鮮葉品質如何？”

李志福饒有興趣地抓了一把鮮葉出來，當他看到翠綠的葉片時眼睛都忍不住一凝，然后把腦袋也湊了上去，深深地嗅了一口，頓時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李志福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才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夏，你這茶葉……是我這么多年來見過的最漂亮的茶葉了！”

夏若飛對于李志福用了“漂亮”這樣的形容詞，并不是很理解，不過能得到李志福的認可，夏若飛心中也是微微一松，然后他又問道：“李老先生，您當年經手過母樹大紅袍的鮮葉吧？我這茶葉跟母樹大紅袍比起來怎么樣？”

李志福認真地說道：“單論鮮葉的品質，絕對跟母樹大紅袍不相上下了，而且茶葉的自然香味更加濃郁，不過采茶工的手法好像差了點兒意思，當然，這個影響并不大！”

夏若飛聞言臉上微微一紅，心說這老頭眼睛也太尖了吧！看來那看似簡單的采茶工作，其實里頭的學問也不少呢！

夏若飛問道：“怎么樣？李老先生，您有沒有興趣出手一次？”

“當然！”李志福顯然對這些鮮葉十分感興趣，“我有好多年沒有親自動手制茶了，這些鮮葉品質這么高，我啊……真是有些手癢了！小夏，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把它們交給我來處理，我保證幫你制作出做好的大紅袍！”

夏若飛聞言大喜，說道：“謝謝李老先生！”

李桂枝和牛玉生臉上都露出了擔憂之色，不過他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因為他們對李志福太了解了，這老頭的脾氣很倔，一旦認準了的事情，那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他們說了也是白說。

李志福說道：“這些鮮葉采下來已經有點時間了吧！我們得抓緊處理！小夏，小葉，我們走……”

“上哪兒啊？”夏若飛下意識地問道。

“上車就是了，我給你指路！”李志福說道。

然后他直接就搬起那一袋鮮葉，葉凌云見狀連忙從他手中把袋子接了過去，快步走到騎士十五世越野車后面，把這一大袋鮮葉裝進了后備箱里。

騎士十五世的底盤相當高，葉凌云放完鮮葉之后，又小跑著來到了后車門旁邊，打開車門，扶著李志福上了車。

夏若飛也連忙坐上了駕駛座。

牛玉生與李桂枝兩口子擔憂李志福的身體，也連忙去把店門關了，一起上了車。

騎士十五世啟動，李志福指引著夏若飛朝著鎮子外面開去，十幾分鐘之后就來到了一個小茶廠門口。

說是茶廠，但是規模卻相當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家庭作坊一樣。

李志福從車窗探出頭去，揚聲喊道：“根兒！開門！”

一個憨厚的中年漢子循聲走了出來，見到車上的李志福之后，連忙把鐵門拉開，夏若飛開車進入了院子里面。

那中年漢子微微抬著頭仰望著車上的李志福，驚喜地說道：“師父，你怎么過來了？”

李志福說道：“借你的家伙什用一下！”

中年漢子又驚又喜，說道：“師父，您老人家要親自出手制茶？”

李志福沒好氣地說道：“廢話！”

這時，葉凌云已經快速下車，來到了李志福的這一側，打開車門之后把老頭子扶了下來。

夏若飛等人也都下了車來，李志福指了指那中年漢子說道：“小夏，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這間茶廠的老板楊樹根，早年間跟我學過一段時間的制茶。根兒，這是三山來的小夏，我今天要幫他做一批茶葉。”

夏若飛一聽就明白了，這楊樹根并非李志福的正式弟子，不過也跟著李志福學過制茶手藝而已，但是看楊樹根那樣子，對李志福也是相當的尊重。

“你好，楊老板，給你添麻煩了。”夏若飛微笑著說道。

楊樹根連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師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夏老板不用客氣……”

“行了行了，你們不用扯這些沒用的了！”李志福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凌云，去把鮮葉拿下來，要抓緊時間曬青！”

“好嘞！”葉凌云興奮地應了一聲，連忙去把一大袋子的茶青拿下了車。

楊樹根不用李志福吩咐，連忙跑到屋里拿了幾個大大的竹制水篩出來。

在李志福的指揮下，葉凌云和楊樹根一起將茶青倒在竹制水篩上均勻攤開。

六斤多的鮮葉一共用掉了四個竹制水篩。

然后楊樹根和葉凌云一起合力將竹制水篩抬到院子外面空場上，這邊有一排的架子，他們將竹制水篩都放在了架子上面。

李志福則抬手看了看表，把時間記錄下來，然后他對夏若飛說道：“小夏，這會兒陽光正好，我們先用自然陽光曬青，一會兒再用室內加溫來進行萎凋！”

夏若飛微笑著說道：“鮮葉交給您了，一切都由您老說了算！”

李志福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楊樹根走了進來，而葉凌云則留在了外頭看著那些茶青——這可是夏若飛的茶葉，李志福親自出手制作的，葉凌云是一刻都不敢離開，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根兒，去生火，一會兒開始加溫萎凋！”李志福說道。

“好的師父！”楊樹根立刻說道，然后轉身朝屋內走去。

李志福又叫道：“等一下，根兒，生完火之后你給我整理一個床鋪出來。”

楊樹根愣了一下，回身問道：“師父，您……您這是要通宵啊？您身體……”

“讓你做你就做！廢什么話？”李志福不耐煩地說道。

楊樹根苦笑著說道：“知道了……”

楊樹根走后，李志福說道：“根兒這個人挺不錯，就是有時候啰嗦了一下……現在堅持手工制茶的人不多了，因為產量上不來，那些大茶廠都上了機器，我看著就來氣！根兒這邊二十多年一直都堅持手工制茶。”

夏若飛笑著說道：“李老先生，楊老板這也是因為孝順，才會勸您的嘛……”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李志福擺了擺手說道，“再說這不是有你這個大神醫在嗎？”

夏若飛笑呵呵地點頭稱是。

兩人坐在院子里閑聊著，時間悄然流逝。

到了兩點鐘左右，李志福起身喊道：“凌云、根兒，去把茶青收進來吧！”

葉凌云和楊樹根又合力把竹制水篩抬進了一間屋子，夏若飛也跟在了后面，一進屋他就感覺到一股暖意——楊樹根已經提前在屋子里擺了幾個炭盆，里面的木炭燒得正旺。

屋子里有一排大架子，楊樹根和葉凌云將竹制水篩放在了架子上，直到四個竹制水篩全都搬了進來，大家才一起離開。

茶青萎凋需要一個時間，接下來就唯有等待了。

楊樹根搬了一些椅子出來，又招呼著他的媳婦拿了一些花生、瓜子之類的擺在院子的石桌上，大家圍坐在院子里閑聊。

到了三點四十左右，李志福第三次起身到屋子里查看，終于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楊樹根與葉凌云去把竹制水篩又都抬了出來。

李志福讓葉凌云把兩個竹制水篩里的茶青并在一起，這樣一共就剩下兩個竹制水篩了。

他抬頭說道：“小夏，下面就是搖青的環節了，我親自操作。凌云、根兒，你們都看著點兒，能學多少都看你們的造化了！”

葉凌云感覺還好，畢竟李志福天天帶著他言傳身教，楊樹根則極少有這樣近距離學習的機會，因此也是相當的興奮，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李志福走過去雙手各抓住竹制水篩的一邊，三斤多的茶青加上竹制水篩足有六七斤，而且竹制水篩很大，一般人還是不容易把控的。不過李志福卻抓得穩穩的。

只見李志福用一個奇特的手勢開始搖動竹制水篩，水篩中的涼青葉不斷滾動回旋和上下翻動。

楊樹根與葉凌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李志福操作。

對于這個過程，夏若飛倒是通過上網查詢知道一些原理——鮮葉在水篩內呈螺旋形、上下順序滾轉，翻動的葉緣互相碰撞摩擦，使細胞組織受傷，促使多酚類化合物氧化，能促進巖茶色、香、味的形成。

但知道原理是一回事，怎么操作卻是另一回事。

夏若飛知道李志福的手勢、動作其實都是口口相傳的，是多少輩制茶人的智慧結晶，搖動的次數、頻率和火候的掌握，也是機器永遠都無法替代的。

李志福每個水篩搖動了大約二十下，就停了下來。

楊樹根和葉凌云連忙上前去將水篩搬到了架子上放好。

第一次搖青動作幅度不大，次數也比較少，李志福臉不紅氣不喘，看起來中氣十足。

他對夏若飛說道：“今晚一共要進行四次搖青，第一次已經結束了，下一次吃過晚飯之后開始。”

楊樹根連忙叫自己媳婦去準備晚飯，而牛玉生與李桂枝兩人則提前告辭離開了。

吃過飯之后，大約晚上六點半左右，李志福開始第二次搖青。

這次輕搖了五十下左右。

晚上九點半，第三次搖青，輕搖一百五十下左右。

工作量越來越大，李志福完成之后也終于有些氣喘，額頭上也開始冒出了汗珠來。

葉凌云連忙給師父倒了杯水，讓他在一旁休息。

而夏若飛則到車上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拿了一瓶“營養液”給李志福喝了下去。

李志福一喝完，頓時感覺有些發酸的手臂很快就開始恢復了，自己的體力似乎一下子又變得充沛了起來。本來對于第四次第五次搖青有些擔心的他，一下子又信心十足了。

喝完夏若飛配置的營養液之后，李志福到床上休息了個把小時，在夜里零點左右準時起來，開始第四次搖青。

第四次搖青足足有兩百下，中間還夾雜著做手六十下，李志福又不放心徒弟來操作這關鍵的環節，全都是親力親為，兩個水篩的青葉處理完，他也是渾身大汗淋漓。

好在夏若飛的營養液十分神奇，喝完之后他的體力又恢復了許多。

這次搖青結束之后，李志福直接回床上休息了，他讓葉凌云定好鬧鐘，凌晨三點的時候把他叫醒。

夏若飛也回到車上去把座位放倒瞇了一會兒。

三點鐘，李志福準時起床，進行最后一次搖青操作。

依然是重搖的手法，這回李志福讓葉凌云把兩個水篩里的茶青倒在了一起，加上水篩一共有十斤多重，李志福平舉著重搖了三百一十下，中間還夾雜著做手八十下。

一整套操作下來，李志福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朝著夏若飛示意了一下。

夏若飛連忙把早已準備好的營養液遞給了李志福。

李志福仰頭咕咚咕咚喝下，又休息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好了，搖青差不多了，拿去發酵吧！”

說完，李志福就轉身回了房間休息。

夏若飛拉著葉凌云問道：“凌云，這制茶的程序怎么這么復雜啊？現在完成了多少了？”

葉凌云說道：“一半吧！師父讓我五點半叫他起床，下面還有炒青、揉捻、烘焙等等程序，都是相當關鍵的，他肯定要親手操作……”

夏若飛聞言也是心中暗嘆，這手工制茶的程序真是太繁復了，難怪那些大茶廠都采用機器制茶了。

還好他有靈心花花瓣溶液，否則以李志福的高齡和身體狀況，要親自完成全部工序還真是夠嗆。

夏若飛望著李志福房間昏暗的燈火，對這位堅持傳統制茶技藝的老人充滿了敬意。

同時，他也對明天最后制作出來的大紅袍茶葉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