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章 他該怎么辦?

本月中旬，蔣校長在桂系和軍中反對勢力聯壓下，被迫辭去北伐軍總司令職務，將南京政府軍事盡皆托付于李宗仁、白崇禧、何應欽，輕車簡從抵達滬海后發表下野宣言，申述其清黨經過，然后赴寧波轉奉化原籍，靜待時局變化。

隨后，掌握南京軍政大權的李、白聯電汪精衛、譚延闿、唐生智、程潛、朱培德、張發奎、陳公博等創議寧漢協作。旋即，武漢政府通電遷都南京，汪精衛、譚延闿、孫科、唐生智、于右任、顧孟余等乘渡輪東下，在廬山與南京方面負責人李宗仁、白崇禧展開對話，寧漢開始合流。

在北伐軍內部傾軋不斷之際，孫傳芳五省聯軍十個師四個混成旅，乘勢由長江北岸望江亭、劃子口、大河口三處向烏龍山、棲霞山以及龍潭一帶發起強渡，占領棲霞山、龍潭車站一線。

正當起義軍在贛中、贛東南與數倍于己之敵周旋時，新舊軍閥正在龍潭一線展開殊死血戰。

當然，這一切都與鄭毅和他的教導師沒有任何關系，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南邊，不想在二十九號這天得到葉挺師再克會昌的捷報。

鄭毅看完前委發來的詳細戰報，冷汗都出來了，當即命令二團、教導團兩個連和特務連放棄甘竹鎮阻擊陣地，迅速撤回廣昌，命令一團和師屬各部整理行裝，抓緊時間養精蓄銳，明早六點埋鍋造飯，做好隨時南撤的準備。

然而，鄭毅的命令為時已晚。

次日上午七點，敵第三十二軍突然以猛烈的炮火轟擊會昌，敵十八師、二十師在十分鐘的炮擊之后發起猛烈沖鋒。

鎮守會昌的葉挺師根據前委制定的預案，迅速撤離會昌向東而去，直奔贛閩邊境的汀州，前委隨即電令教導師做好南下瑞金的準備。

這個時候，沒人能夠預料到，錢大均突然指揮兩個師，越過會昌乘勝追擊，不管不顧直撲瑞金。

錢大均麾下一直沒露面的新編第一師突然出現，從興國以東的寧都殺向瑞金。

與此同時，原本駐扎贛州的滇軍楊池生三個團緊隨新編第一師向東開進，于上午九點一舉截斷鄭毅教導師的南下之路，龜縮南城的楊如軒和賴世琮五個團也拔營南下，兵分兩路，徐徐逼向廣昌。

前委命令南撤的急電發到鄭毅手上時，教導師實際上已經陷入進退失據的重重包圍之中。

瑞金，起義軍總指揮部。

隆隆的槍炮聲已隱約可聞，賀龍的第二十軍盡數開赴城南十五公里的武陽鎮，與回撤的葉挺所部并肩戰斗，朱玉階的第九軍也開赴城北建立阻擊陣地，指揮部內外腳步匆匆，氣氛極其緊張。

“報告，教導師鄭師長急電！”

情報參謀陳立智匆匆將電文交到劉參謀長手里。

看完電文，劉參謀長神色凝重，將電文遞給聞聲趕來的周主任：“鄭毅同志的處境非常危險，從急電內容來看，寧都方向的東進之敵已經逼近廣昌城南八公里的教導師阻擊陣地，而且兵力多達五個團，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之外！”

周主任非常震驚：“你認為錢大均的新編第一師兵分兩路，一部分向我們逼來，一部分北上進攻廣昌，企圖徹底封死教導師的退路？”

劉參謀長點了點頭，朱玉階也適時說出自己的判斷：“估計是錢大均擔心我那老同學楊池生出工不出力，于是就分出兩個團與楊池生部并肩作戰，既有全力阻擊教導師南下與我們匯合的企圖，又起到監督楊池生部，逼迫楊池生不得不全力以赴的作用。”

“如此一來，我們瑞金北面的壓力減輕許多，鄭毅同志的壓力卻大大增加了。”

周主任緩緩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拿起電文細細閱讀，隨后輕輕放到鋪滿地圖的桌面上：“南城方向的賴世琮、楊如軒五個團已經開到廣昌以北的甘竹鎮，南面的敵軍五個團逼到廣昌城南八公里，徹底堵住了教導師的退路，估計很快就會向教導師的陣地發起攻擊。”

“廣昌以東是群山延綿的贛閩邊境，教導師剛在那個方向打了個勝仗，閩省方向的地方豪強和綠林武裝肯定早有防備，向東突圍已經難以做到，廣昌西面同樣是重巒疊嶂的山區，教導師不熟悉地形，很容易便陷入民黨軍隊和地方豪強武裝的包圍之中……”

“這個節骨眼兒上，不知道鄭毅同志如何決斷啊！”

劉參謀長重重點頭：“以鄭毅同志的指揮能力，以及教導師將士的訓練有素，如果強行向南突圍，未嘗不能成功，只是，付出的代價將會十分巨大。”

周主任想了想：“以我對鄭毅同志的了解，不到最后的絕望時刻，他不會讓手下將士拼死突圍，或許他有自己的辦法也說不定。”

“如果這樣，只有向西突圍一途了，可如此一來，教導師就難以與我們匯合，還要想盡辦法，如何在陌生的環境中擺脫追兵，隨時需要預防民黨軍隊和地方民團在前方堵截。”朱玉階也頭痛不已。

劉參謀長沉思良久：“我們這邊最多還能頂住兩天，前委和中央各部必須盡快東撤，如果不當機立斷，一旦粵軍兩個師開過來，我們就有陷入重圍的危險！”

“我建議，給予鄭毅同志臨機決斷的權力，不管如何，先沖出重圍再說，如果實在不能南下會合，就讓他們想盡辦法向西猛沖，只要跳出方圓兩百里的贛中山區，就能抵達相對安全的湘贛粵交界地區，或者群眾基礎較好的湘贛邊區，到時候完全可以重整旗鼓，卷土再來。”

朱玉階非常贊同：“這也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鄭毅同志的教導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政治工作做得非常好，是一支團結奮進、意志堅強的精銳部隊，要是消耗太大，就太可惜了！”

周主任緩緩站起，非常艱難地做出決斷：“大家的意見很好，伯承同志，你立刻擬一份電令，完了我們三個前委委員聯名簽字，我擔心他被錢大均的新編第一師激怒，不管不顧殺過來啊！”

劉參謀長和朱玉階當即同意，很快擬就電令，逐一簽上名字，交由情報參謀陳立智立刻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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