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靈蕓教琴

見丁木看自己，薛靈蕓嫣然一笑，猶如冰山雪蓮一般，丁木竟然感到有幾分圣潔的氣質。

走出安靜的自習室，丁木湊到薛靈蕓邊上，說道：“學完了？”

薛靈蕓道：“嗯，學完了。”

丁木道：“就你一個人？”

薛靈蕓回答道：“是啊，你不也是。”

丁木啞然。

兩人肩并肩走了一會，丁木突然想到一件事，道：“對了，之前還說要找你學琴，可一直都沒有落實。”

“學費準備好了？”薛靈蕓斜斜看了丁木一眼道。

“那是自然，現在就打給你，先來十次課的。”丁木大手大腳慣了，直接就給薛靈蕓打了一萬元。

薛靈蕓確認收到了錢以后，想了想道：“明天下午沒課，我下午三點在資源樓的琴房等你，到時候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好的好的。”丁木連連答應。琴房，一聽就有高大上的感覺。充滿了藝術氣息和浪漫氣氛，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第二天，上午課結束之后，丁木吃過飯，就一直在宿舍休息。歇了一會兒，薛靈蕓就發來了一個地址定位，在學校的西邊。路線都很詳細，走路不過十分鐘到十五分鐘的樣子。

丁木也不需要導航，看了一眼，就知道大概的地方了，背了一個簡單的小包，溜達著就往琴房而去。

走到附近，感覺不像琴房，明明是一家酒店啊，丁木不由拿起手機反復確認了一下，嘟囔道：“是這個地方沒錯啊。”四處掃視了一番，才發現了一個很不起眼的紅色小指示牌。

原來，這所謂的琴房，就在這家三星級酒店的里面。丁木進了酒店，才發現門口墻上掛著琴房的實景圖。就是有幾間房子做了一些吸音墻面，安放了一架鋼琴，就是琴房了。丁木不禁暗笑，一男一女到這種地方來練琴，要是讓人撞見還以為是來開小時房做那種事情的呢。

丁木雖然微覺尷尬，但還是滿懷憧憬地找到了地方，還沒敲門，里面就察覺到了丁木的到來，房間里傳出薛靈蕓的聲音：“門沒鎖，進來之后把門帶上。”

進屋把門帶上，薛靈蕓已經在琴房里等著了。丁木客氣道：“不好意思，久等了。”眼神卻止不住地打量起漂亮無比的薛靈蕓。

今天的薛靈蕓穿了一身淡素的麻布裙子，腰間系著一條細細的腰帶，頭發簡單的扎著，顯得十分清純。以薛靈蕓的模樣，在這十八九歲的年齡，根本不用什么妝容，更能顯出皮膚的細膩。

“先看看這把琴。”薛靈蕓沒有接丁木的話茬，而對著面前擺著的這把古琴，淡然道：“我就用這把琴教你。”

丁木一看就是眼前一亮，這琴太漂亮了，黑漆為底，琴面上紅紅綠綠的顯得盎有古意，不禁驚喜道：“這把琴真漂亮，很貴吧。”

薛靈蕓又斜斜看了丁木一眼，眼神中分明寫了一個字，俗。

丁木有些尷尬，臉上的肌肉緊繃起來，認真聽著薛靈蕓講課。

薛靈蕓一邊指著琴上的各個部位，一邊解釋道：“此琴名叫九霄環佩，是盛唐古琴，伏羲式，杉木斬成，木質松黃。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軫、雁足。岳山焦尾等均為紫檀制，琴身髹朱紅色漆，鹿角灰胎，間以歷代修補之墨黑、朱漆等，所以形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從九霄環佩四個字起，一連串的術語直接把丁木給震暈了，感覺這把琴簡直就是圣物啊，不由問道：“你說這是盛唐古琴，有一千二三百年歷史了？”

薛靈蕓道：“九霄環佩是，這是仿的。不過也不是今人仿的，應當是明清時期仿的，仍然是古董。”

丁木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問道：“你剛才說伏羲式，這是什么意思？”

薛靈蕓似乎早知丁木會問這種問題，拿出一張圖樣，指著上面的十幾種古琴樣式，耐心講道：“伏羲氏就是一種古琴的式樣，古琴有許多種式樣，你看這張圖，講的就是不同樣式古琴對應的名字。使用的最廣的是仲尼式，聲音比較古樸。這把伏羲式的聲音比較渾厚。蕉葉式、鳳勢式和落霞式也用的比較普遍，不過比較適合女子。至于其他的，比較花哨，一般用不到。”

薛靈蕓似乎很擅長講課，寥寥幾句就把丁木的疑問給解答了，聽得丁木頻頻點頭。

回答了一會兒琴的問題，薛靈蕓道：“好了，下面再教你基礎知識，識譜，認弦。”

薛靈蕓拿出一本影印的琴譜，給丁木看，考校道：“瞧瞧，認識幾個字？”

丁木自認為認識繁體字還是蠻多的，對著封皮上的字念到：“漁樵問答，商音。”之后翻開，頓時傻了眼，全是鬼畫符，一個字都不認識了。頓時憋住了。

薛靈蕓見丁木的樣子，掩嘴一笑，道：“不認識了吧，這就是減字譜，看起來很神秘，但我一說，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琴弦，離我們最遠的是一，最近的是七。這減字譜里面的字，都有數字，表示的就是弦數和徵數。而這個字里，如果用的是勾字的外框，就表示用勾的指法，而用匕字下面這部分，就表示用挑的指法。很好理解，明白了？”

“明白了，”丁木馬上問道：“多了草字頭是什么意思呢？”

“這不是草字頭，這是散字的起筆，表示用散音。”

丁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薛靈蕓繼續一邊比劃一邊講道：“古琴的音分為散音，按音和泛音。散音就是只用右手彈。右手彈的部分就只有這么一小塊區域。而這些有徵的地方，都是左手活動的區域。對應另外四個大華國字。你看看是啥？”

丁木掃了一眼，馬上回答道：“大、人、中、夕，就是大拇指，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人是食的起筆，夕是名的起筆，對吧。”

薛靈蕓點點頭，進入老師角色道：“孺子可教。”

丁木馬上配合地微微鞠躬，肅然道：“薛老師教的好。”

見丁木接話這么快，頗有那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感覺。薛靈蕓頓時忍俊不禁，嫣然一笑。看得丁木又是一陣目眩神迷。丁木心里不住念叨：“不至于啊，不至于，又不是沒見過漂亮女孩兒。”

薛靈蕓卻沒有管丁木在想什么，而是很認真地教學，對著這減字譜里面基本的字，薛靈蕓手把手的把所有的指法都教給了丁木。

丁木的優勢就是眼明手快，反應速度和手的靈活程度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用了一小會的功夫就把指法都學會了，而且能快速的從譜子反應到指法上，每個動作都很標準。只不過真彈起曲子來荒腔走板。

薛靈蕓蹙眉道：“你這真是奇葩啊，指法都對，就是節奏完全不對。”

丁木道：“我這把注意力都放在哪個字對應的手法上，根本就顧不得想什么節奏。”

薛靈蕓啞然失笑道：“見你學的這么快，我都忘了，你才是第一天接觸這個。你反應再快，也不行。我告訴你我十歲時的狀態，見到一個譜子上的音，不需要動腦子，手自然而動。聽到一個音，或者想到一個音，手隨之而動。而現在我彈琴時腦子里想的不再是音符，而是畫面。”

見丁木似懂非懂，薛靈蕓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教丁木還得從最基礎的開始。就把房間內的鋼琴蓋打開，按了一個音道：“這是la。接著又按了另外一個音，問丁木，這是什么音？”

丁木頓時茫然了，道：“什么音？聽不出。”

薛靈蕓以手加額道：“得，這下慘了。你的音感實在有點……沒事，我教你方法，慢慢訓練。”

薛靈蕓真不是白收學費，讓丁木一個音一個音的聽，然后認真記住音高，知道如何自己唱出來。之后自己用腦子里的音階和聽到的音對應起來。

其實丁木未必是沒天分，只不過是沒弄懂，學了這個方法以后，發現還真有效，至少單音是難不倒了。

薛靈蕓慶幸道：“還行，不是樂盲，不過不要驕傲哦。要做到聽到一首曲子，馬上就能把譜子唱出來才行。”

薛靈蕓因材施教，把自己準備的一些珍本古琴曲譜拿出來，對丁木說：“針對你這種情況，回去把這些全背下來，然后跟著哼這些調子的唱名，先把基本的音樂基礎打牢，然后再練。”

薛靈蕓道：“古琴只有七根弦，少兩個音，沒有發和西。其實不太適合你培養音樂的樂感。這樣吧，你把手機拿出來，我給你彈兩首鋼琴曲，兩首古琴曲，一會再把譜子給你寫出來，你回去好好聽，反復聽，然后認真跟著哼唱名，下節課檢查。”

“你還會鋼琴？”丁木跑題道。

“我十歲就鋼琴十級了。”薛靈蕓淡淡道，“你已經過了訓練聽音最好的年齡，還不加倍努力，認真學。”

丁木咧了咧嘴，也加倍認真起來。

薛靈蕓擺開架勢，教科書一般地演奏起來，那架勢，那風采，讓丁木羨慕極了。

說是兩個小時，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個多小時，天色都暗下來了，薛靈蕓給丁木上的這第一堂課才剛剛結束。

丁木道：“薛大家辛苦了，學校食堂都關門了，晚上咱們一起用膳吧？琴我幫你抱著。”

薛靈蕓道：“這是我常來的地方，琴就存在這里就行。走吧，我也餓了。”

出了這家酒店的大門，兩人肩并肩，像小情侶一樣，向學校邊上食街的餐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