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天使是你,魔鬼也是你

《柳葉刀》雜志將其評選為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五十名醫生之一，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在神經外科的研究中，斯特蘭奇有著獨特的天賦，他為人類在神經醫學研究領域提供了重要的研究方向和技術支持。

從奧斯本集團將其選為最重要的神經外科顧問，參與肢體再生改良計劃就不難看出他的重要性。

對于斯特蘭奇來說，手術臺就是他的戰場。在這里他是指揮官，帶領著自己的手下與死神搏斗。

雖然對于其的私生活混亂很難做出一個評價，但是卻并沒有多少人批評他。畢竟托尼斯塔克之前不也是一個花花公子嗎？對于這些天才，大家更關注的是他們能為世界帶來多少改變，而不是這個月換了幾個女朋友。

今天斯特蘭奇有點忙碌，他一天內有三臺手術要做。他是醫院的金字招牌，很多人都是沖著他的名氣來的。

因為他那百分百的手術治愈成功率，醫院不想破了他的金身，所以他有自由選擇病人的權利。如果史蒂芬覺得一個病人沒救了，那么他就一定不會接。

今天的三場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除了最后一臺手術是腦部與脊柱部分的連接神經受損，讓他花了一些功夫以外。其他兩臺手術都不困難。

三臺手術一共花掉了斯特蘭奇十四個小時。平均下來不到五個小時就能完成一臺手術，斯特蘭奇的手速也是在業內出名的快。

他有一雙引以為傲的靈活雙手。這是他成為優秀外科醫生的資本之一。

不過即便如此，十四個小時的手術做下來，斯特蘭奇醫生也感覺到非常疲憊了。做手術一直是一種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事情，大腦的高度集中運作會消耗身體內大量的糖分，超強度并且高度集中的腦力勞動對身體的消耗，一點都不比那些重體力勞動者輕。

他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拒絕掉其他護士把他送回辦公室休息的意見。他找到走廊外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可樂來補充糖分。

坐在急救樓層的走廊外，斯特蘭奇喝著可樂補充糖分，同時也感受著冰涼的鐵座椅為他后背帶來的一種冰冷觸感，這讓他感覺好多了。

路過的醫生和護士在看見他的時候都會停下了和他打個招呼，或者是點點頭。他是醫院里的權利人物，對許多醫生和護士來講他是上級，對于病患來講他是救星。

那些幾乎陷入死地的患者被斯特蘭奇一個又一個救活的時候，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激動的向著斯特蘭奇訴說著，訴說并且歌頌他的偉大。

東方有一句話叫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西方也有一句話：殺死一百人的榮耀不如救助一名無辜者的性命。

但是每當這個時刻斯特蘭奇雖然總會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但是其內心總是一片冰冷。他無法體會出那些死里逃生之人的感激，也無法分享那些癱瘓許久，但是因為他的手術又重新站起來的病患的快樂。

他有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沒有感情。醫學與藝術在他手上變成了一個簡單的工具，手術與治病變成了一種可以衡量的交易。

如果說有什么可以促動他的話，那么可能就是手術成功以后的成就感，以及他人的崇拜。當然還少不了鮮花掌聲，榮譽金錢。

斯特蘭奇正坐著休息，他看見在急救樓層的走廊里走來了一個熟人。他叫住了對方：“克麗絲丁！”

“斯特蘭奇？”穿著一身急救服的克麗絲丁看起來剛剛做完一臺手術，臉上的口罩和發套都沒有摘下。

“今天沒有隨車？”斯特蘭奇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示意克麗絲丁坐下說話。

克麗絲丁摘下口罩坐在斯特蘭奇旁邊說道：“沒有。今天我在急救外科手術室值班。剛剛收治了一個病人，血管撕裂大量的內出血。”克麗絲丁說著搖了搖頭。

斯特蘭奇知道這多半是手術失敗了，他皺了皺眉頭：“你沒必要一直待在急救外科，尤其是救護車中心。大家都不喜歡干這種活。”

克麗絲丁盯著斯特蘭奇看了一眼說道：“正是因為大家都不喜歡干，但是這些活總得有人來干。”說完話克麗絲丁看上去就想離開了。

斯特蘭奇又叫住了她：“克麗絲丁，明天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克麗絲丁站定后轉身看了斯特蘭奇一眼說道：“這算是向我約會嗎？斯特蘭奇，我們試過了。我們并不適合。”說完克麗絲丁搖了搖頭。

看著克麗絲丁快要走遠，斯特蘭奇忍不住說道：“至少這一次，明天是我的生日。”

克麗絲丁再一次停住腳步，她看著斯特蘭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過了一會兒之后她才說道：“這樣的話，我可以考慮。但是你要首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器官捐贈者的解剖，然后取出器官。斯特蘭奇要在這場手術中單人克麗絲丁的副手，這就是克麗絲丁的條件。

作為一名外科醫生，斯特蘭奇自然也是精通解剖的，這是基本功。取出器官什么的，對他來說也不難。

在對著捐獻者鞠躬致敬三分鐘之后，對著捐獻者注射藥劑，令其腦死亡。手術正式的開始。

對于斯特蘭奇和克麗絲丁這樣熟練的醫生來說，這種手術難度不算非常高。

捐獻者是一名高位截癱的患者，脖子以下都無法動彈。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年，醫學有的時候會創造奇跡，但是更多時候是令人絕望。

高位截癱的患者無法治愈自己的身體，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天天的腐朽，最后以一種卑微的方式邁向死亡。

他不想這樣死，這樣毫無光彩。于是在和家人商量以后，他選擇了安樂死，死后捐獻出自己的器官。

做過身體檢查之后，醫生斷定其身體內的腎臟，肝臟，心臟和眼角膜都可以捐獻。在隱藏其姓名之后，這位器官捐獻者在手術臺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他的器官被取出以后，立刻就被放進了特質的保存容器中。接著就是爭分奪秒的將這些還鮮活的器官送到各個醫院的手術室中，交給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

因為器官離開身體后的幾個小時內就會失去活性。

當把這一切做好，并且為捐贈者整理好儀容之后，全體的醫務人員再次對器官捐獻者肅靜鞠躬默哀三分鐘。

斯特蘭奇覺得答應克麗絲丁這樣的條件是個錯誤。雖然克麗絲丁和他出來吃晚飯了，但是很明顯性質并不高。

她一下一下的用叉子叉著自己盤子里的沙拉，顯得沒有什么胃口。

斯特蘭奇拍了一下她的手：“手術完以后就不需要想其他的事情了。”

克麗絲丁看著斯特蘭奇笑了一下，笑容里的含義斯特蘭奇有點不太明白。她說道：“今天這個器官捐獻者名字叫做西比昂。是我在三年前的急救中救下的一個病患。他遭遇了車禍，是我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保住了他的命，但是他還是癱瘓了。”

斯特蘭奇皺了皺眉：“那你今天的感覺應該很不好。”

克麗絲丁吐出一口濁氣：“是的，今天為他注射腦死亡的執行人是我。我救了他，但是最后也是我殺了他。”

斯特蘭奇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沉重，他有些心事被勾起了，他不想談這些，他想要轉移話題。但是克麗絲丁很明顯還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聊下去。

“醫生不總是救人對嗎，有的時候也是劊子手。”克麗絲丁說道。

“我們能不談這個話題嗎？”斯特蘭奇看起來有些心煩意亂：“你救不了所有人，有的人總是該死的。你不能為這種事情自責。”

“自責？不。”克麗絲丁搖了搖頭：“我并沒有為這種事情自責，因為我知道我竭盡全力。這是戰爭，與死神搏斗我們總是輸多贏少，心靈脆弱的人早就應該離開這個行業。就像南丁格爾說的：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

“西比昂雖然死了，但是他卻依舊還活著的。他用自己鮮活的器官挽救了七個人。他的父母也為他感到驕傲。”

克麗絲丁盯著斯特蘭奇一字一句的說著：“你知道為什么今天由我主刀嗎？這是西比昂和他家人要求的。”

“為什么？”斯特蘭奇皺著眉頭問道。

“我在他瀕死之際拯救了他的生命，雖然他活的很堅強，但是卻很痛苦。他想要用一種體面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我將他挽救回來，同樣他也希望我將他送走。死亡不是終點，很多時候他只是一個新的開始。”克麗絲丁的話讓斯特蘭奇感覺很不舒服。

斯特蘭奇：“今天是我的生日，能聊點愉快的東西嗎。”

克麗絲丁：“你的那些女友能幫你創造很多愉快的事情，只是我還是想說，斯特蘭奇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曾經的壯志雄心呢？看看你現在做的事情，畏首畏尾。你就那么害怕失敗，那么害怕直面死亡嗎？你讀書和實習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好了，克麗絲丁，我不想聊這些。”斯特蘭奇面容有些僵硬。

“你不能把你妹妹的死背上一輩子。承認自己是個凡人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斯特蘭奇。你不能又當天使又當魔鬼。難道你不累嗎？”克麗絲丁說的話很真誠。

而能夠對斯特蘭奇說這些話的人恐怕只有克麗絲丁了。她說話直言不諱，同時看向斯特蘭奇的眼神也沒有猶豫。

這讓斯特蘭奇覺得很惱火，好像自己所取得的成就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值一提他不悅的說道：“夠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你不能一輩子把自己藏在榮譽后面，假裝自己全知全能。實際上卻是一個害怕失敗的賤人！是時候從你的夢里清醒了斯特蘭奇。”克麗絲丁是個堅強的女性，更是一個堅強的女醫生。

她珍視生命，所以她加入急救車中心。同時她也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的事情需要有人做，她不介意做一個少數派。而且她還知道有的事情并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自己不應該在陷入低谷的時候絕望，也不應該在處于巔峰時狂妄。

只有這種平和的心態才能讓她成為一個真正杰出的急救醫生。同時也是因為她的這份從容和瀟灑給了克麗絲丁一種別樣的魅力。讓斯特蘭奇和托爾為她傾倒。

即便是斯特蘭奇走上了另一條道路，與克麗絲丁漸行漸遠以至于兩人分手之后，斯特蘭奇依舊覺得克麗絲丁是一個無法取代的人。

他今天之所以請克麗絲丁吃晚飯其實頗有一點重修舊好的意思，因為他發現最近克麗絲丁和她的隨車擔架員關系好的有點異常，這讓斯特蘭奇有點不爽。

但是很明顯斯特蘭奇打錯了算盤。他現在看見克麗絲丁要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忍不住說道：“晚飯還沒結束呢。”

克麗絲丁聳了聳肩：“但是我看你已經沒有吃下去的心情了。”克麗絲丁說的不錯。

她搖了搖頭說道：“斯特蘭奇，我請你去參加捐獻者的手術是讓你明白，死亡并不是結束。有的時候沒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不論是作為以前的女朋友，還是現在的同事，我都只是單純的希望你變得更好。你不能一直被金錢和榮譽蒙蔽住你的雙眼，讓你忘記你的初衷是什么。”

克麗絲丁看了看表說道：“時間不早了，我晚上還有事。”

“什么事？”斯特蘭奇看了一眼手表，才晚上八點二十。

“幫我隊里的大個子補課，就這樣了。再見！”克麗絲丁揮了揮手向斯特蘭奇告別，而現場只剩下斯特蘭奇在生悶氣，他憤憤的將餐巾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心里默念了一句：托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