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活五千歲,快樂有幾年?

這些懸浮在這個特殊維度的神國，都是無數神明依靠自己的神力經過無數年開闊出來的。這片半封閉的維度是九大維度中最穩定的，也是最奇異的。

站在阿斯迦德皇宮的大露臺上仰望天空可以看到其他許多不同維度的星空。仙女座與蟹狀星云是如此的近，仿佛觸手可及。恒星燃燒完畢生的生命所剩下的枯萎白矮星在天空中安靜的飄蕩著。遠方有巨大的紅巨星在夜空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在紅巨星的對面不遠處則是一團綠色的星云，可能是某個超星星爆炸后遺留的產物。

在這壯闊的星空，李杰靠在露臺的欄桿上，他的斜對面則坐著托爾和洛姬。

古一已經回去地球了，奧丁的氣算是消了。弗麗嘉對于兒子的轉變還是挺高興的。雖然長得確實很胖了，但是能夠把一個只知道打架的家伙變得熱愛學習，并且會照顧孩子。這樣的托爾更讓弗麗嘉喜歡。

因為這代表著托爾成長了，不在是當初那個只知道打打殺殺，只懂破壞不懂建設的傻瓜了。

學會包容，忍讓，謙遜。但是也沒有忘記驕傲，榮譽與戰斗的雷神托爾，這才是弗麗嘉最希望看到的兒子。

于是李杰的這條狗命總算是保住了，并且弗麗嘉邀請他在阿斯迦德住一段日子。稍后弗麗嘉會代表奧丁會送一個禮物給他，就當是為了感謝他在地球上照顧托爾的獎賞。

三人小坐的這個露臺是皇宮的內院，一般只有奧丁一家人才能進來。如果不是托爾和洛姬帶著李杰，李杰也是沒有機會來這里欣賞夜景的。他被安排住在了皇宮外側的一處寢宮內。

托爾坐在洛姬的對面，他喝著阿斯迦德的仙釀對著李杰說道：“這次你應該好好的感謝我。不僅沒讓你被永恒之槍給電死，還有機會拿到獎賞。”

李杰眉頭動了動：“如果你能稍微節制一下你的胃口，那么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托爾咸魚樣的翻了個身，讓自己躺在椅子里舒服一點，根本不理會李杰說的話：“這并沒有什么關系，來了阿斯迦德你可以嘗嘗我們這的特產。豐收慶典的麥芽酒，蜂蜜酒和果子釀，加上烤達爾麥斯獸和雷龍獸都是一絕。”

洛姬無奈的捂著額頭說道：“托爾，你最好不要在父親面前再說吃的東西了。他今天沒有打你，我已經很驚訝了。”

托爾得意的吹了個口哨，原本安靜立在一邊的雷霆之錘乖乖的飛到了他的手中：“瞧，我有了喬爾姆尼爾，我完成了他的考驗，他有什么道理揍我。”

洛姬一副你真是天真的表情：“奧丁揍托爾需要理由嗎？”

托爾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李杰忽然覺得洛姬說的好有道理，兩人根本無力反駁。

洛姬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眼前的兩人還真的是有些天真吶。她問道：“你上午為什么那么做？”

托爾裝傻：“什么那么做？”

洛姬看了托爾一眼：“我的哥哥雖然很愚蠢，自大，白癡，有的時候還經常腦回路抽筋。”這一連串的形容詞用下來，托爾的臉色都變了。但是李杰卻站在托爾看不見的角度對著洛姬比了個大拇指，說的太對了。

洛姬繼續說道：“但是雖然托爾就是這么愚蠢，但是他還從來沒有蠢到去從奧丁的手上搶奪皇冠。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奧丁手上拿著的是什么了。”

在一邊旁聽的李杰在之前已經大概弄清楚了，上午在觀禮臺發生了什么。雖然在很多時候托爾確實不夠聰明，但是大多數是集中在情商上，還有他暴躁的脾氣。但是李杰從來不覺的托爾的智商有問題。也許不聰明，但是至少不是笨蛋。

托爾看了洛姬和李杰一眼，他忽然指了指李杰：“洛姬，你給這個小子看了你的真面目？”

洛姬一愣，皺了皺眉頭，但是還是點頭：“是的。”

托爾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說道：“那么卸下偽裝吧，這里不會有外人來。我想看看我妹妹現在的樣子。”

洛姬盯著托爾看了一眼，然后又瞥了李杰一眼，她卸下了自己的幻術魔法，露出她阿斯迦德二公主的真容。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

一頭烏黑色柔順的中發，藍寶石一樣的眼睛閃爍著靈動的光芒。高挑的身材與成熟冷艷的面容。洛姬看著托爾說道：“說吧。”

托爾做直，李杰還以為他要開始說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的原因了。但是托爾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忽然一把手按住了洛姬的腦袋，然后用手在她打理的很精細的頭發上亂弄。就像是一只小貓的腦袋一樣。在洛姬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她的一頭秀發弄得亂七八糟的。

原本阿斯迦德美艷的二公主瞬間變成了一個頭發凌亂的瘋女人。托爾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的露出了微笑。

而在一旁看著的李杰強行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一直以來以精明著稱的洛姬也有被托爾擺一道的時候。

兩人男人好像滿足了某種惡趣味，但是洛姬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她最恨別人動她的頭發了，小的時候托爾就喜歡抓住她的頭發，然后把她的發型弄亂。然后發出咯咯咯的嘲笑聲，接著就會被趕來的弗麗嘉暴揍一頓。

等到洛姬長到十二歲，魔力開始逐漸掌握了以后，托爾再也沒能成功的弄亂她的頭發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個時候又中招了。

洛姬語氣中包含著怒火：“托爾！”

托爾繼續躺會自己的椅子里當自己的咸魚，他根本沒有在意到洛姬的怒火，只是淡定的說道：“剛剛是你讓我解釋我上午為什么這么做的。我不是給你解釋了嗎。”

“什么”洛姬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而李杰更是聽不懂托爾在打什么啞謎。

洛姬一邊把被托爾弄亂的頭發歸理整齊，一邊問：“你在說什么托爾？！”

托爾翹著腳喝著仙釀：“還記得我小時候喜歡弄亂你的頭發嗎？”

洛姬很不喜歡托爾的這種惡趣味，所以沒有好氣的：“嗯！”

托爾：“每次弄亂你的頭發最后我都會被母親揍一頓，但是我還是一直這樣做。”

洛姬的眼睛瞇起來：“嗯？”

“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喜歡看你每次被我弄亂頭發以后哇哇大哭的樣子。”托爾很光棍的把小時候的惡趣味說了出來：“我覺得那很有意思，哪怕每次被媽媽揍，我還是想再來一次。”

李杰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托爾沖小就這么人渣？嗯，不對！這是一種深層次的妹控吧？！

洛姬看著托爾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什么很臭的東西一樣，臉上的表情惡心的不行：“這就是你的理由。”

托爾很直接：“對，這就是我的理由。今天所做的一切也是這個理由。我喜歡，僅此而已。”

“作為神明，我們的生命很漫長。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我想大概能活五千年。這么長的日子真的是難熬啊。我們能夠做什么？和太古太丘的那些美酒與音樂之神一樣每天就想著怎么享樂嗎？”

托爾躺在椅子里這樣說著，李杰覺得托爾貌似比美酒與音樂之神更會享樂，最起碼那個太古太丘的神明不會一邊看綜藝一邊吃炸雞。

托爾繼續說著：“漫長的日子總要找事情打發時間的。阿斯迦德尚武，戰斗是我們的必修課。征戰寰宇，威名遠播。我曾經畢生的夢想是讓我成為阿斯迦德歷史上最聲威赫赫的神明。”

洛姬面無表情：“在這條路上你很成功。”

托爾搖了搖頭：“但是我并不快樂。”

李杰和洛姬轉頭盯著托爾。托爾繼續說：“是的，并不快樂。我從來沒有思考過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只是為了獲得榮譽而去爭取榮譽，我只是為了戰爭而去進行戰爭，我只是為了殺戮而去執行殺戮。”

“贊揚與美酒，鮮花與掌聲，崇拜與……嗯？我找不到合適的排比詞語。”托爾費心半天也沒找到和崇拜對等的詞語。

“反正就是以上種種的一切吧，你們應該懂的。就是因為這些原因，讓我覺得我喜歡這些事情。我覺得我喜歡那些殺戮，那些戰斗。是的，我不反對戰斗，我喜歡和人過招打斗。我也喜歡酗酒和被人崇拜。”

“但是當這一切都只是單純的為了目的而去目的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很無趣了。”托爾深吸了一口氣，他指了指李杰：“是這個叫做夜行者的家伙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有些瘋狂，他所作的各種事情。”

“明明是個弱雞，但是卻敢擔起守護自己種族文明的責任。明明做了許多影響改變世界的事情卻甘于隱藏幕后。不是為了榮譽，而是為了別的什么。”

李杰聽了托爾的話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別這么說，雖然你這么夸我，我也不反對。但是能不把第一句帶上嗎我應該還沒有那么弱雞。”

托爾笑了一下：“呵呵。”李杰的拳頭緊握，要不是打不贏你，我早就沖上去打你了。

托爾繼續說道：“還有在醫院和福利院的工作，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凡人的生命很短暫，許多人活不到六十歲，甚至活不到五十歲。他們的生命長度不足我們的百分之一。”

“但是有的人生命短暫，但是卻過得很愉快，很充實。因為短暫，所以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所有的快樂，悲傷，幸福，痛苦都集中在短短的幾十年內。十幾歲的孩子期望著每日升起的朝陽，六七十歲的老夫妻攜手在海灣的散步道上一起看落日。”托爾抬手指了指天空。

“洛姬，我們一家人有多少年沒有一起坐在這一起抬頭看這壯美星空了。”

洛姬嘆息一聲：“恐怕有上百年了。”這個露臺還是她從夏宮回到阿斯迦德以后才修建的。

“是啊，上百年。我們浪費的時間比普通人類的一生還要長。”托爾躺在椅子里仰望著天空：“所以為什么要讓時間這樣浪費掉呢？我們能活五千年，但是我們又比人類聰明多少呢？為征戰而征戰，為榮譽而榮譽。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李杰和洛姬看著托爾，兩人都若有所思。

“神活五千歲，快樂有幾年？我現在只是想要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相比于權利和威望，我覺得始終是快樂最重要。漫長的生命應該被自己所期望的事情所填滿。”托爾說完安靜的看著天。

洛姬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李杰則靠在欄桿上仰望著阿斯迦德壯美的星空：是啊，人生苦短。神明能活五千年，但是這五千年只是單純的揮霍真的有意思嗎？人類的生命很短暫，即便是強如古一這樣的強者又能活到幾百歲？五百多歲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但是生命的長度就是衡量這一切的標準碼？李杰搖了搖頭，我的人生不會如同神明一樣長久，但是我要讓自己的生命迸發出足夠的光與熱。

神活五千歲，人爭一百年。直到我真正老去的時候能夠站在這壯美的星空下說上一聲：我這一生過得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