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否定圣人

朱栩環顧一圈，已經圍滿了人，除了幾位老先生，他沉吟片刻，笑著道：“不錯不錯，就應該這樣，正面的要大書特書，弊端也不能避諱，朕呢，沒什么見不得人的，為國大計，逆耳為忠，寫的很好，要繼續，不要有顧忌，要是有誰給你們試壓，就來找朕，朕與他理論理論。”

一群人紛紛躬身，響起亂七八糟的聲音。

朱栩等了一會兒，目光在顧炎武，劉宗周等人道：“我們要上觀圣人之言，立足于當下，下審百年民生大計，既要明白時移世易，勇于務實，更要懂得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要理，以歷史為鏡，甄別時下，以眼前要務，觀長遠之路……”

顧炎武聽著朱栩的話，倒是沒有什么，但一些老學究都紛紛皺眉。

朱栩說的雖然的委婉，但里面質疑，甚至否定圣人的意圖已經很明顯，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不過，朱栩說的也有道理，不是不能反駁，而是說話的人不能反駁。

眾人悄悄對視，莫敢言辭。

朱栩只是來交代編修的‘中心思想’，他相信，今天說完，會對四五館有大影響，編出來的書籍將體現他話里的內容，甚至更加飽滿，圓潤。

又環顧一圈，朱栩覺得沒有必要繼續逛下去，又勉勵幾句，看著顧炎武道“忠清，跟朕來。”

顧炎武連忙跟著，一群人在朱栩身后，出了四五館。

朱栩對四五館一直是‘放手’的態度，今天還是第一次來，看到的還真是讓他意外。

“你對四五館怎么看？”朱栩背著手，走了一陣才開口道。

顧炎武跟在朱栩身側，他不太清楚朱栩話里的意思，斟酌了一番，道“回皇上，臣認為，四五館日后將會是我大明的文風最昌盛之地。”

朱栩對顧炎武的回答不置可否，慢慢的踱著步子，道：“皇家政院的發展已經初具規模，至少縣以上，都有了。現在嘛，教材是最關鍵的，朕打算將四五館并入翰林院，遷到宮外，你覺得怎么樣？”

顧炎武到底還是年輕，有些根本上朱栩的思維節奏，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臣贊同，如此一來，四五館，不，翰林院將成為天下圣地，編纂出的教材自然是最好，若是皇家政院進一步發展，大明‘無人不識字’的目標，指日可待。”

朱栩微笑，顧炎武并不知道這里潛藏著的政治意圖，走了幾步，道：“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朕會讓內閣去辦。說說你的想法，對商人的想法。”

顧炎武一直以來都在研究‘商業’，聞言卻皺眉，臉色微沉，道：“回皇上，臣近來有些困惑，一些事情還沒有想清楚，暫時還無法回答皇上的問題。”

朱栩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的轉頭看向顧炎武，旋即有些會意，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朕讓你多去鍛煉，就是這個目的。這樣吧，朕給你一塊令牌，你帶著出恭，四處轉轉，邊走邊寫，寫好了，整理出來，朕要看。”

顧炎武知道朱栩一直有意栽培，連忙抬手道：“臣遵旨。”

朱栩笑著又看了他一眼，道：“務實，躬行，知行合一，這些都很重要，你要牢記。”

“是，臣謹記。”顧炎武道。

朱栩點點頭，沒有多說，轉身回轉乾清宮。

朱栩還沒進去，劉時敏就從里面出來，道：“皇上，膳食準備好了，是在東暖閣還是？”

朱栩想了想，道：“去御花園吧，那里涼快一些。”

“是。”劉時敏應聲，轉身去安排。

朱栩算了算時間，也奔著御花園走去。

天色漸晚，有了一絲涼風，御花園里剛剛撒過水，越發多了幾分涼意。

朱栩在涼亭里坐下，喝了口去暑茶，轉頭看著侍立在一旁的曹化淳，道：“這京城天氣太熱了，朕打算去一趟江左避避暑，你覺得如何？”

江南只會比京城熱，哪里能避暑？

曹化淳揣摩著朱栩的意圖，道“皇上，南直隸基本穩定，畢閣老也剛剛離開，皇上若是再去，怕會適得其反……”

朱栩看著他，神色不動，旋即沒有再說。

他倒不是想去安撫江南士林，而是打算參加神龍府的萬國商貿大會。

但眼下確實不合適，只得等明年了。

“臣參見皇上。”平王肥胖的身形出現在朱栩身前，笑呵呵的抬手行禮。

朱栩擺了擺手，道：“皇叔，免禮，天氣這么熱，來，坐下喝點涼茶，休息一會兒。”

“謝皇上。”平王一臉笑容，在朱栩對面坐下。

朱栩給他倒了杯茶，閑聊了幾句，這才道：“蒙古那邊，準備了盛大的意識，要在歸化城給朕上尊號，朕沒空去，想來想去，也就皇叔合適，朕想請皇叔代我走一趟。”

平王立即就笑呵呵的道：“皇上，歸化城又不遠，臣走一趟就是，你說話就行，你這么忙，不用還招呼我。”

朱栩笑著又給他倒了杯茶，道：“蒙古現在算是穩定，一時半會不會出事，朕要皇叔做的，就是告訴他們，朕與大明對蒙古人的地盤沒有想法，讓他們徹底放心，駐蒙總理大臣也只負責文事，不涉及軍務，不能讓蒙古人有一點芥蒂……”

平王自然也是知道大明現在面對的情形，道：“是，臣明白。臣一定會讓蒙古人知道，我大明對蒙古人的地盤沒有興趣，那都是不報之地，沒什么用。”

朱栩笑著點頭，道：“皇叔做事，朕向來放心。這次回來，皇叔就不用去北安南了，在京中享福吧。”

平王拿著茶杯的手一抖，緊接著就大聲笑道：“那好那好，不瞞皇上說，我還是習慣在京城，在北安南快煩死了，蛇蟲鼠蟻太多，天氣又濕，睡個好覺都難。”

朱栩看著平王表情，笑而不語。

朝野對朱栩的懼怕已經根植于心，哪怕是平王也心懷忐忑。不過，平王這個人大智若愚，不會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