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改命【三】

吼——

海神怒吼一聲龐大身軀停下，死死盯著白猿，“今天就算是你，也休想阻攔我，馬上滾開，否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猿暗暗皺眉，心想這家伙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看樣子是要來真的了。念頭轉動，它嗤笑一聲，“手下敗將，憑你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海神咆哮，“殺！”

轟——

視線所及億萬海面，剎那間全部噴涌、爆發，掀起滔天駭浪，轉眼呈現席卷天地之勢。

蒼穹之間遮天蔽日黑云中，雷霆咆哮之聲接連成片，雷光呼嘯匯聚轉眼凝出數條雷龍，嘶吼著自黑色雷云間俯沖而下，鉆入滔天駭浪中。

雷龍在大浪間翻滾肆虐，為大浪表面鑲嵌雷霆，聲勢頓時更加暴漲！白猿說的輕松，實際上面對海神時，不敢有半點大意。

若在完好狀態，縱然海神的力量，直接來自于世界本源意志，白猿也能輕松吊打。

如今嘛還是謹慎點好，這家伙不知發了什么瘋，萬一陰溝里翻了船，那可就樂大了。

低喝一聲白猿抬手向前按落，他手臂瘋狂暴漲，轉眼便似一座擎天神山，五爪張開鋒銳至極，表面閃動著青金光暈，直奔滔天駭浪拍下。

驚天巨響，海中掀起巨浪被從中割裂，數條雷霆慘叫中，像是糟了滅頂之災，紛紛爆裂消散。

可白猿并非沒有損傷，雷龍爆裂之后，無盡雷霆爆發將它手臂包裹。每一根白毛本身，都在散發著光明抵擋，可即便如此，在雷霆肆虐下仍有不少焦枯、脫落。

白猿皺了皺眉，爪子驟然握緊，自下向上急速蔓延的雷霆，驟然被拉扯回去，在它手中凝出一顆雷珠。

許是因為凝聚了太多的雷霆力量，這顆雷珠色澤呈現漆黑，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從中爆發。

“還給你！”冷笑中，白猿猛地用力一甩，黑色雷珠像是一塊大石，將海神轟飛出去。

噼里啪啦——

黑色雷光被一把撕碎，海神雙目充血赤紅，“白猿，是你逼我的！”它周身本就狂暴的氣息，一下子暴漲了數十倍，化身為颶風之中，翻滾肆虐的大海。

天空中的黑云，一下子變得更黑了，像是倒入了粘稠的墨汁，遮蔽光線令天地陷入黑暗。

詭異的是下方的大海，它沒有繼續咆哮，反而陷入詭異寧靜，海水輕輕波動著，絲毫看不出前一刻時，它那欲要毀滅天地的暴虐模樣。

白猿皺緊眉頭，雙目緊緊盯著海神，心頭破口大罵，這才剛動手了一個回合，熱身都不算呢，就直接放大招燃燒本源了？

麻蛋的，這玩意果然是受了大刺激，飼獸師聯盟那些人，絕對沒跟它說實話……

奶奶的，等這次事情了結，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欺騙老人家的下場有多可怕——最少搬空他們三成的庫房，不對，至少要一半！

秦宇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的意識一下被撕成粉碎，空蕩蕩的漂浮在空間里。秦宇可以感受到，某種東西正在不斷剝離出去，消散在天地間。

他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清楚，他開始焦急，試圖去阻止這件事情。但最終他發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點點的，清楚的感知到自己不斷變得虛弱。

破碎的意識，逐漸陷入渙然、混沌，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溫暖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來，它們柔和的包裹住了，秦宇破裂的意識碎片，將它們一點一點拼湊起來。

就像是一個拼圖游戲，在某一個瞬間，當最后一塊碎片被拼好，秦宇意識一下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入目所及是一片純白的世界，這個世界內部，鑲嵌著無數道黑金紋理，它們彼此交織在一起，散發著他無法理解的玄妙氣息。

一塊通天玉璧，自無盡九霄而來，它落在地面上，左右看不到盡頭，向上不見起點。

玉璧內部隱約可以看到，有一只漩渦正在轉動，而漩渦之中則包裹著，五道顏色不同的氣流，共白、黑、青、赤、黃五色，它們隨著漩渦不斷轉動。

“這是哪里？我又是誰？”

秦宇神色茫然，緩緩掃過這個奇異的世界。

他念頭剛剛落下，一道聲音響起，恢弘而平靜，“逆轉生死，自亡者世界歸來，縱然你的意識并未完全消散，可死過便是死過，即便如今你已復活，也是此生第二世了。”

“上一世的記憶，都已經被封印在魂中，你若真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誰為何來到這里，只能靠你自己去喚醒封印的記憶。”

秦宇閉上眼，他一遍遍的回想，空白一片的腦海里，的確有一些零碎的畫面。可他越想捕捉，便越是捕捉不到，直到某個瞬間，一張殘缺的畫面停留在他面前。

那是一只小小的宮燈，在黑夜中散發著蔚藍光暈，就像是世界上最干凈、通透的海洋，充滿了謎一樣的氣息。

這……這是……

小藍燈，對，它是小藍燈！

轟——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過往種種快速浮現，占據了他人生絕大部分時間，自得到小藍燈后所有記憶，在數個呼吸內完全恢復。

但這并未結束……

略一停頓，秦宇的記憶繼續浮現，這一次出現的是他，在獲得小藍燈之前的記憶。

速度很快，眨眼便浮現了小時候那場冰冷的大雨，他躲在屋檐下凍得瑟瑟顫抖，就在他感覺撐不住，快要昏迷過去的時候，顧娘娘打開了門，將他帶回家中照顧。

那是秦宇這一生中，最溫暖最安寧的時候，顧靈兒整日跟在他身后，喊著“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呀”。

可再繼續向前，記憶就變得模糊起來，可能是太過痛苦他本能選擇了遺忘，又或者是一些人不希望他記得，所以動手抹了去。

秦宇開始頭疼，他雙手抱住腦袋，身體倒在地面，而涌出的記憶，還在不斷向前。

記憶變得更加零碎，像是被打成無數碎片鏡子，被雜亂的堆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啊！”秦宇低聲吼叫，他脖頸青筋暴起，口鼻七竅間溢出鮮血。

記憶還在涌出，只是速度越來越慢，恢復他生命最初短短十幾年的記憶，耗費時間已遠遠超過了，他獲得小藍燈踏入修行后過百年的記憶。

突然間，一張畫面出現在秦宇腦海中，那是一座不高的矮山，山頂修建著一座類似宗祠的建筑，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能看得到那時的天空一片血紅，伴著雷霆咆哮，暴雨傾盆如注！

啪——

畫面破碎，秦宇猛地揚起頭，口中嘶聲咆哮，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椎骨，那種痛苦直抵魂魄深處，打下了一生不可磨滅的烙印！

痛苦、恐懼、怨恨、不甘……

種種情緒跨越時空，突兀出現在秦宇心底，當年那些被遺忘的那些，此刻統統找了回來。

這是哪里？我為什么記得這個地方？為什么會這么痛苦？

秦宇身體顫抖，蒼白面龐上看不到半點血色，他努力想要記起來，但這個畫面之后，一切陷入黑暗。無論他再努力，都不能自這黑暗中，再找到半點記憶碎片。

猛地抬頭，秦宇嘶吼，“為什么我的記憶不完整？為什么它們沒有恢復？”

淡漠、恢弘聲音響起，“這些事情，你應該問你自己，如果找不到答案，那就留待日后吧。”

秦宇最后“看了一眼”那畫面，努力將它壓入記憶最深處，深吸口氣躬身，“多謝救命之恩。”

記憶恢復同時，他自然就知道了，自己能夠復活的原因。

“不用謝我，是你滿足的要求，我只是根據公平原則，給了你一個機會而已。”那聲音繼續響起，“現在，你要做出最后的選擇，我可以與你融合，但烙印并不完整，需要吞噬你體內的力量完成蛻變。”

“蛻變成功或失敗都有可能，兩者五五均分。成功，你暫時得到不任何好處，修為能維持不變，已是最好結果，且日后需要背負極大因果。若失敗，或許你能夠活下去，但這一身修為再難保留。選擇融合，現在就要開始，若你不愿冒險，我仍能送你離開這。”

秦宇抬頭，看向通天玉璧漩渦中，不斷轉動的白、黑、青、赤、黃五色，沒有半點猶豫，他沉聲道“我選擇融合！”

以他本身而言，根本沒可能獲得認可，死過一次，無數巧合與造化相遇，才創造了這個機會。

如何能放棄？

而且，記憶中那座矮山，與山頂修建的氣勢磅礴、威嚴肅穆的宗祠，究竟在哪里？

秦宇要找到那里，把陷入黑暗的記憶，全部找回來！

他要知道，自己為何會恐懼會怨恨，在那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秦宇有著清晰的直覺，如果不選擇融合，哪怕手握小藍燈，終此一生他也沒有堂堂正正，踏臨那座矮山的資格。

所以，他必須賭！

“希望未來，你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隨著聲音落下，通天玉璧內漩渦，轉動速度剎那暴漲，白、黑、青、赤、黃五色，隨著瘋狂的轉動，逐漸產生了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