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4章 猜測與執念

不過很快，他就又想到一件事，看了眼已完成封閉的封印，道：“前輩，界零之地中西荒與那一族吃了大虧，肯定不會就此罷手，若他們再回到這里……”

主宰閣下看來一眼，許是想著還有事情吩咐秦宇，揮了揮手解釋，“放心，進入碎界的通道被攪亂了，短時間內不會有強者降臨，勉強能擠進來的實力有限，打不破我布置的封印。”

她看了眼封印圓球，嘴角勾了一下，“而且，說不定還能借此迷惑他們一下，爭取來更多時間。”

秦宇馬上就反應過來，如果西荒與那一族再度降臨，看到這顆封印圓球，感受到其氣息后，恐怕第一個反應就會是主宰傳承……看了一眼主宰閣下，通過她嘴角的笑容，秦宇確定她必然做了一些，誤導西荒及那一族修行者的小手段。

或許瞞不過西荒及那一族頂尖高手，但之前她說了的，進入“碎界”的通道被“攪亂”，強者暫時無法降臨，便讓這件事情有了不低的可行性。

簡單的解釋里面，包含了很多信息，比如“碎界”這個詞語，為何昊陽會被稱作碎界？難道是因為它與深淵的共存狀態？而且必須得承認，“碎界”一詞帶著某些并不濃重，卻真實存在的居高臨下感——也就是說，西荒很可能是一座完整的世界。

還有就是“攪亂”連接世界之間的通道，既然能夠跨越無盡距離阻隔完成這點，必然穩固且強大，能有資格將其撼動，令通行性被迫中止，略微深想便可感受到，自心底涌出的忌憚與敬畏。能做到這點的修行者，將強大到何種地步？半皇甚至于更強？

主宰閣下顯然知道真相，而且她似乎正處于某種困境，又或者是準備階段，這從她不經意露出的，對爭取時間的謀算，及之前要求秦宇幫忙這兩點上，能夠清楚的察覺到。否則的話，以眼前這位表現出的強大實力，根本就不需要秦宇做什么。

機會難得，好不容易“真正”見到她，秦宇當然不能錯過，深吸口氣沉聲道：“前輩，秦宇有些一些事不解，希望能得到指點。”

主宰閣下皺了皺眉，“我時間快到了，馬上就要離開，你如果有問題的話，最好能盡快一些……另外，我不保證都能為你解答。”

秦宇躬身，“多謝前輩，第一個問題，西荒及那一族來自哪里？”

“荒域。”

“他們為何稱昊陽世界為碎界？”

“因為它被打碎了。”

秦宇嘴角抽了下，“半皇是哪一階強者？”

“主宰之上。”說完，她惱火揮手，“就問到這把，修為不夠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就這樣吧，我要走了。”

秦宇高聲道：“前輩稍等，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深吸口氣，他盯住對面雙眸，“我有一個朋友，她叫做廖師，不知前輩可認識？”

主宰閣下轉身就走，“不認識。”一步踏落，她就像是道影子，直接消失不見。

與之一并消失的，還有此間天地中，殘留的所有屬于她的氣息。所有一切都像是，被無形大手抹去，再不留下半點痕跡。

秦宇躬身行禮，“恭送前輩！”他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實心里問題多了，但直覺告訴他不會得到太多解釋，所以只能盡量選擇緊要的。

比如，碎界的全稱是西南荒域碎界，這秦宇是知道的。得到廖師的回答，再有西荒的存在，他基本上就能夠，得到了一個比較驚人的推測。

比如，西荒與西南荒界，都屬于荒域的一部分，在久遠歲月之前，因未知原因導致浩劫，最終西南荒域破碎，變成了現今的昊陽跟深淵兩界……而這也能夠解釋，為何深淵、昊陽兩界互通處，會給秦宇熟悉的感覺，因為兩者極可能出自同源！

如果真是這樣，這世界的遼闊與恐怖，要遠在之前預料之上。很簡單，西荒、西南荒界……只是通過名字，就不難做出判斷。

東西南北，西南、西北、東北、東南，難道廖師口中的荒域，是這樣被劃分的？

秦宇所在昊陽世界，只是其中一處荒域，被打碎之后再度形成。

嘶——

這猜測，讓人倒吸冷氣！

還有就是，半皇果然是主宰之上層次，但是否主宰后就是半皇，又或者其中還有其他境界，暫時就無從得知了。

當年，西荒及那一族出手，肯定另有原因，再加上此間那位女主宰，強大到不可想象的實力，或許她也來自荒域，或者更確切的說，與當年西南荒域被打碎那場浩劫有關。今日的界零之地，只是那場浩劫的后續追殺，所造成的延續后果而已。

忍不住抬手揉動眉心，秦宇覺得他眼前的局勢，變得更加復雜且恐怖了。正如之前主宰閣下說的，已在他身上投資很多……這種投資，很明顯的絕對不是，不求回報的人道主義支持。

秦宇得到了多少，就要付出相對應代價，也就是說他已經不可避免的，被牽扯到了這件事情當中。

原本以為，圣道巔峰的實力，放眼昊陽已是絕巔，除主宰外……唔，昊陽主宰與剛才走的那位，大概率并不一樣，但這點需要后續驗證。

總之，秦宇突然就覺得，自己離山巔距離，變得極其遙遠，自身愈發渺小起來。

盡管所謂渺小只是相對而言，圣道者在荒域中，肯定也算是大人物，李周一對“周巖圣人”的態度便可知一二。但更強境界的存在無疑表明，圣道者即便有自保、自主能力，但也是相對有限。

所以現在的修為，依舊不夠，還遠遠不夠！

好在五道傳承神通是大收獲，等到潛心修煉之后，秦宇實力肯定會有提升。只是這東西，聽主宰意志分身的意思，似乎藏有隱患。

倒不是秦宇疏漏了，剛才沒想到詢問，而是以后的事情，可以慢慢再找機會。相對之下，他更希望對整體局勢，盡早的多出幾分認知。

再就是大爐蛻變完成后，便可幫助秦宇煉就大道……之前的半成品，在強行動用東海劍后，已經徹底破碎消散。

壞消息中得到的，唯一讓人安慰的是，大道對秦宇而言，果然就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大道破碎后他的確也會受到一些牽連，但程度極其有限，頂多吐幾口酸血的事。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大道并不完整，如果是一條完整的大道，后果或會更加嚴重。

這些都需要后續考證。

最后一點，關于廖師。

主宰閣下語氣堅決動作干脆，直接否定了秦宇的猜測，可就是因為太過干脆了，所以才讓他繼續留有疑惑，甚至說有了某種直覺——她的確知道廖師這個名字！

兩種可能，廖師就是她，是類似于深淵之影的存在。又或者，是與她關系并不融洽的，另一位強大存在的影子。

可惜，始終沒能夠看到主宰閣下的模樣，否則就能夠得出判斷……唔，以主宰的境界，改容換面想來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所以即便真的看到了也不能作準。

又揉了揉眉心，秦宇沉默片刻，將所有事情快速而精準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重重吐出口氣。

暫時先不想了，既然已經見到了她，而且還有后續的委托任務，想來很快就能再見。接觸的多了，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夠，找到有用的信息，解答內心深處的疑問。

看了一眼，主宰閣下布置的封印，夭桃如今就在里面，仍舊與主宰意志分身戰斗。哪怕最終她能夠勝利，暗無天日，隔絕世界的封印下，又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必須盡快解決桃女面臨的問題，不過當下更緊要的，是先趕回桃園——園主殞落，桃女失去他大道庇護，如今處境肯定兇險。

深吸口氣，秦宇轉身就走，抬手向前虛握，接著用力狠狠一撕。空間直接破碎，他一步踏入其中，直接消失不見。

玄洞城，依舊熱鬧如往昔，每日無數修士進出，吞吐著數量驚人的各種貨物。城內大大小小縱橫長街無數，各式店鋪商家千千萬萬，所以即便一兩處變得詭異，短時間內也不會被人察覺。

便比如，某條長街之側，一家生意不好不壞，規模最多算是中下客棧。

掌柜及所有伙計，滿臉誠懇歉意，將入住客人一位位送走，理由是來了位貴客，豪擲千金將小店包場了。

理由粗暴卻有效。

玄洞城繁華無比，再加上嚴苛的宵禁制度，導致客棧類場所生意一向火爆，價格自然不低。

包下整個客棧，即便是規模不大這種，也絕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開罪某個未知的大人物，當然更關鍵的是，人家加倍補全了了房租的損失，換一家也就是了。

最后一位客人，在掌柜笑容中離開，他揮揮手示意伙計關門，掛上了客滿的標牌。

當掌柜轉過身，眼神落到眾人身上，微笑道：“你我使命已經完成，今日便各自散去。”抬手，阻止眾人說什么，“好了，都下去吧，半個時辰內全部離開。”

“是。”

眾人躬身行禮，各自返回房中，片刻后從客棧幾處暗道中，隱秘且快速的撤離。

掌柜吐出口氣，確定只剩他一人時，來到井字三號房外。沉默等待中，不知過去了多久，房間里響起腳步聲，接著門從里面打開。

已經聽到動靜的掌柜，放下整理衣物的手，躬身行禮，“尊敬的客人，我一直在等您。”

通過鑰匙回歸的秦宇，略微感應便察覺到，整個客棧中除了眼前掌柜，再沒有一個人。

微微皺眉，他平靜道：“等我做什么？”

掌柜抬頭，露出一張微微漲紅，難掩激動的面龐，“如果不冒犯的話，我想要從客人口中得知，她……是否真的還活著？”

秦宇沉默不語。

掌柜跪在地上，“我在此地守了無數年，只為確定這件事，雖死也能無憾了。”

認真看了他幾眼，秦宇吐出口氣，“是，她還活著。”

掌柜臉上笑容一下展開，他眼睛釋放光亮，整個給人的感覺，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但這種情況，只維持了極短暫時間，眼睛中的光亮開始消退，笑容凝固成了永恒。

他倒在地上氣息瞬間斂去，接著是他的尸體，像是承受了無盡的歲月洗禮，快速腐朽化為灰塵。

憑借執念活著……這是秦宇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些不能理解，又有幾分敬意。

所以他才會說出真相，也是因為在此之前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一些眼前掌柜的狀況。

沉默行了一禮，秦宇沒有再做更多，轉身離開空無一人的客棧，身影匯入人流，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