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 大理寺 白純

趕到大理寺門口的狄仁杰，只見輛蓋滿了雪花的馬車，靜靜的停靠在門口，大理寺的各個門口，也被群神情冷酷的兵士所包圍，雖然這些人并沒有穿著盔甲，但其神態看便知，這些人恐怕都是戰場滾了幾個來回的狠角色。

“在下狄仁杰，是何人包圍了大理寺？可知包圍大理寺，乃是朝廷重罪！”狄仁杰披著蓑衣，站在靜靜的馬車前面，朗聲道。

白純緩緩掀開車簾，披著厚厚的白色皮裘，如同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子，緩緩走下馬車，抬起頭看了看越來越大的雪花，淡淡說道：“奴婢白純，奉太子殿下手諭，在此看押裴炎。”

“為何？”狄仁杰愣，沒想到竟然是太子身邊的白純親臨大理寺，頓時心頭動，顯然長安城內發生了什么大事兒。

“太子殿下得到消息，今日有人怕是要謀害裴炎，特命我在此保護，以防被歹人所害。”烏黑的秀發上，沾染上了層淺淺的雪花，卻越發顯得白純傾城絕艷。

“大理寺乃是大唐監押重地，向來設有重兵把守，太子殿下如此興師動眾，是不是有些過于謹慎了？”狄仁杰指了指排排跟木頭樁子似的，卻帶著凜然殺氣的浮屠營兵士說道。

狄仁杰顯然是對李弘突如其來的安排有所不滿，竟然不通知自己，就派兵包圍了大理寺，難道就不怕陛下跟皇后知曉此事兒？

裴炎雖然有誣陷他，但他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置裴炎于死地吧？難道……難道是有什么隱情？

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大理寺的處角落里，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后，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此地。

而就在那人剛剛離開后，排排木頭樁子似的浮屠營兵士里，緩緩走出來兩個人，悄悄的往黑影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白純收到無法的暗示后，這才把手里的紙條遞給了狄仁杰，而后說道：“還請狄大人見諒，殷王走丟了快要天了，如今懷疑被他人劫持，擔憂與裴炎有關，所以派奴婢過來探望番。”

狄仁杰借著燈籠的光亮，仔細的看了遍那紙條，顯然是太子親筆所書，于是問道：“那不知白小姐可有見過裴炎？”

“沒有，我來到這里后，大理寺便有人去通報狄大人您了，奴婢直在這里等候。”白純臉色平靜，萬年寒冰般，沒有絲的波動。

狄仁杰沉思了下，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為了讓白小姐，更是為了讓太子殿下放心，不如就讓狄某人帶白小姐去查看番，如此也能讓太子安心，讓白小姐回去好交待。”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狄大人了。”白純依然是臉色平靜的說道。

狄仁杰顯然也知道白純的習慣，也知道白純的笑容千金難買，在他眼，白純就像歷史上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為博佳人笑的褒姒。

不過好在，白純的笑容對于太子殿下倒是不吝嗇。不然的話，狄仁杰會懷疑，太子會不會為了白純笑，也像周幽王般來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兒了。

無法無天跟在白純與狄仁杰的身后，緩緩走進了大理寺的監牢內，這里的監牢顯然要比其他普通的監牢好了很多，但進入監牢后，還是能夠感到陣的濕冷瞬間襲來，甚至比外面的風雪夜還要讓人難受。

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三人各被關押在個空間狹小的牢房內，發潮的棉布薄被跟些同樣有些潮濕的稻草，便是個供他們休憩的睡榻，除此之外，便是個油乎乎的案幾跟兩個蒲團，然后便再無任何物件。

整個狹小的牢房，唯通風的地方，便是牢門口這條狹長昏暗的通道，隨著陣風呼嘯著鉆入，帶著濕冷的空氣穿梭在監牢的狹長通道內，帶著股難聞的異味兒，以及絲絲的潮濕，讓蜷縮在牢房里的裴炎，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狄大人，奴婢有個請求，不知道當不當講？”白純隨著狄仁杰走出牢房，站在大理寺的正廳內，淡淡說道。

“白小姐不妨直說就是了。”狄仁杰老奸巨猾，也不說答應不答應，而是只讓你先說出來，然后再視你的要求判斷是否答應。

白純點了點頭，有些憂慮道：“無論是裴炎、還是薛元超、還是高智周，如今的生死不只關乎你大理寺的聲譽，重要的是關乎著殷王殿下的生死，所以奴婢請求給三人的牢房，各送上個火爐與門簾如何？畢竟今夜風雪交加，寒冷逼迫，剛才奴婢穿的如此厚實，站在通道內，都感到寒意蝕骨，如果今夜裴炎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怕是狄大人，還是太子等人，都不好對陛下交代了。所以白純希望狄大人能夠同意這個不情之請，等殷王被殿下找到，安全返回宮后，狄大人再收回也不遲。如何？”

“白小姐考慮周全，狄某佩服，既然如此，那么就允了，但旦找到殷王殿下，狄某人可是會第時間收回的。”狄仁杰笑了笑說道。

“那是自然，如此就多謝狄大人了。”白純說完后，便看了眼旁邊的無法無天，兩人對著狄仁杰行禮，而后便跟著狄仁杰指派的監丞，匆匆的去找火爐與門簾去了。

而在另邊，李弘駕著馬車緩緩進入了西市，風雪交加的寒冷深夜，絲毫不影響關了坊門后，依然在熱火朝天、人聲鼎沸的西市繼續招攬著生意。

各個酒坊、茶肆、專供外國人用來娛樂的胡女，依然是穿著薄薄的衣衫，在場央的塊毯子上，妖嬈婀娜的跳著胡旋舞，展示著誘人的身材跟迷人神秘的軀體。

“您這邊請。”李弘悠然的駕著馬車，突然間家茶肆里，個人影竄了出來，攔在李弘親自駕的馬車前頭。

“吁……吁……找死啊你，再撞到你！”李弘駕車把式本來就不怎么樣，急急勒緊了韁繩后，立刻罵道。

然后就聽見身后的馬車車廂里，傳來了咕嚕嚕碰撞的聲音，以及李賢與李哲呼痛的聲音和抱怨聲。

“你會不會駕車，撞死我了！”

“哎喲，我的鼻子，皇兄，疼死了我……。”

李弘懶得理會身后的抱怨聲，上下打量了番眼前之人，看其裝束顯然就是茶肆的伙計，于是手里的馬鞭指了指伙計，問道：“你確定沒攔錯人嗎？”

“沒沒沒攔錯，有客人讓我在這里攔您。”茶肆伙計看著高大的李弘，加上剛才被沒頭沒臉的頓訓斥，有些慌神的說道。

李弘順著茶肆伙計的手指方向，看見了兩個人正站在茶肆門口，見自己望過來后，便對著自己恭敬的見禮，于是瞧了瞧身后的馬車，示意李賢跟李哲下車。

三人下車后，李弘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李賢跟李哲跟在身后，此時他們兩人也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擔心人家有沒有埋伏的時候了，既然已經來了，那么就該表現的從容些。

但不管如何在心里給自己打氣，無論是李賢還是李哲，都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雙腿在發顫，從馬路到茶肆門口不過二十來步的距離，卻讓兩人覺得如同條永遠望不到盡頭的路似的。

“臣禮部郎裴懿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沛王、英王。”裴懿伸手虛請李弘入座說道。

李弘看了眼裴懿，再看了看正給他行禮的薛仲璋，淡淡的點了點頭，打量著空無人茶肆：“這家茶肆不會也是你們裴家的吧？”

“如太子所言，確實是裴家經營的。”裴懿跟在三人身后，含笑說道。

“老在哪里？趕緊交出來，不然的話，誅你九族。”李哲坐下后，看著裴懿就怒聲質問道。

“英王稍安勿躁，殷王切都很好，如今在兩位宮女的服侍下，已經休息了。”裴懿捋了捋胡須，眼神在李弘三人身上掃來掃去，看不見三兄弟之間有絲毫的隔閡，倒是有種同仇敵愾的氣勢跟默契。

“薛仲璋，你身為監門衛將軍，隱藏的夠深啊。”李弘不問李旦的下落，而是看著薛仲璋淡淡問道。

“殿下誤會了，末將只是覺得裴炎大人是被他人誣陷，是被冤枉的，所以才與裴大人道，希望請求殿下您能夠還裴炎大人個公道。”薛仲璋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

面對太子時，跟想象的完全不同，平日里偶爾碰見太子殿下，也不像今日這般為敵后，感到的壓力這么大。

舉動看似悠閑，但都讓他感到心里發緊，頭皮發麻，給他造成的心里壓力，讓他勉勉強強才把剛才的話，通順的說了遍。

“公道？你們配嗎？公道是強者與強者之間的談判，而不是強者與弱者之間的交易，這你們也不懂？”李弘不屑的說道。

裴懿跟薛仲璋臉色難看的互望了眼，他們發現，此刻哪怕自己手里有殷王這個人質，但現在真正面對太子時，原本握有的主動權卻正在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