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夜談

殷都三皇子殷子休趕到，聯盟主席修九離開，四周劍客就地打坐，只為感受那一劍的驚艷。

天地仿佛安靜了下來，剩下的也只有那嗚嗚風聲，那飛沙走石的寂寥。

荒野無邊無際，泥石翻飛，煙塵漫天，巨鹿山顯得無比偉岸，而那萬里大峽谷，又是那么的深邃。

殷子休緩步走來，看著辜雀一笑，瞇眼道：“三月不見，本以為你受蒼芎之怒，已然垂垂老矣，想不到卻風采依舊，看來這一次合作會非常愉快！”

辜雀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只是不顯老而已，其實已經快動不了了，合作這種麻煩事兒別找我。”

殷子休淡淡道：“還好，這一次不需要你出力，出一出嘴皮子便好。”

韓秋看了周圍一眼，緩緩道：“三皇子是先到的我韓家？”

殷子休抱拳道：“確實有要事相商，不得已叨擾。”

“回去再說。”

韓秋淡淡看了黎叔一眼，身影頓時朝前閃去，于是眾人緊隨其后，越過層層風沙。

此次殷子休過來，應該是處理九臺域冒險者聯盟影響皇權之事，確切的說，是要重新拿回九臺域統治權。而這其中最大的三個阻力，當然是冒險者聯盟、呂家和韓家。

既然是欠了人情，以這廝的精明，應該會把韓家扔給自己搞定......干！難怪黎叔看我的表情總是帶著敵意，原來是這個原因。

韓家在最巔峰的時候，幾乎統管了整個九臺域，如今沒落，家族產業依舊很多，強者也有不少，只是頂尖的生死輪回境卻沒有幾個。

即使如此，要讓韓家妥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辜雀嘆了口氣，韓秋對自己如此，自己豈能勸她投誠？但又確確實實欠殷子休這個人情，賴是賴不掉的。

還真是有些傷腦筋啊！

一陣頭大，心思忐忑，終于回到韓家，而三皇子駕臨，待遇自然比自己這等雜魚要高。韓家的長輩擺了四桌酒席，家族的老老少少都齊聚于院中，喝了個不停。

其間當然又是不斷客套，但好就好在自己確實太不讓人注意，所以躲過了一場酒禍。

酒足飯飽，月上三竿，辜雀正和溯雪說著情話，殷子休便探頭過來，沉聲道：“辜雀，可否一敘。”

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辜雀淡淡道：“走，隔壁院子去！”

殷子休看了溯雪一眼，不禁壓著聲音道：“事關重大，最好還是咱倆知道便是。”

溯雪臉色一黯，松開辜雀的手，輕聲道：“你去吧！也晚了，我回房休息了。”

辜雀連忙拉住她，對著殷子休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不分彼此，你就說談不談吧！”

這句話說得當然好聽，溯雪頓時低聲一笑，也高興了起來，不禁捏了捏辜雀的手，輕笑道：“知道你在意我，去吧！我才不要聽那些煩惱的事。”

她說著話，拍了拍辜雀的頭，緩步離去。

辜雀沒好氣地白了殷子休一眼，不禁道：“這個委屈你得還！”

殷子休唯有苦笑。

月光如水，冷夜清寒，似乎這地州最南端的天氣極難預測，溫差也大，白天熱的要死，晚上又冷的要死。極變以上的修者倒還好說，凡人可就不太好過了。

梧桐樹葉飄飄蕩蕩，夜風也吹個不停。

這樣的環境，還真是適合思考。

殷子休并不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他直接道：“楚帝楚天河隕落，玄州處于歷史最低谷的時期，神族外交大臣已然趕到殷都，商量聯盟大事，準備合攻玄州。大戰在即，必先安內，地州九臺域之事已不得不處理，我主動請纓，只帶一人過來，就是為了避免內戰，想要說服他們。”

辜雀嘆了口氣，淡淡道：“呂家，韓家，冒險者聯盟，這三大阻力只要克服，九臺域自然歸順。你主動請纓，恐怕也是有目的的吧？”

殷子休苦笑道：“玄州蒼龍出世一戰，帝父一無所獲，雖然最終還是促成地州和神州聯盟，但斗志卻消磨了很多。奪嫡之爭，也開始進行了，我若能處理好這件事，太子有望。”

“果然如此。”

辜雀皺眉道：“你打算怎么做？”

殷子休道：“呂家區區幾位輪回而已，若是不服，直接滅去便是。但冒險者聯盟在九臺域頗有威望，人也太多，若是直接滅去高層，非但不能治本，反而失去民心，只能盼著修九主動投誠。”

說到這里，他又搖起頭來，苦笑道：“韓家......韓家雖然沒落，但我們不敢動......說實話，此次出發之前，帝父親自下令，讓我不得招惹韓家。”

辜雀也是笑了起來，韓家雖然沒落，輪回級別的高手也只有韓秋和黎叔兩人，但確實不敢動。想到韓絕塵這三個字，任何勢力都要避讓三尺，畢竟無上不朽，與天地同壽，永存于世，萬一哪天回來發現家族被人滅種，那就是一場無法抵抗的災難。

神朝實力再強，又如何抵擋不朽？更何況地州神朝并無圣器，巔峰力量實在不如東州和神州。

而且韓家不朽，是萬年來大陸唯一的不朽，追隨者眾多，也有無數劍修慕名而來拜謁。若是真要動手，那群心中有虔誠信仰的修者，恐怕會拼命。

只能智取，不能強攻，還真是為難。

殷子休當然早已把問題看透徹，嘆聲道：“冒險者聯盟那邊，我親自去說，但韓家......說實話，韓家現在是韓秋做主，而韓秋......我真是對她沒把握。她太聰明，也太強硬，我與她交涉，占不到任何便宜，所以你的人情該還了。”

辜雀連忙一笑，不禁道：“你對她沒把握，我就更加沒有了呀！”

殷子休輕輕一笑，瞇眼道：“誰都知道韓秋性子冷漠，不近人情，高傲且自負，讓人難以接近。但她偏偏對你，卻是關懷備至，為什么？”

辜雀瞪眼道：“干！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殷子休笑道：“還能為什么？美女難過英雄關啊！”

辜雀差點沒栽倒在地上，吞了吞口水，愕然道：“英雄？拜托，她才是英雄好吧！我頂多算是個狗熊。”

殷子休淡淡道：“辜兄不要太過自謙，背棺三年，路行六萬八千里，對峙神族，要挾太子，只為救活妻子，這難道不是英雄？開膛破肚，以怒蒼穹，從各大皇主之中奪得龍丹，這難道不是英雄？你的名聲早已傳遍了大陸，甚至有人拿你和神族太子軒轅辰相比了，你知道嗎？”

辜雀黑著臉道：“老子不想知道，干！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我還是清楚的，什么天下第一青年，什么狗屁英雄，老子才不觸這霉頭！做狗熊不好嗎？”

殷子休道：“無論如何，這個人情你該還，答應了的事，我相信你還是不會反悔的。”

辜雀瞇眼道：“那可說不定，我這個人特別不要臉。”

殷子休頓時噎住，不禁干咳了兩聲化解尷尬，緩緩道：“其實我來地州還有一件事要辦，或許能幫上你忙也說不定。”

“嗯？你講講。”

殷子休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沉聲道：“我朝國師夜觀天象，見妖星出世，擊撞紫薇，算出萬里大峽谷將有異變產生，其嚴重程度，恐危及大陸。”

辜雀沉聲道：“你是說，當年韓家不朽毀滅的那個種族？”

殷子休點頭道：“應該是，不清楚，地州大峽谷從來沒有平靜過，但這一次那白色的光柱，動靜實在太大了點。我這次來，是一定要去峽谷深處一探究竟的，有夏無徹前輩隨行，想必安危無憂。”

辜雀瞇眼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幫我？”

殷子休道：“你受蒼穹之怒，命數所剩無幾，必下峽谷找后土掩蓋天機。而萬里大峽谷乃人間禁地，有命劫高手護佑，你成功的幾率會大大提升。”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誘人，畢竟萬里大峽谷之中到底有什么東西無人可知，但從白日里的動靜便可一斑窺豹，反正......自己這種小雜魚是混不下去就是了。

他晃了晃腦袋，不禁道：“可是韓秋......我對她真的沒有把握，不怕你笑話，我有點怕她。”

殷子休忽然湊過臉來，瞇眼道：“你是否有感覺到，黎叔對你的態度并不是很好？”

“干！你也看出來了？”

辜雀急忙道：“何止是不好呀！那眼神，我感覺隨時要吃了我一般！”

“那你可知為何？”

辜雀皺眉道：“我厄運纏身，他不想我和韓家走太近，以免影響家族氣運？”

殷子休點頭道：“這也是其中理由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韓秋對你實在太好了！她從來沒有對一個男的這么好過！你不覺得蹊蹺嗎？”

辜雀連忙道：“我很覺得蹊蹺啊！”

“她一定是喜歡你！只要你向她開口，這事兒準成！”

辜雀臉色頓時一變，一把捂住殷子休的嘴，看了一眼周圍，咬牙道：“哇！你可別亂說啊！要被她聽到，肯定是要動人的！”

“事實如此！”

“不可能！”

辜雀搖了搖頭，忽然又想到韓秋那掀眉怒視的面孔，不禁打了個冷戰，干！誰會去惹她啊！老子還不如自殺來得果斷。

“我等你的好消息！”殷子休說著話，大步離開。

小院中就剩辜雀一人，他眉頭皺了好久，想起以前和韓秋經歷的種種往事，不禁喃喃自語道：“莫非...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