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往事如煙 無處祭奠

天已黑盡，神州燈火通明。

微風輕拂，已有寒意。

似乎，已然秋了。

深秋的寂寥無法驅散神都的繁華如織，圓月高掛，闊談三更，酒杯仍有余溫。

烏先生沉默了很久，才終于深深一嘆，搖頭道：“金屬生靈，森林魔獸，再加上人劫魂劫齊至，我真的難以想象你是怎么撐過來的。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可能熬過來，畢竟太難了，那時候你才生死之境。”

辜雀輕嘆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能堅持過來，或許是因為不甘心吧！”

“不甘心？”

人微醉，辜雀眼中有迷惘，喃喃道：“因為我總覺得我還有事情要做，我不是一個人活著，有很多人，她們需要我。”

烏先生沉聲道：“如此絕境，假死于山林，還能遇到貴人相救，讓她為每日祈福，這份造化，恐怕也只有異數才有了。”

辜雀又想起了卡蘿琳絕美的面龐，不禁笑道：“我能在深層次意識之中堅持過來，或許真的和卡蘿琳的祈禱有關，畢竟她的靈魂太強大了。”

“噢？她的靈魂？她是？”

辜雀緩緩搖頭，淡淡道：“卡蘿琳的身份，不可說。”

烏先生抱拳道：“是屬下妄言了。”

辜雀擺手道：“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目前龍雀聯盟，但罪孽森林這邊局勢遠不明朗，需要你過去處理各族關系，整頓軍心，威逼利誘，或洗腦他們，讓它們為我所用。”

烏先生輕輕一笑，道：“沒有問題，我本就不屬于神族，任何時候都可以走，況且既然龍雀已然聯盟，便再無顧忌。至于罪獸種族之事，就交給我吧！”

辜雀點頭道：“另外，神雀山的構想我已經給你講了，現在不缺人手，但需要一個合理的結構。風水、陣法、機關如何布置，你應該比較在行。”

烏先生皺眉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但......我一人恐怕在短時間內完不成。”

辜雀道：“無妨，我已經讓韓秋去找顧南風了，到時候他會協助你。”

“好！”

烏先生大聲道：“既然如此，我便還雀尊一個山體絕城，只是錢財......”

辜雀笑道：“軒轅曠包了。”

烏先生不禁笑道：“神族的底蘊果然深厚啊！這樣一座城池雖然不大，但耗費也無法估計，卻說拿就拿出來了。”

辜雀道：“畢竟神族現在的境況很危險，再多的錢財，在覆滅危機之下，也只是過眼云煙而已。”

烏先生沉默了頃刻，忽然道：“雀尊是否有想過接下來的人族聯軍？”

辜雀皺眉道：“有想過，但有神族加入，又有他們眼中神秘的尊者，恐怕不會太快建立吧！”

烏先生道：“但必須早做打算，那時候天下八州有六州兵馬齊至，強者如云，根本不可想象的。”

辜雀點頭一嘆，苦笑道：“這個我很早就在考慮了，不瞞你說，六大神朝齊至，再加上光明圣教和其他兩大圣山，這幾乎是必死之局。”

烏先生嘆道：“可惜我陣法造詣終究不高，否則大可蓋下驚世絕陣，請君入甕了。”

“驚世絕陣？”

辜雀微愣，然后緩緩笑出了聲，道：“無妨，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烏先生抱拳，輕聲道：“那雀尊接下來？”

辜雀道：“走吧！神都學院。”

他說著話，身影一縱，劃破重重夜空，直朝神都學院而去。

幾年了？六年了吧？神都學院已六年沒來了。

看到這熟悉的景色，一幕幕回憶不禁涌入腦中，他忽然又想起了當年一個人懷著忐忑的心來到這里。

在學校門口，他認識了軒轅輕靈，他被軒轅辰打敗，硬生生忍了下來。

還有義勇，自己一進寢室，便吃到了他的驢肉。

真的很不好吃，又干又澀，但辜雀現在好想再吃一次。

不知為何，眼眶忽然有些濕潤，一個聲音忽然傳入腦中：“你們說話啊！古兄弟把青鐘敲這么響，他實力很強的，你們為什么不愿意受他做學生？”

站在了地上，看著那教師院外的青鐘，辜雀忽然愣住了。

“古兄弟！你快走啊！我擋不住他！”

聲音振聾發聵，一個畫面涌入腦中，那是義勇口吐鮮血的樣子。

傻大個已經死了六年了啊！可是為什么，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天？

“秦依彩，溯雪老師，小郡主，都是你的女人！哇兄弟，不是我說你，你手段也太高明了吧！”

辜雀緩緩閉上了眼，輕輕一嘆，朝前走去。

方向并不是院長樓，而是當年的那個寢室。

在那里，自己和義勇相處了很久，在那里，也發生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

秦依彩自己，小郡主刺殺自己，溯雪老師那一巴掌，還有酒，有很多東西。

或許一定要把一切的事都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叫做記憶吧。

數年來，世事變遷，我辜雀不再是當年的辜雀了。而義勇死了，秦依彩也被自己殺了，輕靈生死不知，在離火宮飽受折磨，溯雪求道求索，成了洞喜子道君的徒弟。

變化真的好快，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小房佇立，大門被封，想來這些年也無人再住了。

灰塵遍布，四周雜草叢生，辜雀雙眼微瞇，道韻席卷而出，把周圍的一切都清洗的干干凈凈。

動靜雖然不夠大，但終究還是驚醒了周圍寢室的學生，一個個身影竄了出來，看到辜雀，頓時臉色劇變。

“有賊？”

一聲驚異傳出，辜雀未曾理會，全身都被道韻包裹住，緩緩走進了寢室。

兩張大床并排，桌椅儼然有致，一切都和當年一模一樣，一杯一壺都未曾改變。

“在哪兒！賊在哪兒！”

“膽子太大了，竟然敢上神都學院來偷東西。”

“抓住他！”

大吼之聲從外面傳來，屋內道韻流轉，點點滴滴，把灰塵全部除去。

辜雀不禁又想起了輕靈當年來刺殺自己，好家伙，小丫頭的劍網差點沒要了自己的命。

“我單獨待會兒，他們不能進來。”

辜雀的聲音響起，烏先生彎著腰緩緩走了出去，走出去，便看到了沖來的學生。

他微微搖頭，右手一揮，一道道黑芒涌向，把一個個學生頓時推開。

這些學生至少都是極變境界的修者，甚至還有寂滅之境的修者，十多個人卻被隨意推開，他們的臉色頓時變了。

強者！

他們已然明白這是強者。

他們在退后，退到黑暗深處，然后轉頭就跑。

很快，一道道身影拔地而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已然暴喝道：“何人敢闖我神都學院！”

伴隨著聲音，一個皺紋滿臉的光頭老者已然極速而來，全身青光縱橫，元氣驚天，散發出恐怖的氣勢。

他穩穩落在大地之上，四周的學生連忙退開，口中驚呼出聲。

“山河老師？山河老師出關了！”

“終于見到山河老師了。”

一個個學生興奮無比，但山河老師的表情卻極為凝重，只因眼前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太神秘了，像是存在在這里，卻又像是融入了虛空，整個人都很縹緲。

他沉聲道：“閣下是誰？來我神都學院做什么？”

烏先生淡淡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也不需要知道我們來做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家尊者說你們不許進來。”

“尊者？”

山河老師微愣，隨即臉色沉了下來，寒聲道：“這么多年來，還沒有誰在神都學院這么囂張！”

他說著話，頓時一掌朝烏先生拍來，狂暴的掌力把大地映得一片慘綠，四周元氣涌動，令眾學生們不斷驚呼。

四周無數的學生都朝這邊涌來，終于有熱鬧可以看，他們當然不會吝嗇自己的時間。

“別費力氣了。”

烏先生沙啞淡漠的聲音傳出，虛空忽然泛起一道道波紋，把這驚天動地的一掌全部吞噬了進去，連一點殘余都沒有留下。

四周大地上的枯草，都沒有斷碎一根。

輪回絕巔的力量想要擋住或許容易，但要直接吞噬，還不傷及周圍一切，這就非常艱難了。

所以山河老師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一瞬間連退數丈方才停下，而四周的學生也屏住呼吸，連氣都不敢出。

一瞬間，仿佛一切都靜了下來，唯有月光如水，寒意淡淡。

沉默了片刻，山河老師才沉聲道：“閣下到底是誰？若再不老實交代，老夫就要叫院長過來了。”

烏先生淡淡道：“現在的院長還是尹東河嗎？”

山河老師眉頭一皺，搖頭道：“曾經的尹院長，已是和現在的尹長老。”

烏先生道：“那叫什么院長，叫尹東河過來。”

“不必叫了，我已來了。”

淡淡的聲音響起，黑暗中，一個瘦小的老頭戴著一副老花鏡，須發花白，緩步走來。

山河老師連忙躬身道：“山河見過尹長老。”

四周學生也不禁大聲道：“學生見過尹長老。”

聲音傳遍四方，一個個老師也不禁趕了過來，看著前方僵持的局面，眉頭緊緊皺起。有尹老頭在，此刻當然不需要他廢話。

而尹老頭則是擺了擺手，道：“烏先生大駕光臨，怎么弄的這么神神秘秘的，直接說一聲不就行了嗎？”

烏先生淡淡道：“尊者不喜歡高調。”

尹老頭翻了個白眼，撇嘴道：“你看周圍這上千學生，低調，這種話好意思說出口嘛！”

說到這里，尹老頭又忽然皺眉道：“尊者？你的尊者？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他臉色一變，不禁驚道：“不會是......”

話還沒說完，屋中忽然道韻漫天，綠光激射，一股強大的氣息席卷開來。

接著又是恐怖的金芒與深邃的黑光不斷交織，照亮四周。

良久之后，一聲嘆息這才傳出：“唉！”

聽到這聲嘆息，尹老頭的臉色瞬間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