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天地之間第一人

事實上，任何一個身具道種的人，都是強悍到極致的存在。

不止是流川子，還有軒轅闊。

他們打破了畢生的桎梏，走出了自己的道，在同階之中早已睥睨四方。

整整八位神君，包括了白發老者和關云飛，一個個強大無比，但突破流川子的血發都極為艱難，更別說要打敗他。

而辜雀也知道，流川子并未用全力。

他從來不是一個需要別人操心的存在。

而自己要考慮的，是自己的問題。

天有銀月，手有彎刀！

月光皎潔，亮不及刀。

而比刀更亮的，是辜雀的眼。

他腦中無他，唯殺人爾！

“你說的沒錯，驕傲無知，終究是要付出代價！你的代價，盡在此時！”

司馬沖大吼出聲，背后的金色虛影高達百丈，已然是無比凝實，像是觸手可及。

“鏗！”

一聲顫鳴傳遍大地，只見黑白雙環飛出，化作兩個恐怖的大圓，黑白之光結成光幕，把整個虛空封鎖起來。

虛空之上是修者的交鋒，而虛空之下，是士兵的拼殺！

“攻城！”

魏端等人率領著所謂的反軍，已然將敵軍全部沖散，收割在繼續，甚至有人立刻反水，加入了顧南風的陣營之中。

浩浩蕩蕩的軍隊，朝著四方城門涌去，一方意志如山，一方軍心渙散，拿下城池只是時間問題。

司馬沖雙眼微瞇，全身都散發著金芒，右手成掌，直接朝辜雀拍來。

隨著他的動作，他背后的虛影也伸出手掌，與他的手掌重合，在元氣的灌注下，化作一個寬達百丈的掌印，攜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把重重虛空崩碎。

辜雀站在虛空之巔，這才抬起頭來。

眼中，是那無法形容的滔滔血浪，而血浪，又在剎那間化作黑金之光。

一個瞳孔為黑光，一個瞳孔為金芒，他全身的氣息也妖異無比，陰陽輪轉不休。

金色的掌印瞬間把他蓋住，司馬沖眼中興奮，不禁大笑道：“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你果然是虛張聲勢！”

話音剛落。那寬達百丈的金色掌印忽然停住，接著從中央破出一道深邃的白光，剎那間把巨掌一分為二，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沖天而起，把虛空各處一道恐怖的豁口。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金色巨掌寸寸龜裂，然后轟然爆炸。

元氣狂亂，巨掌之下的虛空，辜雀長發亂舞，額頭魔紋扭曲，眼中金黑交替，手中的刀正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鋒芒。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卻又是那么的堅定！

在虛空中，一步一步踏了上去，每一步踏出，四方天地的元氣似乎都因此而變幻。

“你、你......剛才那一刀......”

司馬沖的話還沒有說完，辜雀已然緩緩道：“剛才只是普通的一刀，接下來該我攻擊了。”

話音剛落，他雙眼一瞪，長發倒豎，右手一震，短刀猛顫，全身金黑之光閃爍，一道絢爛的刀芒已然激射而出。

那是一道深邃漆黑的刀芒，長達百丈，橫亙虛空，瞬間斬破一切。

司馬沖臉色微變，卻是剛硬性子，竟不退反進，大吼一聲，雙掌齊出，十指結印，一道道金色的光線瞬間組合成一張神秘的圖畫。

畫中有山川江河，有峽谷深澤，更有古老的異獸嘶吼。像是一片世界一般，朝辜雀刀芒包裹而來。

而就在此時，那虛空之中的刀芒卻忽然提前崩碎，零星的黑芒掉落而出，竟然又化作滔滔怒水，恐怖刀潮，轟然席卷天地。

刀芒化刀潮，以刀御江河，這些年辜雀早已把刀尊公羊愁傳授給自己的刀道融會貫通，并達到了一個嶄新的臺階。

怒水如猛獸，如十萬戰馬齊奔，如三千神魔嘶吼，把虛空沖得淋漓破碎，直接將那金色的圖畫淹沒，將一切都淹沒。

“呃啊！”

慘叫之聲響徹天地，只見那刀潮中央，司馬沖的身體猶如浪中浮萍，被蘊藏在其中的刀芒不斷穿過身體，剎那間被絞成了血肉碎塊。

他掙扎，想要愈合，但剛剛凝聚一點血肉，又被混亂的刀芒絞碎。

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他不會有任何心軟，哪怕這是所謂的孩子。

只是就在此時，天空忽然響起了一聲輕哼：“哼！”..

聲音并不大，卻深深傳到每一個人心頭，只見一只大手忽然從虛空之中伸出，散發著璀璨的白光，直接插進了辜雀的刀潮，一把將司馬沖殘碎的血肉包裹住。

刀潮之中刀芒席卷，站在他手背之上，卻發出金屬碰撞般的鏗鏘之聲。

大手把司馬沖扔出，手腕一轉，卻又把辜雀的刀潮一把捏碎。

虛空這才破開，一個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已然一步跨出。

司馬沖的身體迅速重生，但臉色已然是蒼白至極，虛弱抱拳道：“大師兄，為師弟報仇啊！”

葉公望看著天空數位神君被流川子打得節節后退，也不禁連忙道：“圣子！大圣子！請助葉某一臂之力啊！”

辜雀瞳孔一陣緊縮，不禁仔細一看，只見白衣公子長發高束，羽扇綸巾，左腰佩劍，氣質淡淡出塵，文質彬彬。

他面容俊美，豐神如玉，頗有當年軒轅傳奇的風范，但卻又沒有柔美的氣息，而是那一股屬于年輕男人的清秀。

他的一舉一動都很優雅，從容不怕，哪怕是自己的師弟絕境逢生，他都沒有任何猙獰的表情，只是搖頭輕輕一嘆。

輕嘆著，緩緩道：“師弟，你并不是他的對手的。”

司馬沖咬牙，卻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低頭道：“請師兄解惑。”

在這個所謂的大圣子面前，桀驁不馴的司馬沖，似乎也溫順了起來。

大圣子朝辜雀看來，輕輕道：“他深諳陰陽輪轉之道，放眼天下難有人及，又心懷天下，二十年沉淀刀法一道，駕馭河山，呼風喚雨。加之，《神女賦》真諦與殺伐禁術、《人皇經》十六字箴言大感悟、數百強者之傳承，雖然境界只是神階，但其所悟之道，早已不知到了何種層次了。”

說到這里，他又頓住，微微一笑道：“而這一切又只是表面現象，真正的可怕之處在于，他有一股不屈不滅的意志，這個意志隨時支撐著他不斷變強，遇強則強。尤其是當他人龍相融之后，當他面對死亡的時候，一切都將爆發出來。”

他回頭，看向司馬沖道：“你覺得，你能戰勝他嗎？”

辜雀瞳孔不停緊縮，心頭猛震，卻是面不改色。

此人到底是誰？竟然對自己如此了解！而且他境界波動極大，時而神階，時而神君，氣勢縹緲，深邃如海，又無法捕捉其真正的氣息。

此人！恐怕是自己遇到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同輩！

至少，是自己和韓秋之下，最強大的同輩。

他不單單是武功深不可測，關鍵在于，此人心境穩固，智慧超群，幾乎沒有缺點。

而司馬沖瞪大了眼，喃喃道：“可是、可是他才多少歲？他怎么......”

他話沒說完，大圣子已然嘆道：“永遠不要用年歲去衡量一個東西，以神魔大陸為例，天州何其廣闊？但他的人口有普通的城池那般多嗎？“

司馬沖搖頭。

大圣子道：“面積大反而人口少，同樣，年齡大反而經歷少也有可能，這就是一個人的信息量。你要學會看到事物的本質，而不是表面的時間、空間、境界、相貌、年齡，懂嗎？”

司馬沖有些迷茫的搖頭，隨即抱拳道：“多謝大師兄教導，可是關于他，你怎么知道那么詳細？”

這個問題辜雀也當然想知道，他的眼睛已然瞇起。

大圣子輕笑道：“因為我看得遠。”

“看得遠？”

大圣子道：“剛才交給你的，是要你看得透，看得深刻。現在這個道理，便是看得遠。不要只是把目光集中在永恒圣山，雖然永恒圣山很強，也不要只是把目光集中在同階，更要看到所有的修者。當你有了廣度，又有了深度，那么這些東西自然就能產生智慧，而智慧，則有助于你感悟，讓你突破。懂了嗎？”

司馬沖搖頭道：“我不懂，但我會記下大師兄的話，慢慢去領悟。”

大圣子笑道：“以前我只是在武功上指點你，但今日是指點你的思想，你一定要明白，思想比武功更加重要！”

“為什么？”司馬沖不解道。

大圣子目光深邃，像是可以看穿萬物，喃喃道：“因為一切的武功，都來自于思想，來自于道，這就是本源！”

司馬沖身影一震，愣了好久，才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多謝大師兄指點。”

說完話，他忽然又有些疑惑，皺眉道：“可是大師兄，你以前從來不對我說這些，為什么今天突然說這么多？”

大圣子一笑，回頭看向辜雀，臉色慢慢變得鄭重起來。

他沉聲道：“因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日。”

此話一出，司馬沖勃然變色，驚道：“師兄你是天地之間同輩第一，無論是武功還是智慧都睥睨天下，豈能怕了這廝？”

大圣子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不確定我能不能活下去。”

“為什么！”

“因為，我的智慧告訴我，眼前這個人我沒有把握戰勝。”

說到這里，他眼中忽然露出興奮之色，一字一句道：“但我的武功又告訴我，我必須和這個人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