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凡事皆需流血

說到這里，辜雀一頓，接著道：“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侵犯的原因是什么，我們都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要主動出擊，看清楚對手的真面目。”

顧南風和瑪姬對視一眼，不禁道：“怎么看？那種人物神秘無比，豈能由你知曉？”

辜雀道：“原始島那位存在，我心里已然有了一些線索，但太初島的神秘強者，卻對其一無所知。”

瑪姬搖頭道：“我并不建議你主動出擊，事實上你不能對任何一方造成威脅，哪怕知道他們是誰又如何？無用功而已。”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四方天地，緩緩道：“我上歲月懸空島，并不是為了坐以待斃的，這一次我必須要掌握這里的格局，才能對癥下藥，找機會反敗為勝。十萬大軍，隨我攻打太初島，我定要試試那邊的水。”

顧南風沉聲道：“我覺得沒有意義，別說十萬，就算是百萬大軍，也不可能拿下如今的太初島，強者坐鎮，沒有用的。”

辜雀瞇眼道：“誰說我準備拿下太初島了？我只是帶人去死而已！”

“去死？自殺？”

顧南風臉色一變，辜雀已然道：“凡事皆須流血，十萬大軍隕落，我可混入太初島中，一步一步探明這件事的本質。”

瑪姬皺眉道：“無上不朽靈識何等敏感，混進去沒有任何作用。”

辜雀搖頭道：“這也不一定，無上不朽雖然強，但我辜雀乃大衍字之數五十之中的異數，他未必可以看清楚我的本質。若非如此，我也沒必要進去送死了。”

“大衍之數五十？”

瑪姬輕輕呢喃了一句，不禁道：“其用四十九也，還有一個不定性因素......”

說到這里，她看向辜雀道：“不朽的大道和蒼穹的大道同等，的確屬于四十九之內，我同樣也看不透你，只是......辜雀，你知道這件事的風險有多大嗎？”

顧南風道：“非但風險大，而且風險和收益不成比例，知道了對手底細又如何？”

辜雀沉聲道：“風險和收益不成比例，是因為我們本就弱小，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去就唯有等死！陰陽日月臺都被奪走了，人皇之冠真的一定可以保護我們嗎？”

瑪姬和顧南風同時一嘆。

辜雀站起身來，臉上如覆寒霜，森然道：“如果人皇之冠一定被無上威壓強行逼走，或者被陰陽日月臺牽制住，那么我們怎么辦？等死嗎？”

顧南風身體一顫，眼中不禁露出恐懼。

辜雀道：“那時候，歲月島必滅！瑪姬，天主給你留下的任務，你也終究無法完成，甚至大劫將至，我這個所謂的異數，那為什么保你？”

瑪姬的臉色也鄭重了起來。

辜雀沉聲道：“我知道，去試探太初島理智上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首先要流血，要死人，其次就算我混進去了，就算一切都很順利，我也辦不成什么事！但萬一呢？萬一我獲得了一些信息，一些足以令對手至死的信息，那就是我們絕地逆轉的生機，懂嗎？”

顧南風豁然站起，眼中光芒閃爍，厲聲道：“好！凡事皆需流血！歲月島有今天，或許是命中注定該有這一劫，想要挺過來，必須要做一些鋌而走險的事！”

他喘著粗氣，大步朝外走去，沙啞著聲音道：“我去召集軍隊，在東方城門之外等你。”

瑪姬看著他的背影，輕輕一嘆，道：“能下這個決定不容易，讓十萬人去死，只為讓你混入太初島，他恐怕會留下千古罵名，遭世人唾棄。”

辜雀緩緩道：“偉大和昏庸，其實本就只是一線之隔，時間會讓人們知道，他的舉動是多么睿智，多么具有魄力。”

瑪姬道：“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失敗，非但十萬軍隊白白犧牲，你也活不下來。”

辜雀看向瑪姬，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忽然輕輕笑起來，道：“如果失敗了，我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他緩緩轉身，朝外走去，屋外碧空如洗，風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誰又能想到，這片風景秀美的土地，即將面臨數萬年來最可怕的浩劫呢？

房屋倒塌了很多，百姓正忙著修葺，但更多的百姓則是陸陸續續朝城外而去，只因他們都知道，壯士即將出征了。

一個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婦女抱著孩子也在往外趕，她們做不到去拼殺，但她們是一定要去送一送的。

那里面非但有自己的丈夫，更有這片土地的擔當。

一幕幕看在眼里，一時之間，辜雀眼中也有些茫然了。

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如果這些女人孩子都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回不來了，她們又該當如何？

瑪姬似乎知他心中所想，低聲道：“少數人的流血，是為了多數人的生存，這是你說過的。”

辜雀緩緩回頭，只見瑪姬俏生生地站在身后，正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自己。

他的心里并沒有好受些，或許換一個人安慰自己，自己會輕松很多。

但這個人偏偏是瑪姬，他根本不想沾上關系的人。

“你看著我做什么？”

瑪姬的臉忽然有些紅。

辜雀轉過頭去，淡淡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否正確，只是希望我辜雀有這個天命，這一次我真的輸不起。”

他大步朝前走去，城門之外，十萬雄兵，已然集結。

顧南風看到辜雀出來，在城樓上深深吸了口氣，不禁大吼道：“你們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么嗎？”

話音傳遍天地，在四方不斷回蕩，無數人面色嚴肅，同時大吼道：“慷慨而死！”

“慷慨而死！”

“慷慨而死！”

一連大吼三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無數張臉龐，有老有少，滿臉漲紅，目光之中盡是決絕。

辜雀的面色有些木然，呆滯地看著這些人，他的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或許他們也明白，歲月島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一場大戰，死去三成同胞，這里面或許也有他們的親人。

所以顧南風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這一次去，必然是死！

但他們沒有膽怯，沒有拒絕，一個個好漢，面對死亡竟然是那么的從容。

百姓之城樓之上哭泣，有兒童大喊父親，但被母親捂住了嘴。

有白發蒼蒼的老人趴在城墻，眼中早已流干了淚水，有的只是那生命盡頭的絕望。

顧南風沒有讓他們出城，大概就是知道，所有人都會不舍。

他眼眶通紅，厲聲道：“既然知道是死！為什么還要去？你們不怕死？”

一人站出，大吼道：“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都怕死！但我們也是軍人，軍人，就該去戰斗！為了這片土地，為了女人和孩子。”

聽到此話，城樓之上的百姓頓時哭喊了起來：“孩子，你去吧！你永遠是我們的驕傲。”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如是喊道。

“去吧，夫君，你是英雄，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是英雄。”

這是一位妻子的呢喃，也是一位孩子的痛哭。

“不許哭！”

顧南風大吼出聲，寒聲道：“男人去死，就是為了讓女人不哭。”

只是這句話并沒有什么用處，四周哭喊更甚，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那一個個士兵的冷漠。

他們的臉上沒有表情，甚至一動不動，冷冷注視著前方。

只是眼眶通紅，不知是殺意太凌厲，還是沙子進了眼。

辜雀閉上了眼，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出了錯？

世界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這個念頭剛出，就被他狠狠掐死，世界就是這樣的！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只有活下去才是王道！

他額頭眉心的黑紋開始猙獰起來，開始散發著一道道黑光。

但顧南風已然大聲道：“既然你們都很清楚自己的歸宿，我顧南風，難言其他，一杯濁酒，敬歲月城的英雄！你們的名字，會被刻在城墻之上，萬世萬代，都將被世人銘記！只要我顧南風還活著，你們的親人就永遠不會遭受欺凌！這是我的承諾！”

他說著話，一口干了碗中烈酒，把酒碗轟然砸爛在地上。

于是十萬男兒，酣然飲酒，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

不是醉了，而是心中的血熱了！

顧南風朝辜雀看來，辜雀知道，這個時候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了。

這個時候，該自己站出來了。

但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說了一句話：“我會讓你們死得其所。”

這句話簡直比山還要重，重得辜雀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無數人凝望著他，眼中充滿信任。

這是島主的朋友，那圣器人皇之冠，便是他帶來的，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而辜雀已然飛到了虛空之上，沉聲道：“走！跟我去死！”

顧南風激活了地上的陣法，雙手握著兩根大錘，狠狠敲擊在身旁的鼓上，厲吼道：“送英雄！”

鼓聲沉重，像是嘆息，傳遍了整個天地。

一時之間，萬眾哀嚎，一聲聲大喊發出，斷人肝腸。

陣法啟動，載著十萬大軍朝天而發。

辜雀站在最前方，迎著凜冽的寒風。

他終于明白，這一次不單單是自己不能輸，顧南風也不能輸，歲月島也不能輸。

瑪姬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良久，才搖頭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