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原道

事實上在自己最初去請她的時候，她的情緒便已經有問題了，只因她太清楚神秀了，她也知道這片大地上有這樣一個人。

但她為什么不拒絕！

為什么她知道自己會敗，甚至會死，也一定要來？

是因為請她的人是我么？

辜雀猛然晃了晃頭，朝前看去，只見身穿暗黃色僧袍的神秀雙目之處空空如也，顯然是天生殘疾。這種殘疾并不是身體的缺陷，而是靈魂的缺陷，在成就大道之前，根本無法治愈。

但這種人往往可怕，或許正是因為靈魂的殘缺，才導致其他地方驚為天人。

四周之人退了上百里之后才停下，他們一方面驚恐于神秀，一方面又興奮于神秀可以戰勝這個十二翼加身的祖級強者。

這一場戰斗已經不是拘尸和辜雀可以控制的了，他們已經沒有資格宣布開始或者結束了。

兩個身影就這么站在虛空之中，瑪姬的氣勢澎湃到極致，那金芒幾乎要淹沒天地。

所有的一切都被照亮，卻偏偏照不亮神秀的身體。

辜雀滿臉大汗，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他希望神秀不要太強，也希望天老他們立刻結束。

他太害怕這一戰會有不好的結果。

但瑪姬終于說話了，她看著神秀，淡淡道：“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就想要與你一戰了，我很想見識見識，你這個曾經分別用神道和佛道兩次成就不朽卻不入的人物，到底是有多強，如今終于可以實現了。”

神秀苦笑道：“但我可不想跟你打，畢竟天主可不是好惹的，普通的不朽根本殺不了我，但天主偏偏例外，她太獨特了。”

瑪姬的臉色冷了下來，寒聲道：“那么你可以放心了，我與她已然沒了關系！”

“咿呀？”

神秀不禁一笑，道：“真的？太好了，那你出手吧！”

此話一出，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個個咬著牙看著前方。

而瑪姬深深吸了口氣，十二支金色翅膀輕輕扇動，兩只纖細的手掌已然伸出。

十指嫩如青蔥，像是在挑撥著空間，又像是彈著莫名的樂章，只見四周的空間頓時變了，在收縮，在凝聚，然后化作一個個音符。

如鞭，如龍，那是撕裂的虛空。

瑪姬雙手猛然一攥，方圓百里的虛空像是失去了支撐，瞬間坍塌開來，無盡的金芒化作一道道死亡之光，所過之處，一切都化作混沌。

混沌將一切都淹沒，而神秀卻贊嘆道：“很強大，你的確是不朽之下第一人，驚蟄遠遠不是你的對手。”

聽到此話，遠處的十二大天神之首的驚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他的確感受到了一股壓制之力，來自于瑪姬，來自于坍塌的虛空。

但神秀卻是根本不在意，他像是根本不屬于這片虛空，獨立世外，沒有任何氣勢，沒有任何元氣，只是緩緩張開了口。

于是方圓百里的時空，全部被他一口吞了下去，包括那茫茫混沌，那無盡金芒。

天地之間瞬間變得死寂，無數人如雕像一般站立著，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辜雀瞳孔一陣緊縮，忍不住后退數步，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神秀的強大根本不是瑪姬可以比的。

口吞混沌時空，這是不朽的手段，但他卻輕易使了出來。

瑪姬，瑪姬怎么辦？他感覺腦中混亂一片。

而瑪姬已然發出了一聲厲喝，十二支金色翅膀熠熠生輝，身體變得更加巨大，頃刻之間已上百丈，那每一只翅膀都猶如幕布一般。

輕輕一扇，虛空頓時破碎如火中之紙，被狂風絞碎，像是那傳說中的風系禁咒“虛空潰滅風暴”，把一切都沖得支離破碎。

只是那足以割破一切的虛空裂縫，足以撕裂一切的狂風，打在神秀身上，卻連半點痕跡都留不下。

神秀張開雙手，任由這股狂風吹拂，吹在自己的身體之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好久沒吹過這么大的風了，真痛快啊！不過，天使一族最偉大的力量，應該是光明之力才對啊！”

他笑著說出，而瑪姬則是沉聲道：“你會看到的。”

她右手按在胸膛，左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母神賦予我們光明。”

她表情極為虔誠，拿開了左手，雙眼緩緩睜開，那其中已然只剩璀璨的白光。

那是光明，圣潔無暇而又無邊無際。

辜雀知道瑪姬認真了，她終于開始使用魔法了。

隨著她眼中白光的照射，四周一切都染上了白色，甚至變成了白色，那十二支金色的翅膀也在瞬間變得雪白。

“它存在于天地最初，并一直未曾離去。”

她輕輕出聲，左手也松開，而顯露出的，竟然是一顆正在發光的潔白心臟。

“圣心。”

神秀重復出聲，但臉色依舊正常。

但瑪姬又開口了：“它會祛除一切黑暗，征服一切邪惡，它對追隨者慈愛，它將希望灑滿大地。而真正的惡魔，會得到公正的審判。”

她并無動作，但天地之間已經被白光充斥，這些光根本不知道來自于哪里。

即便是驚蟄天神，看到這一幕都已然驚得說不出話來。

瑪姬每一個字說出，天地似乎就會凝固一分，氣勢便會增強一分，說到最后，她已然猶如神祇。

而她并未停下，繼續道：“那是主的意志，是所有生命心中的善念，邪惡，將會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永遠墮入輪回。”

“轟隆！”

天地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發出一聲聲巨響，聲音不知來自何處，又有沸騰的喧囂聲。

大地在顫抖，白光忽然開始凝聚，隨著瑪姬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架，那無盡的白光收縮，竟然也化作一個高達萬丈的十字架。

那是天地間光明的累積，似乎四周都只剩黑暗。

那一股力量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是知道方圓百里，無論是虛空還是大地，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虛無的黑洞。

恐怖的威壓甚至連神寶都擋不住，眾位帝王開始吐血，辜雀被迫祭出銅棺，抵擋著這股力量。

“天地間所有的光明啊，去照亮那不曾降臨的深淵吧，十字架，去審判那邪惡的存在吧！”

瑪姬已然是歇斯底里，恐怖的十字架終于激射出去，快如極光，無法形容。

這一瞬間，似乎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只有神秀站在前方，面對著恐怖的光明十字架，依舊是一臉微笑，并且豎起了中指。

他僅僅說了四個字：“都是虛妄。”

話音傳遍天地，無盡的光明、恐怖的威壓，一切的一切都瞬間消失。

消失的大地，破碎的虛空，在瞬間恢復如初，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拍了拍衣袖，道：“你這一招足以秒殺不朽之下任何一人了，咳咳，當然啦，除了我。”

四周之人笑不出來，也驚嘆不出來，只因當震撼到達極致之后，是那死寂的沉默。

韓秋瞳孔藍光閃爍，緩緩道：“一瞬間，他在一瞬間把戰斗場中的時空置換了，把剛才的時空調轉到了以前，把之前的時空調轉到了現在。”

辜雀說不出話來，只因這個神秀實在太可怕了，誰也看不出他的深淺。

瑪姬在他面前，像是一個孩子。

他像是在陪孩子做游戲。

這樣一個人，怎么贏他？

韓秋接著道：“是原道，他修煉的是原道。”

辜雀咬牙道：“什么意思？”

韓秋道：“不屬于任何體系，沒有任何介質，不修元氣也不感悟元素，他直接領悟的是原道，也就是天地最本質的大道。”

說到這里，韓秋苦笑道：“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不通過修煉體系去探尋最本質的大道，就像一個不識字的人無法寫出驚世文章，但他可以。”

辜雀呆呆看著模樣清秀的神秀，這個人到底是什么存在。

而瑪姬的臉色蒼白，這才搖頭苦笑道：“原來你早已不是不朽之下。”

神秀點頭道：“對啊，我雖然不是不朽，但我不是不朽之下，或許和他們平級吧，但是我也分不清，畢竟沒有前人之路，我只是在摸索。”

說到這里，他又道：“只是，畢竟是欠了人情啊，持國老頭子的人情，我還是要還的。”

他抬起手來，笑道：“所以，你死吧。”

聲音依舊帶著輕佻，像是開玩笑一般，但下一刻，瑪姬已然發出一聲慘叫。

她光明四射的心臟，那雪白的圣心，在瞬間便爆裂開來。

滾燙猩紅的鮮血流滿的虛空，所有人都看不懂為什么。

“呃啊！”

她潔白的羽翼也開始脫落，十二支翅膀斷裂，化作片片血肉。

眼中流出鮮血，充滿光明的眼眸也莫名其妙裂開，甚至化作齏粉。

她發出凄厲的慘叫，猛然朝辜雀看來，似乎想要看到什么，但她畢竟是看不到了。

她高達百丈的肉體，一片片肉都在掉落，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剝開，露出完整的骨骼。

而骨骼，也開始裂開了。

這是一股難以忍受的痛楚，剝離的不單單是血肉，還有靈魂，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靈魂在被一股力量蹂躪，即將碎裂。

辜雀身影劇震，看著這一切，一時之間長大了嘴，卻喊不出聲音來。

他的眉心，頓時裂開了一道口子，黑紋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