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天下純粹

沒了，一切都沒了，所謂的文明，所謂的輝煌，在阿鼻昊天塔和黑色骷髏的對轟之下脆弱得像是一張白紙，輕輕一撕便會碎成齏粉。

所有的不朽飛天而起，來到了戰船甲板之上，站在辜雀兩人的身后，看著那殘余力量還在激射的黑暗，一時之間，悲從中來，一個個忍不住掩面而泣。

雖然救出了所有的百姓，但之前黑色骷髏那一聲怒吼卻至少震死了數以億計的百姓，而且除了人族之外，其他所有的動物、植物都消失了。

很多生命只有無間世界才有，隨著這一戰，也不知道有多少個種族徹底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之中，再也無法挽回。

渺小，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數百位不朽，說起來倒是好聽，但在此刻卻又是如此無奈，如此卑微。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世界純粹了，唯一的變數、也是最大的變數，阿鼻昊天塔離開了。

辜雀嘆了口氣，緩緩道：“諸君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吧，無間世界苦主和修羅界主宰融洽一下，數百億的百姓需要安置，一時之間肯定容納不了，就暫時別讓他們醒來了。”

說到這里，辜雀又道：“冰洛和他們對接一下，我還是建議把這些百姓安排進戰船船艙之中的世界，以大道法則和道韻滋養好了。”

冰洛喃喃道：“可是這樣，和囚禁有什么區別？”

辜雀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被關在戰船里，總比死在外邊的好。天下雖然純粹了，但誰又能保證不發生意外？”

“不單單是無間世界，我會陸續把每個世界的生命都轉移到戰船內部，只留天人境界以上的強者。”

“我同意。”

昊天眾妙沉聲道：“這也是必然的趨勢，大戰一起，我們無法照顧他們，他們也沒有能力抵擋這樣的威壓和拼殺，倒不如直接凍結時空，將他們放置于船艙內部，這樣至少安全。等我們的事業正在成功了，再把他們安置到嶄新的家園。”

“好吧，就這么辦。”

一個個不朽達成一致，天姬駕著戰船直直朝修羅界而去。

于是大轉移又開始了，經過了近半個時辰的忙活，無間世界的百姓終于被安置在了船艙內部，鎖住時空，讓他們陷入沉睡。

辜雀站在甲板之上，眼中混沌之光爆射，掃過了整個枯寂世界，他像是把一切都看透了，他終于可以確定，天下純粹了。

變數已經降到最低了，真正的計劃也可以開始實施了。

“墮落之主已殺，太初老祖已至。”

人皇沉穩的聲音忽然想起，辜雀等人回頭一看，頓時看到了一聲金衣的太初老祖。

他依舊和當初身死的時候一樣，看到辜雀，抱拳深深鞠躬而下，搖頭道：“我終究還是沒有認錯人。”

辜雀一笑，他明白太初老祖的意思。

當初在懸空六島之時，自己闖進了太初山腹，看到了太初老祖的心臟，那時候他便喊自己戰友，說要一起并肩作戰。

當時自己云里霧里，聽得不明所以，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原因，直到在修羅界時，自己回到了過去，和太初老祖并肩面對混沌之門。

一切的因果，自有定數，絕不是憑空發生。

兩人并沒有寒暄，而是達成了一種默契，太初老祖自動歸為神魔大陸陣營。

各大不朽終于散去，元主、五海老祖、持國主宰、地藏無上世間解、天道子、人皇、昊天眾妙、詭惡天等人卻留了下來。

天下純粹之后，他們當然想知道真正的獵殺蒼穹計劃是什么。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冰洛，只因這其中也只有冰洛、天道子、人皇知道計劃的細節，而最有資格闡述的當然是冰洛。

她看著四周，輕輕嘆了口氣，只說了一個字：“鏡。”

聽到這個字，在場所有人臉色不停變幻，終于緩和了下來，心中的石頭也緩緩放下。

元主嘆聲道：“恐怕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詭惡天道：“想法不錯，但承載力......”

人皇沉聲道：“唯一的辦法，便顧不得太多了，事情還在繼續，天老和司馬永恒正在調集世界所有力量和資源，日夜修補陣法神圖。”

持國主宰忍不住道：“數萬年如一日，永恒圣山之主值得敬佩啊，不知道我們能幫上什么？”

辜雀眉頭緊皺，緩緩道：“無論如何，都需要萬民宏愿，我覺得最核心的事，應該是給他們希望。他們心中有希望，才會爆發出最巨大的能量，最堅強的意志。這件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又是何等艱難。”

“這些不朽，悟通天地大道，斬斷天道嵌連，也該反哺于民了。”

聽到此話，五海老祖第一個道：“不錯，這才是真正的重點，我覺得各界應該自上而下，進行最深刻的探索，徹底激發萬民心中的命運之火。”

“同意。”

元主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立刻著手于這件事。”

辜雀道：“戰船內部也不能少，苦主們自然負責無間世界，但震旦界那一批，又交給誰呢？”

“交給貧道吧！”

一聲嘆息忽然傳來，只見遠方天地的盡頭道韻彌漫，一個身穿古老道袍的老者緩步而來，身影像是融進了虛空一般，縹緲無跡。

天道子忍不住驚道：“融進自然之道法，此為道君成不朽啊！”

百年已過，洞喜子道君雖然不追求殺伐之術，但悟道頗深，竟然也自行領悟，成就無上不朽了。

這應該是繼韓絕塵之后的時代，第一個成就不朽的人，瑪姬......太古時代就出生的強者，她并不算是韓絕塵之后的時代。

都以為軒轅闊、蓋幽和絕夏是韓絕塵之后的時代最有可能率先成為不朽的人，畢竟他們太驚艷，而且已經無限接近于不朽了，卻沒想到這個從來不與人爭斗的老道士拔了頭籌。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一個真正把自己融進道的人，永遠都不會止步不前。

洞喜子道君道：“喚醒一片世界的希望，數千萬百姓的希望，我很希望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辜雀抱拳道：“道君謙遜了，這件事交給你辦，我放心。”

于是一切敲定，元主等人盡皆離去，而辜雀也終究是要去辦正事了。

天下純粹之后，他也需要幫天老他們解決一下問題了，那邊是蓄滿了世界的希望，是真正的發力點。

和冰洛打了個招呼，極速朝著神魔大陸魔域橫斷山脈而去，陣法神圖的基陣就是在那邊出問題的。

速度很快，頃刻之間已至，放眼朝前望去，只見魔山高中如云，峽谷深不可測，深山惡水，毒瘴遍布，人不可進。

誰又知道，在這一片看似生機滅絕的死亡之地，卻是整個世界最至關重要的起點？前方一道道法則縱橫，一張張神圖鋪展，一個個羅盤漂浮，不停組合，卻又發出轟然炸響。

辜雀忍不住道：“這是怎么回事？”

天老支撐著羅盤和陣圖的基本平衡，司馬永恒極速而來，沉聲道：“太難了，基陣所包含的陣法組合達數萬種，每一個組合又有數十萬個獨立的陣法個體，形成兩個次元的縱深。這其中產生的變數達到數十億種，其中一個出錯，那陣法基陣就有漏洞。”

“就算漏洞很小，但對于整個大陣來說，則將是致命的缺點，它會直接導致我們全部湮滅。”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道：“之前的組合方式是什么？很難追溯？”

司馬永恒搖頭道：“不是很難追溯，是根本無法追溯，因為整個大陣是無窮變化的，每一秒都會產生劇烈的變化，一旦有陣法神圖脫離，它便再也無法跟上整個大陣的變化，我們必須要幫它去找，去融合。”

說到這里，他苦笑道：“但關鍵在于，整個大陣的變化是無限不循環的，我們算了很久，終究是無法推測。”

聽到這里，辜雀搖頭一笑，道：“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無限不循環，因為無限不循環的變化，在更高的格局來說，它是靜止的。變化，就是一種靜止。”

“變化，就是一種靜止？”

司馬永恒愣了好久，忽然大聲道：“我懂了！我懂了！天老！”

他顧不得辜雀，直接轉頭朝天老跑去，大叫道：“我有辦法了。”

一群人興奮無比，不停構架，開始忙活了起來。

辜雀看著他們，心中涌起一陣希望之光，他知道，這群人恐怕真的可以創造奇跡。

他們沒有那么死板，他們都是一群天才，他們不是追求力量去抗衡蒼穹，而是從道的范疇去解決。

這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路，辜雀敢肯定，其他人也萬萬想不到，司馬永恒竟然想到了用道去解決這個問題。

他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似乎自由已然眼前。

抬頭朝天看去，碧空萬里無云，陽光把天地都撕得扭曲。

嗯？扭曲？到了自己這個境界，怎么會被光芒扭曲實現？

辜雀眉頭緊皺，心中《道衍》運轉，朝天看去，臉上的笑容，終于漸漸消失。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白得近乎透明，表情開始扭曲起來，終于忍不住大吼一聲。

“快救百姓！天地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