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無邊絕望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股威壓竟然是如此可怕，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去看一眼這神樹的模樣，身體便被直接壓倒在地上，骨骼接連崩碎，血軀被無情撕裂，甚至靈魂都要被擊穿一般。

而且，這還是在瑪姬的圣光保護下......

如果沒有這一股圣光保護，恐怕在場諸人在進來的一瞬間，就會被這股威壓碾成齏粉，再無復活的可能。

看到辜雀等人的狼狽模樣，瑪姬連忙道：“你們堅持一下。”

她閉上了雙眼，十二只金色的翅膀完全展開，輕輕抖動著，一道道金芒釋放而出，聚而不散，竟然形成了一個個神秘的圖案。

這些圖案大多都是曲線構成，沒有棱角，顯得極具藝術感，又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神秘。

它們圍繞四周虛空，把辜雀等人保護了起來，一時之間，威壓大減。

瑪姬道：“好了，我已經盡力了，你們可以嘗試著站起來了。”

辜雀倒是沒有站起來，而是深深吸了口氣，身上的血肉迅速恢復，這才免于劇痛。

朝藍月看去，只見藍月臉色有些蒼白，也漸漸恢復了起來，只是那一股心有余悸的感覺，實在不是那么好受。

眾人對視一眼之后，終于齊齊朝前看去。

前方是浩瀚的星空，是一道道流淌的銀河和一顆顆旋轉律動的星辰，星辰實在太多，數之不盡，聚集在一起又形成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超極大星河。

這哪里是一個次元世界，分明就是一片浩瀚的大宇宙。

而令人震撼的，當然不單單是這片宇宙，而是佇立于宇宙之間，那一顆通天巨樹。

辜雀已然張大了嘴。

現在已經沒有詞匯可以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是看著前方，如同著了魔。

一棵巨樹，上頂蒼穹，下扎暗淵，無數億根莖密密麻麻就像天龍一般遍布宇宙，連接著每一寸空間。

每一根樹根都比星辰還要粗壯，根莖之上，還有數之不盡的根須。

而這幾乎涵蓋下半宇宙的樹根之上，是星系般大小的樹干，它就像是一個撐起宇宙的天柱，一顆顆星辰渺小的像是蟲卵，密密麻麻附在上邊，令人頭皮發麻。

樹干之上，無數的枝椏如傘一般朝四周蔓延開去，把整個宇宙籠罩，樹葉之上一顆顆星辰猶如露珠，一道道銀河像是這巨樹散發而出的水汽。

一片葉，便是一片星系。

這是宇宙之樹嗎？

辜雀只覺心頭壓抑得可怕，看到這開天靈根，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一個凡人見到諸天大空相強者一般。

從那樹身之上所散發而出的，那氣勢磅礴的威壓，那浩瀚無盡的力量，那永不枯竭的生機，這哪里是人可以去征服的東西啊！

這一刻，辜雀的心中涌起的不單單是震撼，更是無邊的絕望。

在看到開天靈根的一瞬間，他就確定它一定可以鎮殺黑暗天衍魔龍，也確定這個東西根本不可征服。

征服？呵呵！

辜雀現在覺得自己是無比可笑，自己這一群人都無比可笑，就像一群極變修者嚷嚷著要征服大千宇宙一般，在真正的強大面前，連塵埃都算不上。

隕落宮主等人也是臉色蒼白，連站立都困難，干脆坐在虛空之上，苦笑搖頭。

在前一刻，他們是如此自信，如此興奮，都覺得自己可以撈一點好處，都覺得這是造化。

只是當他們看到開天靈根的時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偉大。

難怪啊，難怪這是一個紀元的生機，難怪這是天地間最大的生機來源。

比起這磅礴的巨樹來說，辜雀等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們看向這巨樹，仿佛聽到了一種亙古之聲，這個聲音是如此的蒼涼，如此的悲壯，又是如此的大氣。

這應該是巨樹發出的聲音，是它誕生以來所經歷的一切，所看到的一切。

這些聲音消散，又有所保留，最后回蕩在它的身上，百億年來不斷蓄積，所以才有了這宏大的聲音。

它像是世上最偉大的樂章，每一個音符都在詮釋生命的意義，宇宙的意義。

“呃......”

辜雀悶哼了一聲，一口鮮血再也包不住，從口中流出，整個人都虛弱不堪。

瑪姬連忙跑過來，忍不住道：“夫君你怎么了？難道威壓還是過大？”

辜雀對她勉強一笑，圣光和曲圖的保護下，這股威壓他們已經可以承受了。

他無法承受的只是自己內心的壓力。

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了。

從修煉開始至今五百余年，他從未覺得如此無力、如此無奈、如此絕望過。

無論是玄州楚都殺蒼龍還是萬里大峽谷找后土，無論是西州撒旦城救卡蘿琳還是法祖之墓活命，無論是六朝聯軍還是五海之亂，包括打破九重蒼穹、面對諸天強者，都沒有如此絕望過。

因為以前可以戰斗。

無論多么艱難，都有一種希望，就是只要去拼命，把一切底牌扔出去，就有可能創造奇跡。

但現在一切都不存在，當這一棵樹佇立在這里，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很可能是比宇宙天道更加偉大的存在，這不是自己可以去征服的，不...不是征服，這個詞語已然不適合用在這里了。

那么，黑暗天衍魔龍，也沒有辦法去鎮殺了。

那也是一個無上的存在啊，即使是洞喜子道君，即使是經過三尺之水灌溉的紀元之木，也僅僅只能鎮壓其一個月而已。

這樣的壓力，早已不是什么黑暗大軍可以比擬的了，相對起來，暗元和神獄兵主都算不得什么了。

而這一切并未結束，因為除了黑暗天衍魔龍，還有那一股未知的恐懼，它縈繞著大千宇宙，縈繞著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靈魂。

這一次黑暗時代，似乎比以往所有的黑暗時代都更加可怕，甚至連黑暗本身都變得微不足道。

難道，大千宇宙終于要像浩法大時代和苦羅時代一般，徹底終結了嗎？

他身上實在無力，朝藍月看去，喃喃道：“藍月，浩法大時代，到底是怎么滅亡的，你知道嗎？”

藍月像是知道辜雀心頭所想，無奈搖頭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段時間災難不斷，大劫不停，每年都有雷海降臨，每一次都有星系滅亡。”

“后來又出現了好多個黑洞，又經歷了好多次宇宙級次元風暴，死了很多很多人。”

“那幾百年，國主和親王們到處奔走，各個文明的巨頭不停會晤，誰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說到這里，藍月眼眶有些紅，低聲道：“后來國主和國師就找到我，說大劫將至，要把我封印，流放到未知的時空之中。為了繼承火種，太上太昊兩位長老，還有幾位皇宮護法，包括國師本人，都與我一起沉睡了。”

“我醒來之時，大千宇宙已然進入聯盟時代很久了。”

辜雀點了點頭，苦笑道：“這么說，你也不知道浩法大時代覆滅的真相和場景。”

“我知道。”

一個沉悶的聲音忽然響起，辜雀回頭一看，赫然便是隕落宮太上長老落風。

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眼中盡是不安和凝重。

他像是想起了一些事，咬牙道：“浩法大時代的崩碎，我親自經歷，但我卻根本說不出什么來。”

辜雀皺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落風眼皮在跳動，咧嘴道：“那幾百年，所有的強者都在不停奔走，所有文明巨頭都在商議，仇恨早已不在，整個浩法大時代幾乎所有的文明都聯合起來了，包括我們開派宮主都整日愁眉不展。”

“最后他制定了絕望計劃，將隕落宮最優秀的幾十個天才封印，把他們打進了位置的空間，而我們則留下面對大劫。”

“等了足足八百多年，大劫依舊沒有降臨，直到那一天......”

“寰宇每一處，都忽然澎湃出黑光，那黑光很古怪，我們祖境的力量都看不透，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后來我們感受到了一股股恐怖的波動，聽到了大戰的聲音。”

“大戰持續了大概半個月，我們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天地間沒有了任何元氣，甚至有一股力量在吸納我們體內的元氣，我們根本無力抵抗，也找不到任何東西，只能坐以待斃。”

說到這里，他臉色已然慘白無比，那種絕望的日子他現在想想都覺得害怕。

他繼續說道：“后來我們沒有辦法了，一個禁忌境界的長老就構建了一個陣法，把我們封印了進去，打到了未知的時空。”

“當我們醒來的時候，還是遠古巨神時代，但我們功力消退得太厲害，甚至已然掉出了次元之境。”

“百萬年來，我們才終于恢復到現在這樣。”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都是沉重，這一切聽起來都太絕望了。

更重要的是，好像...現在所遭遇的一切，也正是災難降臨的征兆。

所有人都想通了這一點，心頭都沒了激情，這一瞬間，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