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大道枯竭 滄海成塵

辜雀雖然修為全廢，但到來之時依舊把太古鹿族眾人嚇得倉皇無比，一個個身體顫抖著喊著盟主，生怕辜雀動怒了樣子。

辜雀唯有無奈搖頭，自己修為全廢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僅限于媚君等人而已，太古鹿族族眾不知情，又看到了之前的神王星大戰，對辜雀的敬畏早就無以復加，這副面孔也正常。

不過就算他們知道辜雀已成廢人，恐怕也不敢做什么，人的名，樹的影，有些恐懼早已根深蒂固了。

“還真是一片洞天福地，太古鹿族能生活在這種地方，真搞不懂有什么不滿足的。”

媚君一路上都很開心，挽著辜雀的手臂，恨不得把身子都黏在他身上。

辜雀道：“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不處于大千宇宙之中，本可以遠離風雨，卻因為貪婪差點葬送了全族。”

“也就是天眼虎與之有緣，否則誰會放過他們？早就滅族了。”

辜雀的話剛說完，一聲長嘯已然震破天地，一道白光劃破虛空，天眼虎迎著太陽極速而來，身影還未到便大吼出聲：“辜雀小子你竟然會跑到這兒來，簡直是稀客啊！”

辜雀一哼，忍不住道：“嚯？這么快就把自己當主人了？看來你這段時間和鹿芙兒感情升溫很迅速嘛。”

天眼虎穩穩落了下來，干笑道：“嘿，媚君小妞也在，還有......”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清楚了羅鯉兩人，嚇得連退數步，一時間臉色都慘白了。

辜雀大笑出聲，看來這廝因為嘴欠沒少被羅鯉兩人收拾，這兩個姑娘看似柔柔弱弱的，卻都是次元之境的強者，哪里那么好惹。

辜雀擺手道：“少廢話，把這里的好酒都給老子拿出來，今天不醉不歸。”

“哈哈小子你怕是不知上次你醉得多難看。”

天眼虎激動道：“走，老子的地盤兒隨便你喝。”

這廝大步走在前面，龍行虎步，耀武揚威的樣子，還真是有些欠揍。

原來鹿芙兒早已備好了酒菜，正等著辜雀等人進殿，或許是知道辜雀的習性，太古鹿族其他人皆未出現。

一別多年再見，鹿芙兒對辜雀自然更加畏懼，但這些辜雀早已不在意，隨意喝了幾杯覺得不過癮，交待媚君、羅鯉、羅魚三人跟著鹿芙兒到處轉轉之后，辜雀和天眼虎也走了出去。

高山巍峨，無草無木，灰白的巖石帶著血斑，人跡罕至的路長滿青苔，每一處都詮釋著這里的古老和蒼涼。

亂石桀然，烈陽當頭，炎熱似乎令空間都扭曲，卻更給了這里一種別樣的磅礴大氣。

天眼虎嘆了口氣，幾壺烈酒灌進肚中，咧嘴道：“真的就這么嚴重？你之前不是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嗎？隨便咋呼兩句什么‘我的心還在’就滿血恢復了，這次不行？”

辜雀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遠方天空，陽光太盛，將所有的白云都撕裂，將空氣全部穿透，以至于天地清明一片。

他緩緩道：“這一次毀壞的是根基，那一股力量是屬于天衍以上的力量，帶著大道的烙印，超過我的道太多，所以進駐身體的一瞬間，我的《道衍》就完全崩潰了，所有的理論和感悟全部被更高層次的規則完全封殺，強大的力量摧毀了我身體的每一寸。”

“要不是暗姬突然身亡，我恐怕在十個呼吸之內就會被暗元活活打死。事實上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身體了，只是一個空殼子盔甲而已。”

“后來強行恢復肉身，用去了我所有的力量，所以就這樣了。”

天眼虎重重一拳打在地上，整個山都搖晃了起來，咬牙道：“真他媽不容易啊，意思是你這條命完全是撿回來的。”

辜雀道：“我們不一直都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嗎？”

“可是不一樣了。”

天眼虎道：“這么多年老子也懂了不少東西了，我們都不一樣了，不單單是自己，還是別人的丈夫了。當年銀芽兒死了，給了我多大的打擊？你要是死了，我看小郡主她們也活不下了。”

辜雀的臉色并不好看，只是緩緩點頭道：“步步為營，機關算盡，這樣做事我何嘗不想，但你也明白這個世界，當實力差距到了一定地步的時候，怎么算計都沒有用了。”

“我想要這片世界和平，想要這片土地繁榮，因為不單單是我，溯雪她們也是這片世界的人，蒼生需要，她們也需要。”

“當年我立無上志，追求的便是絕對的完美，所以也往往用盡全力。”

天眼虎道：“所以現在你怎么辦？諸天萬界誰不認識你？你如何修煉？如何一步步從頭做起？從淬體到凝神？然后極變？這得多少年？”

辜雀道：“現實就是這么無可奈何，我不比任何人特殊，遇到這些意外實在正常不過。”

“況且......”

他轉頭朝天眼虎看去，緩緩笑道：“你不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疲軟了嗎？”

“疲軟？”

辜雀道：“就是，我總是運氣很不錯，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有關鍵的人幫我。從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便是如此，芒、碎亂劍尊、卡奧斯、韓秋、法尊、亞丁，甚至打更夫、打鐵匠、和諧王，后來的耶梨、厲神機、藍月，包括那個神秘的百曉生......”

“我一路走來從不像其他人一樣，我和那些所謂的強者有本質的區別。”

他目光蕭索，喃喃道：“我聽說太初劍圣以一柄劍縱橫苦羅上界，我聽說亞丁為了建立執法者聯盟戰遍大千宇宙，我聽說過很多強者，他們是那么霸氣凌絕，是那么無與倫比，甚至同時代根本沒有可以和他們爭雄的存在。”

“而我呢？你沒有發現我變了嗎？”

天眼虎皺眉道：“你變了？我咋沒看出來？”

辜雀道：“從枯寂世界出來我就變了。”

他看著遠山，看著世界的變化，看著大地上如螞蟻一般的人。

“在枯寂世界，我同階何曾遇到過對手？極變初期我便可輕易打敗極變巔峰的軒轅輕靈，極變巔峰之時，我可以任意斬殺寂滅之境的軒轅默。”

“我們一路奮戰，從未退卻，寂滅之境之時，我便悟出血海三刀斬殺寂滅巔峰的軒轅傳奇。”

“所謂磨劍數年，霜寒未試，我未至生死之境可殺生死強者，命劫之境可逆殺神階。到了巨鹿山下，我更是以《人皇經》十六字箴言悟出皇怒，斬殺神君強者紀天行，天下神寶齊出，我辜雀安然無恙。”

“那時候，我是何等意氣風發！”

天眼虎也想起了那一段時光，不禁渾身燥熱，激動道：“那時候老子率領翼龍天馬一族支援你，那也是痛快得很，你小子也是強大，一人擋住這么多人不說，還直接驚動天下，所有人都來了，最后連無量界的禿驢都出現了。”

辜雀點頭道：“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我上懸空六島，天圣宮的首席大圣子不是我的對手，我蟄伏人間十年，五行齊出，神君之境可殺衰竭！”

“后來悟通《道衍》，殞道之境已然可殺不朽。”

“但進入大千宇宙之后便不一樣了，世界變大了，大了多少倍我都不算不出來。我只知道，一個星系有大約十億個枯寂世界，一個星域有超過十億的星系，而大千宇宙有五個大星域。”

“歷史也變了，枯寂世界也就十多萬年的歷史，但大千宇宙一個紀元就是百億年，蒙昧時代、浩法大時代、苦羅時代、隕落時代、太古萬族時代、菌魔時代、遠古巨神時代、黑暗時代、聯盟時代，無數的強者啊，無數的英雄。”

他雙拳已然攥緊，厲聲道：“我這樣一個人，面對這么一個大世界，這么多壓力，在短時間內想要和其他強者一樣角逐，靠硬實力嗎？不現實的，不可能我在幾百年之內就到天衍，甚至九五至尊，我不是洞喜子，我沒那么變態。”

“我只有靠腦子，靠拼命，用《諸天生死簿》，用鎮界靈柩棺，靠天命，靠異數。”

“唉！我走上了一條不正確的路。”

天眼虎道：“那也不能怪你，是這片世界沒有給你時間。”

辜雀道：“可是我畢竟錯了，在很早之前，我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我知道我會為這個錯付出代價，如今總算來了，還好這個結果不算很爛，可以接受。”

他張開了雙手，像是要把天地都囊括進自己的心中，大聲道：“我曾經，大道規則可蓋蒼天，丹田之海可覆后土。現如今，大道枯竭，滄海成塵。”

“一切都已然逝去，這是結束，但也是開始。”

“這一次，我不會再犯錯，我要做強者，真正睥睨天下，真正同階無敵的強者！”

“我將以霸絕之威，重新降臨這片宇宙，那時候，諸天萬界必將為我顫抖。”

聲音驚破世界，天都動搖。

天眼虎卻是瞪眼道：“什么？你難道要離開大千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