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遠走高飛(下)

彷如無量量光熱余波蘊涵著碎星狼的殘缺碎片，向四周擴散，形成一圈圈的絢麗沖擊波，嗡嗡之音，連綿不絕，這一片黑暗真空都在震動。

遠遠望著。

圓圈狀的光波蔓延了很遠很遠。

這就是宇宙永恒境、永生者身亡隕落的奇異景象。

“咦？”

強如韓東，也有驚詫，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般奇景。

尤其是碎星狼的體內空間，有很多奇珍異寶，這些寶物扛住了沖擊余波，仍然存留，熠熠生輝。

“主人，主人。”啟命刀在旁邊隨口解釋：“這是常態真空，而你上一次斬殺永生者，是在墟山秘境內部。宇宙秘境的空間穩固程度，普遍勝過真空，所以沒有大動靜。”

聞言。

韓東點點頭，又扭過頭，看向碎星狼的同族——那是一朵食人花，專以血肉為食。

他眼底升騰金紅，凝眸觀察，就看穿了這朵食人花的體內法力僅僅是弱等法力，除此以外，血氣濃厚，一縷縷血肉殘渣幾乎要變成實質，不知它吃了多少血肉才產生這么濃郁的血氣。

“區區弱等法力……”

韓東搖搖頭，望著早已經嚇得渾身打顫的食人花，抬起指尖，轉動光輪，一指頭點了過去。

嘶！！

它發出似尖叫似咆哮的音波，緊跟著逃之夭夭。

剎那后，嗤啦一聲，金紅光輪蓋過了天地蒼穹，后發先至，遮蔽長空，硬生生碾碎了它的妖軀。

只聽得嘁哩喀喳的碎裂之音，這朵食人花的體內空間，瞬間瓦解，竟然儲藏著上萬億人族生靈，全都處于昏睡休眠的狀態。

除了人族生靈，還有數不清的血肉構造生命。

“該殺，該殺！”韓東一怔，殺意滿腔，眸光都充斥冷意。

“主人，先別管這些凡人，這兩個星妖的出現，絕非巧合，恐怕星宙霄已經確定了主人位置的大概區域。”啟命刀對于神羅族，所知甚多，頗為了解。

按理來說。

在這片至暗星空，想要鎖定韓東的具體范圍，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星空之大，沒有邊界，無時無刻不在擴張，經常有新的區域，被各族開辟，建立棲息處。

因此，啟命刀困惑：“它們怎么做得到？”

“搜查圈？”

韓東也反應過來，心靈微動，臉色變了。

盡管通訊器失效，毫無信號，他也失去了與人族疆域的聯系，可是這一路，他偶爾碰到生靈，聽到了宇宙通緝令的震撼消息：“殺了我，就有一萬座恒星系，活捉我更有百萬恒星系。”

饒是人族天王，見多識廣，眼界高度皆不凡，但面對巨額賞金，韓東感到身心都在發麻。

太多了。

別說什么永生者。星空霸主、乃至于法則元君都會動心。

“這可是至暗星空。”韓東面色有些難看，搖頭道：“咱們只能飛行，一旦進入亞空間，時空相對活躍，就有被發現的風險，除非冥族出手，幫我隱藏行跡。”

亞空間，不能進。

傳送設施，則是找不到，至暗星空太荒涼。

“算了。”

韓東心頭發狠，攤開掌心，隔空一抓。

他將那些昏睡了的人族同胞，統統放進體內空間，然后就沖霄而起，極速飛行，引動著灰白氣流，即將燃燒。

“若是猜錯了，便是虛驚一場。”

“若是搜查圈已經成型，便召喚命運長河，看看能否沖出去。”韓東心如磐石，巋然不動，眨眼間理清了雜亂思緒。

鏗，鏗，啟命刀歸鞘，不再出聲。

比起韓東，它更明白這次判斷不可能出錯。否則，怎么這么巧，恰到好處的碰到碎星狼，聽其言語，觀其情緒，還是專程為了韓東……啟命刀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才遇到這么一位有希望推翻星宙霄的主人。”

古往今來。

那么多命運反抗者，全都輸了。

“唉。”

啟命刀沉默，出奇的安靜。

唿唿，唿唿，這一刻流光飛馳，其速度，足可撞穿黑洞，亦可演化出一條氣勢恢宏、驚天動地的痕跡，但卻內斂至極，悄無聲息，毫無動靜。

“主人對能量的運用，更加細致入微了啊，化腐朽為神奇。”啟命刀嘖嘖稱奇的看了一會兒，就知道主人韓東距離宙合境巔峰，只差一步。

心靈的厚度，只會在不經意間，一點點累積，一點點增加，這也符合生命進化的規律。

“不過。”

“即使到了宙合境巔峰……”啟命刀正在胡思亂想。

忽然——

咚！！咚！！咚！！

整整三次轟鳴，連續九次震動，仿佛是宇宙星空都在搖晃，時間靜止，空間扭曲，無與倫比的五彩紐帶貫通了這方天地。

通天徹地！

屹立在星空之間！

就好像彼岸仙橋倒立、星海瀑布逆流、霎時間一道光柱立在韓東正前方。

懸掛在韓東腰間的啟命刀一下子激動起來：“時空隧道！！”

“誰在幫我？”

韓東也瞪了瞪眼睛，有點懵。

他感到這道光柱的宏偉莫測，抬起頭不識其高，低著頭不見其底，偏偏光柱橫切面，僅有一米的寬度，正是為他量身打造的隧道。

然而。

通天光柱的氣息，很陌生，很詭異。

這令韓東皺眉，心生警惕，并沒有第一時間就靠近。但看到主人韓東止步不前，啟命刀卻急了：“主人，你還在猶豫什么？”

“快進去啊！”

“肯定是人族在暗暗幫你！”

只是不想公開而已，啟命刀默默補充了一句。

下一刻。

似有垂天之翼，降臨塵世，又好像熾烈恒心揭開面紗，散發光熱威能，龐然通道的兩側，浮現出一位位神秘朦朧卻尊貴至極的身影，那是天地的中心，宇宙的核心，每一個都是霸主！

高深莫測，高遠無涯，可望不可即。

浮在通道左側的，是一位位人族霸主，通道右側，則是五色頭顱，睜開了那雙充滿貪婪與渴望的火熱瞳孔：“人王韓東，吾乃青腐，與你們人族霸主達成協議——我將你送離此處，作為回報，你必須給我三條命運痕跡。”

韓東怔了怔。

須知，當灰白氣流離體，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天地間，沒辦法久留。

“你要命運痕跡做什么？”韓東皺了皺眉頭，又看向通道左側的眾多人影，他感到熟悉氣機，他感到一雙雙或慈祥或微笑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剎那心安，松了口氣，有一點感動。

他以為，真的是孤身一人，沒想到還有人族霸主愿意暗暗庇護他。

“韓東。”

“我要命運痕跡，自有用處，不需要向你交代。”青腐冷冷道：“看在人族的面子，饒你這次，擱在往常，我一口吃了你。”

它好歹是貨真價實的霸主，在那宇宙獨行者排行榜之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好。”

韓東不再問，五指張開，從體內剝離出三絲灰白氣流。

“錯了！”青腐叫道：“我要的命運痕跡，至少是恒星級別。這點痕跡，太微弱了，別想隨便打發我。”

它也是亙古天王，本源天賦的類型更是污染類型，配合扭曲道則，才可以開辟時空隧道，浪費這么大力氣，怎么能輕易離開。

再者。

身為獨行者，青腐并不怕威脅，它只是忌憚人族而已：“這條時空隧道由我開辟，也由我掌控干涉，拿不出讓我滿意的命運痕跡，即使你進去，也無法離去。”

“恩。”

韓東深深望了眼青腐的龐大身軀。

端詳了半個瞬息。

“給你。”

他攤開右掌，掌心之上，懸浮著整整三條極其宏觀、極為遼闊、但體積又極小的灰白氣流。

飄飄渺渺，來回流動，這些命運痕跡所彌漫的奇特波動，頓時引起了青腐的渴望目光，似火熱，似期待，站在通道另一側的人族霸主們也動容。

到了他們這境界——

修煉只是其次，關鍵在于對世界的認知程度。

“這就是命運之力？”

盧陽暗暗道：“聽說萬事萬物全都蘊涵著命運力量，可惜我一直無緣見識……比起韓東召喚的命運長河，我還是覺得，命運痕跡更神奇，細微之處，有大奧秘。”

其余的人族霸主，皆有同感。

他們這個層次，動真格的搏殺，比拼的不是力量，而是知識，對宇宙星空的了解。

命運，對眾人來講，是一個相對陌生的領域，沒人能探索清楚，沒人能參悟理解。

“也就是看看。”

“這個青腐，索要命運痕跡，到底有什么用途。”

“等等。”盧陽摩挲著下巴，略有唏噓之意：“我們不是命運反抗者，就算拿到命運痕跡也用不了，充其量當個擺設。”

說到擺設，盧陽眼睛一亮。

確實，他們用不到，但當個工藝品收藏起來也不錯。他們年紀都很大，珍藏無數，奇寶異物，偶爾會一起賞玩，要是能拿到一條命運痕跡，絕對是稀世奇物，獨家藏品。

“別想太多了。”身旁有人聳聳肩傳音道：“命運痕跡，太不穩定，韓東將其剝離，就開始了消散，估計只能維持幾個月的短暫時間。”

“好吧。”

盧陽撇撇嘴，目光一凝，就看到青腐張開巨嘴，一個吞咽，將三條命運痕跡儲存在軀體內部。

緊跟著。

它搖晃龐大身軀，極為滿意，似星霧似云海的身軀撞向通道，注入了扭曲之力，仿佛在此刻化身為污染源泉，通天光柱一下子變得幽黑，被青腐全部污染：“好了，經過我的遮掩，星宙霄絕對查不到你的去向。”

“進去吧。”

“速速離開吧。”

青腐緊盯著韓東，催促著，似有不耐煩。

“你好像很著急？”韓東指尖搭在啟命刀之上，若有所思。

“廢話真多，再說一遍，命運痕跡的用途，我無可奉告。”青腐瞪了眼韓東，又不著痕跡的瞥了眼通道另一側的人族霸主們。

要不是忌憚至高人族，它現在就毀約，一口吃了韓東。

“呵。”

韓東笑了笑，邁前兩步，一頭扎入隧道。他大概猜出了青腐的意圖，命運痕跡的用途，應該是以前的命運反抗者所遺留的罕見寶藏，其開啟鑰匙，通常是命運痕跡。

就比如他在人族疆域之內，碰到已經死去的那個隸屬墨臺族的命運反抗者。

唰啦！

當韓東步入這道漆黑光柱，就感到時空改變，萬物動蕩，同時耳邊響起一個個或高貴或凌然的霸主傳音，合成了一道祝福似得：“韓東，祝你好運。”

至暗星空的某處，泛著白光，籠罩空間。

如同乳液、流水的濛濛白光將空間統統滲透，隔絕一切，阻擋眾生，儼然是高等生命的領地，但在這一刻，渾身五彩的青腐直接撞散了所有白光，狂笑之間，沖進了光芒深處。

“這份遺產歸我了！”它的瞳孔流露出狂喜之色。

根據它的調查。

此處遺跡，無比古老，大約是至高所留。

既是至高，又是命運反抗者，從古至今，只有三例，盡皆是驚天動地的恐怖存在。

“給我開啟吧！！”

沖進白光，沖到中心，遠遠望到那一扇乳白巨門，青腐急忙扔出那三條命運痕跡，烙印在巨門之上。

轟隆！

青腐張大了嘴巴，激動之際，門開了！

隨著轟隆隆的爆炸轟鳴，那扇門變成了粒子亂流，呈現半透明狀態。

“遺跡里面有什么。”它欣喜若狂的望了進去，但卻愣了愣，無可抑制的驚恐神色，從瞳孔底部升騰，一點點填滿眼眶，占據了全部身心。

“那，那是……”

“怎么可能……”

青腐的龐大身軀，變得凝固，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