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杜變之母懺悔死亡尊嚴

忽然，從天機島里面傳來蒼老而又虛弱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中年男子姜邪臉色一變。

這個聲音對他來說如同噩夢一般，因為他和天機島主姜長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不是聽師傅說天機島主已死，他是萬萬不敢靠近這里半步的。

他這次來天機島，就是想要第一時間拿走天機島里面的寶貝。沒有想到竟然遇見了女魔頭莫秋殺人，為了不被莫秋滅口，他只能配合一起成為殺人兇手。

而且，他對李道真和姬敏芝也完全已經垂涎三尺了，正好可以趁機占有這兩個美人。

然而，沒有想到又聽到了這個熟悉而又可怕的聲音。

當然，這個聲音完全是杜變模擬出來的。

雖然無面人姜長老沒有把精神傳承給他，但是在他制造的精神幻境中試煉了那么久，杜變對于他的聲音還是非常非常熟悉的。

至于精神能量氣息杜變是完全模擬不出來的，因為無面人的精神力實在太太強大了。

于是，杜變索性就一點點精神力都不注入，反而裝著非常虛弱的樣子。

此時不僅僅是姜邪臉色劇變，連莫秋臉色也徹底變了。

這片區域最最可怕的人不是大恩仇島主，他雖然武功高強，但為人還算公正。最最可怕的人是天機島主姜老鬼，對于他的傳聞簡直神乎其神。

他的武功已經極度驚人了，但更加可怕的是他的精神力修為。

一旦進入了他的領地就會進入他的精神陷阱，就任由他為所欲為了。不僅如此，所有人都知道天機島主姜老鬼是一個絕對的不祥之人，任何人靠近了他都有災禍降臨。

所以一直以來天機島都是禁地，除了大恩仇島主之外，幾乎無人涉及。

莫秋追殺李道真和姜敏芝，也只是在這片海域，也是在天機島附近的一處礁石小島，也沒有登上天機島。

莫秋寒聲道：“姜邪，你不是說姜老鬼已經死了嗎？”

姜邪臉色發白道：“是啊，他明明已經死了啊，我師傅是他的孿生兄弟，明明已經感覺到他死了啊。不僅如此，他的生機雕像也已經崩塌了啊，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他怎么還沒死？”

莫秋道：“就算他沒有死，此時也離死不遠了。我們索性去殺了他，然后把天機島里面的寶貝奪走。”

這莫秋真真是女魔頭，女瘋子。

她的聲音鉆入杜變的耳朵里面，讓他活生生嚇了一大跳。

沒有想到裝天機島主的聲音依舊不能嚇走莫秋和姜邪。

他頓時故意裝得更加虛弱道：“孽畜，你是為了天機島寶貝而來的嗎？那你過來啊，我已經不行了，這些寶貝就都留給你了。”

他裝天機島主的聲音虛弱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要斷氣了一般。

如此一來，中年男子姜邪反而臉色一白，顫聲道：“這是陰謀，這是陰謀，他一直想要殺我，所以想要騙我上島，然后殺了我！”

“孽畜，你來啊，你來啊……”杜變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最后簡直不可聞了。

中年男子姜邪笑道：“父親大人，您沒事就好，我過幾天再來看您老人家。”

然后，他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

“沒用的東西。”莫秋寒聲道。

緊接著，她發現李道真和姬敏芝竟然跳下海，用最后的力氣朝天機島游去，趁著她之前不注意，此時兩個女人已經快要游到天機島了。

莫秋冷笑道：“天機老鬼，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不管你死沒有死，我都對你毫無畏懼。”

“既然如此，為何不來天機島和我一敘啊？”杜變裝著天機島主的聲音顫聲道：“二十幾年前《幽冥神掌》秘籍還是我送給你的，你明明答應讓我一親芳澤，結果得到秘籍之后立刻對我翻臉，你好無情啊，玉嬌娃。”

莫秋這個女魔頭因為實在太美了，所以二十幾年前天機島主也對她垂涎不已，而且一直稱呼她為玉嬌娃討好她。

所以這個稱呼只有天機島主和莫秋兩人知曉。

杜變當然不會知道這個秘聞，但是他在天機島主制造的精神幻境中試煉的時候，夢境系統也沒有閑著，趁機知曉了天機島主的很多秘密往事。

聽到杜變用天機島主的聲音喊出玉嬌娃二字，莫秋再無任何懷疑了，臉色一寒道：“姜老鬼，就憑你也想招惹我？也不拿鏡子照照，我豈是你能妄想的女子？我是天上的仙子，豈是你這個凡夫俗子能夠垂涎的？”

接著，莫秋冷笑道：“姜老鬼，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就要登上你的天機島，你又能如何？”

說罷，她玉足一點，就要跨過海面沖上天機島將李道真和姬敏芝一起殺死。本來她想要讓姜邪將兩個女人先殲后殺的，現在姜邪跑了，她只能親自動手了。

杜變真的心急如焚。

莫秋這個女魔頭還真是難纏啊，天機島也敢沖上來。

她的武功高到這個地步，杜變露面就是死，讓她沖進天機島的地下石室，杜變也是死。

這個瘋女人完全殺人不眨眼的。

忽然，杜變在石室見到了一個巨大的搖桿，不知道是何作用。

他不由得上前，猛地轉動了那個腰桿。

“轟隆隆……”

頓時，天機島猛地一陣搖晃，周圍的海水洶涌噴起。

見到這一幕，莫秋臉色一變，第一次感覺到些許的忌諱，覺得天機島真是可怕不詳的地方，但是李道真她又必須殺死，因為吸星大法的秘密除了她莫秋之外，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杜變冷笑道：“莫秋，你想要殺死李道真滅口，無非是她和你一起發現了傳說級秘籍《吸星大法》的秘密不是嗎？《吸星大法》啊，一旦讓你得到了，只怕十年之后只有寧道玄宗主能夠和你一較高下了。”

“何止？吸星大法是傳說級武功，北冥劍派先祖為何能夠天下無敵，能夠創建北冥劍派，不就是因為《北冥大法》嗎？而吸星大法是北冥大法最重要最強大的一部分，只要我得到這個傳說級秘籍，十幾年后我就無敵于天下，到時候我寧道玄也未必是我的對手，屆時我會讓他跪在我的面前懺悔。”莫秋瘋狂道。

接著，莫秋臉色猛地一變道：“你為何會知道吸星大法的事情？”

杜變裝著天機島主的聲音冷笑道：“任何人只要登上天機島，她對我就沒有秘密了，你難道忘記我的精神力是何等之強大了？”

“轟隆隆……”

此時，天機島嶼又猛地一陣搖晃，海水又掀起巨大海浪。

莫秋終于有些膽寒了，她對自己的武功非常自負。但是天機島主的精神力太可怕了，玄而又玄，鬼神莫測，一旦登上天機島對他就沒有秘密了，他竟然連《吸星大法》的秘密也知道了。

“來啊，來啊，玉嬌娃也把我殺了滅口吧。”杜變依舊裝作天機島主的聲音笑道。

莫秋盯著李道真和姜敏芝，這兩個女人已經登上天機島了，正趴在地上生死未卜。

這兩個女人中了她的幽冥神掌，基本上活不過兩刻鐘了，早死萬死也是一樣的。

這個天機島還是不登為妙，天機老鬼的精神力太詭異了。

“唉……”杜變又裝著天機島主的聲音道：“玉嬌娃，你趕緊走吧。姜邪那個孽畜為了撇清自己，一定會將你出賣的。那個孽畜卑鄙無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走吧，走吧，離開北冥劍派吧！”

這話一出，莫秋美眸一縮。

沒錯，姜邪才是奸猾如鬼。莫秋殺李道真和姜敏芝事情太大了，姜邪為了撇清他自己，肯定會率先跟大恩仇島主告狀。

頓時，莫秋道：“姜老鬼，你也算暗戀過我。你是個大占卜師，那你告訴我，我能不能得到《吸星大法》？”

杜變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虛弱道：“玉嬌娃，我很快就要死了，《吸星大法》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祝福你能夠得到，但是你問我你能不能得到？我只能說你得不到，但是卻和得到了一樣，甚至比得到了更好。”

“狗屁！老騙子。”莫秋寒聲道。

然后，玉足一點，她絕美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北冥劍派！

這個女瘋子在北冥劍派被貶了三次，本來可以成為北冥劍派大人物的，結果卻淪為大恩仇島一個使者。

現在又闖下大禍要逃離北冥劍派。

不過，她不在乎，只要得到了《吸星大法》，就算叛出北冥劍派又如何？

轉眼之間，女魔頭莫秋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變長長松了一口氣，連哄帶騙帶調戲，終于將莫秋這個女魔頭弄走了，終于救下了李道真和姬敏芝二人。

就在此時，李道真在外面道：“多謝天機前輩救命之恩，晚輩這就離去了……”

李道真的聲音已經非常之微弱了，天機島這個地方她真是一刻鐘也不敢多呆。

杜變依舊裝著天機島主的聲音道：“李道真，姬敏芝，你們二人中了莫秋的幽冥神掌，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李道真道：“晚輩要用最后的生命去回稟島主，關于《吸星大法》的事情，還有莫秋叛變之事。”

杜變沉默了片刻道：“你們下來吧，幽冥神掌之毒我能救！”

李道真沉默了。

天機老鬼的名聲實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們是萬萬不愿意登上天機島的。

但是天機老鬼能夠治幽冥神掌，她是真的相信，因為莫秋的《幽冥神掌》秘籍確實是從天機島主處得到的。

而且天機島主一直表現得神鬼莫測，如果有人能治幽冥神掌，那或許便是天機島主姜老鬼了。但是天機島主又是不祥之人，她實在不愿意進入他的石室。

杜變裝著天機島主的聲音冷笑道：“難道還有什么比半個時辰之后死掉更加可怕嗎？就那么怕見到我？”

是啊，中了莫秋女魔頭的幽冥神掌，半個時辰后就要死了，那還有什么事情值得害怕的？

于是，李道真和姬敏芝相扶著走向天機小島的中心，找到了一個地下臺階入口。

深深吸一口氣，兩個女人攙扶著走入了地下石室之內。

地下石室，一片黑暗。

“多謝天機島主救命之恩。”李道真在黑暗中行禮。

“呼……”

一道火苗亮起，杜變點燃了一盞又一盞蠟燭。

頓時，整個石室大亮。

李道真和姬敏芝見到了杜變的面孔之后，絕美的面孔瞬間色變，幾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足足好一會兒后，李道真顫聲道：“天機島主，我知道您的精神力驚人，就不要和晚輩開這種玩笑了。”

她還以為這是天機島主姜老鬼制造出來的精神幻境。

杜變苦笑道：“李宗師，真的是我。天機島主姜長老已經死了。”

然后，杜變指向了姜長老的尸體。

頓時，李道真活生生嚇了一大跳。一直以來她只聽過天機島主姜老鬼的傳說，沒有見過他的本尊。

此時見到一個徹底沒有臉的人，而且腹部丹田位置出現了一個大洞，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足足好一會兒后，她才望向杜變，顫聲道：“杜變，剛才是你救了我們？”

而此時，親母姬敏芝望向杜變的目光更加復雜，心緒萬千，一下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杜變道：“對！天機島主姜長老死了，臨死之前他把天機島主之位傳給了我，所以從今之后我就是新的天機島主了。”

這話一出，李道真和姬敏芝不由得徹底錯愕。

杜變成為新的天機島主？

因為姜老鬼犯了巨大錯誤，所以天機島現在受到了大恩仇島的監視和控制。但是歷史上有三個北冥劍派宗主是天機島主出身，這完全是天大的機緣啊。

起碼從今以后，北冥劍派之人再也不能對杜變如何了，甚至還要尊稱一聲杜島主。

李道真道：“我和姬師妹奉大恩仇島主之命來天機島附近找你，沒有想到遭到了莫秋那個女瘋子的追殺。結果又一次被你所救！”

接著，李道真嘆息道：“當然，我們中了幽冥神掌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會寫一封密信，麻煩你轉交給大恩仇島主，多謝了！”

此時，姬敏芝望著杜變良久道：“杜變，我也快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長久在北冥劍派，一心修煉，一心在北冥劍派往上爬，嫁給你父親杜晦也是奉家族之命。在北冥劍派久而久之我也成為寡淡無情之人。對你這個親生兒子，也幾乎沒有任何牽掛，說句不好聽的話，甚至長期以來我都忘記你的存在了。你僅僅只是從我肚子經過了一趟而已，我抱你的時間不超過一天，我沒有喂過你一天奶。生下你不久之后，我也回到了北冥劍派一心修煉，我反感家族中的那些瑣事，如果不是很有必要，我基本上不愿意回去。”

這個身體原主人杜憲，也對親生母親姬敏芝沒有任何記憶，就好像她從來不存在一般。

姬敏芝又道：“當時因為方青漪的強烈要求，杜家將你放逐，想要讓你人間蒸發。請你相信，我當時在北冥劍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知曉已經是一年半之后的事情了。當然我依舊是個寡淡無情之人，我僅僅只是稍稍難過了一會兒，然后就拋之腦后了。因為你只是從我肚子經過而已，我甚至早就忘記你的長相了。”

姬敏芝又道：“這一次，大恩仇島主要處死你，我也是因為人倫道德的壓力才出面救你的。但是你拒絕了我，你選擇了天刑，你選擇被綁在利劍山峰的頂端遭受雷電的劈打。也請你相信，在驚天閃電迸發的那一瞬間，我以為你死定了。在那一瞬間，我心痛如同刀絞，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預兆，整個人心痛得無法呼吸。在那一刻，我才體會到我不是一個練武的機器，我依舊是一個女人，我依舊是一個母親。如果你死在很遠的地方我看不見，那我只會難過一會兒。但如果你死在我的眼前，那對我的沖擊還是遠遠超過我的想象。”

“當然，我說這些話沒有要任何挽回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要得到你原諒的意思。”姬敏芝道：“你心中早有自己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奶媽，她仿佛是叫……麗娘還是什么的？你有了母親的關愛，我就不必強行湊什么熱鬧了。我和你說這些，僅僅只是臨死之前，把心里的話告訴你而已。”

“如果你愿意把她當成一種懺悔，那……那就是我的懺悔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姬敏芝說完后，直接朝外面道：“我返回大恩仇島了，那是我的家，我死也死在那里。”

聽著姬敏芝的懺悔，杜變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然而他什么都沒有說。

杜變長長呼一口氣道：“李道真宗師，還有……姬女士，我說能夠治幽冥神掌是真的，但是非常抱歉，以我現在的能力只能救一個人。然后需要恢復一天一夜，才能救第二個人。但是最多一刻鐘后你們就要死了，所以我只能救你們其中一個人！”

姬敏芝美眸中頓時涌起了對生存的無限希望。

“你，你真的能治幽冥神掌？”姬敏芝道：“幽冥神掌，明明是無解無救的。”

杜變有蛟龍之血的黃金能量，所以恰好能救。

杜變道：“姬女士請你相信我，我絕不說任何虛言。我能治幽冥神掌之毒，但我只能救你們其中一個！”

姬敏芝眼中對生存的渴望更甚。

她和李道真二人只能活一人？拿她當然希望自己活。

但是，她有臉嗎？

她覺得自己沒有臉，如果能夠救人的是其他任何人，她都會拼命爭取這個機會，甚至殺掉李道真也在所不惜。

但是，現在能夠救人的是杜變，是她的親生兒子，是被她曾經放棄過的親生兒子。

她還有臉讓親生兒子救她嗎？沒有！

“李道真師姐，你留在這里讓杜變救你，我回去了。”姬敏芝道，然后朝著外面走去。

在兒子面前，在生存和死亡之間，她最終選擇尊嚴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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