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天下

“知道什么事嗎？”魏婷婷問道。

美伊笑吟吟地說：“肯定是催稿咯，你還能猜不到？”

果然，在魏婷婷保證今天下班前一定交稿后，部長終于放過了她。魏婷婷坐到座位上，想到稿子還沒有影就一陣頭大。聯合生活周刊雖然待遇高，但是壓力同樣大，自從來這里上班后，加班就成了家常便飯，為這事，魏婷婷沒少被爸媽說，但沒辦法啊，誰愿意當加班狗！

時間緊任務重，她卻沒有心思寫稿，昨晚熬到半夜把積攥的英雄新章節看完了，現在滿腦子還在想其中情節，小說已經快到結尾。無名的故事終于講完，他將如何面對秦王？秦王又將如何抵擋無名的“十步一殺”？還有殘劍、飛雪這對末世情侶，是攜手天下，還是以身殉情？……這一切都讓魏婷婷牽腸掛肚，就連昨晚的睡眠都斷斷續續，睡的極不舒坦。

想到這本書今天就會完結，魏婷婷急忙打開網頁，盡管吃早飯的時候剛剛看過，但她實在太迫不及待想知曉最后的答案。

評論區里比往日熱鬧得多，所有人都在等待英雄大結局，并且出現了各種猜測，眾說紛紜，吵吵鬧鬧。

唐霜已經把英雄第九章，也就是最后一章刺與不刺，交于無名寫完。到此，這本書終于全部完結，這是唐霜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本書，心中竟然有些不舍。

唐霜把新章節交給李浩南后，這家伙自己看的爽了，卻壓著直到晚上才上傳，用他的話說，就是熬一熬讀者，把氛圍炒起來，讓大家躁起來！

這把魏婷婷害慘了，她一上午都在不停刷，結果左等沒有，右等沒有，等來的是部長的再一次催稿，這才發現說好下班交的稿還沒寫一個字呢！等到她下班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精疲力盡地吃了李秀麗準備的晚飯，她不抱希望地拿出手機再次刷新英雄主頁，結果讓她精神一振！

“馬丹！終于更新了，害死老娘了。”一個文藝女青年被唐霜，不！被李浩南折磨得臟話脫口而出！

——刺與不刺，交于無名

無名的故事講完了！黑壓壓的衛兵，圍在大殿外。門外廣場，同樣是黑壓壓守候的百官。秦王與無名對視的目光復雜。秦王終于明白，無名進殿以來，之所以隱忍不發，屢次露出殺氣，卻未真正行刺，只因殘劍在無名心中種下了一個疑問。

秦王問：“殘劍給你送了哪兩個字？”

無名凝視秦王，兩個字彷佛有千鈞重，沉甸甸地壓迫！隱約的風聲，彷佛殘劍囑托時的情形。

他不禁想起殘劍自斷一臂時的情景：“我愿以一臂換一臂，從此天下再沒有使殘劍的右手，也沒有無敵殘劍！只用此臂，請你三思！”

無名閉上眼睛，終于慢慢地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天下！”

無名：“殘劍希望我為了天下放棄！他要我明白，一個人的痛苦與天下人比便不是痛苦；趙國與秦國的仇恨放到天下，也不再是仇恨！”

“天下？！”秦王喃喃自語，內心無比震撼，這位威震海內的君王此刻不禁淚流滿面，他已不再冷酷，不再像鐵一般威嚴。

“十年來，寡人孤獨一人，忍受多少責難、多少暗算！沒想到啊！天下最了解寡人的竟然是寡人通緝的刺客！”英雄相惜，秦王飽含熱淚，放縱著自己的內心情感。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這一刻，秦王不再懼怕死亡，他手一拂，將案幾上的飛雪劍扔給無名，“你為天下，決定這一劍吧！寡人也如殘劍大俠一樣，刺與不刺，交于無名！”

說完，秦王竟穩穩轉過身了！

秦王不動！無名的心卻動了，也亂了！

秦王深深凝視懸掛的那幅巨大的“劍”字，這幅字，渾厚蒼勁，墨瀋淋漓，是殘劍的胸懷。

他悟了！“殘劍送給你的這兩個字，便是說，刺與不刺，已不重要！秦將統一六國，勢在必行，大勢已成。一個人的生死，改變不了天下。天下大勢，殘劍早已看透！可天下是什么？它是百姓所盼，民心所向！”

秦王長嘆：“那便是不殺，便是和平了！”

無名的劍在顫抖。

……

飛雪與殘劍在黃沙中策馬狂奔，終于看清那面旗！

一面黃旗！迎風獵獵！老仆舉著旗，淚流滿面。

飛雪緩緩閉上眼，兩行悲傷失望的熱淚，從她眼角滾落。殘劍望著飛雪，目光憂郁、歉疚！飛雪卻怒火中燒，如遇仇敵！她打馬沖去，將殘劍撞翻！

“無名已近秦王十步，他的劍，不會失手！所以，只有一個解釋──”飛雪悲憤地慢慢說，“無名放棄了！無名走時，你說了什么？”

殘劍：“其實，我只寫了兩個字。”

飛雪：“哪兩個字？”

殘劍愴然：“天下。”

飛雪心酸、苦澀地笑了：“天下！你的心里只有天下！”

“還有你！”

飛雪又笑了起來，那笑里透著凄涼：“我已不信。”

她冷酷、決絕地把佩劍拔出來，對殘劍說：“你害了我，害了無名，害了長空大俠，害了我們趙國！不配當一名劍客！拔你的劍！”

飛雪冷酷的指責，令殘劍刻骨銘心！他閉上眼，彷佛回到夢境，回到那個與飛雪相遇的雪夜，非常美麗，非常安靜。

飛雪出劍了。這是簡潔、劃破萬道晚霞的一劍！

殘劍撞來，比她的劍都快！

飛雪想收劍，可已經躲不過！長劍如虹，貫穿殘劍身體！

“這下你肯信我心中有你了嗎！”殘劍干燥皸裂的唇邊，露出苦澀微笑。

飛雪嘶聲問：“你為何不舉劍，為何不舉劍？”

飛雪泣不成聲，只能反復說著這句話。

可殘劍的雙眼，已經閉攏！飛雪的呼喚，他再也聽不見！

兩個人立在崗上。

遠方，天際晚霞凄美。

飛雪：“我現在就帶你回家，回我們的家！”

突然，她攥緊劍，用力朝后一插！

一柄長劍，貫通兩人身體，將殘劍與飛雪緊緊連在一起！

夕陽泣血，大漠無邊，低低的晚風，彷佛在悲吟！

紅色，染紅大漠的紅色，也同樣映紅了一劍相穿，緊緊擁抱的飛雪和殘劍！

沙崗之上，一對生死情侶就這樣留在那里，永不分開。

……

秦宮正門大開！大門上矗立萬箭，秦軍將士高高抬著一具紅布遮掩的軀體肅穆地出宮，大風驟起，旌旗飛揚，風云散去，萬里長空！

秦王目送，熱淚盈眶，低聲自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