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相認

木星盯著小狗，冷冷地問：“趙兄弟，你們有恩于小仙，如果你為這小子求情，我自然要網開一面，但是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趙英彥點了點頭，回到對李無淵道：“無淵，你現在認得我是誰嗎？”

“你……不可能……”李無淵咽哽在喉，說不出來。

如果趙英彥仍活著，那么他的罪孽就能減輕一些。

趙英彥嘆了一口氣道：“小子，我就是你的師伯趙英彥啊！因為一些原因，我的靈魂不得已附在這只小狗身上。你還記得在黑魂星上說過的話嗎？那時候，你不認我，也不認你師父，現在，你還是不愿意認我？還想在我的心臟刺一劍嗎？”

“這……”李無淵啞口無言。

這些事情，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知道。

這只異世小狗如果也能知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小狗的皮囊之下，真的是趙英彥的靈魂。

“師伯？你真的是師伯？師伯，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師父！我不是人！我做了多么天地不容的事啊！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即使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只要能令你消氣，就算你刺回我一百劍我也心甘情愿。”李無淵聲顫顫地說。

每天每夜，李無淵都在趙英彥的遺體前懺悔，如今終于可以親口向趙英彥道歉了。

這一刻，李無淵心情好澎湃！因為自從遇到小狗以來，他心底就有一個奢望，希望小狗就是他的師伯，此刻，這個奢望居然成真的了，你說他能不激動，能不高興？

“我才不會殺你！你這個蠢小子，白白辜負了你師父對你的一片苦心！”趙英彥生氣地接著說：“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師父也復活了，你還會一心求死嗎？”

“什么？師父他……他還活著，真的太好了！”李無淵驚喜不已。

一提到云河，李無淵的眼淚一刷而下，瞬間哭得一個淚人，李無淵激動地說：“師父他在哪里？現在過得可好？”

唉，主人的確重生了，每天的日子也過得很幸福快樂，只不過變成了一個智障小孩，還失去修為……

趙英彥也很難跟李無淵解釋，主人現在這種狀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了。

他只好無奈地說：“此事說來話長，以后再跟你解釋。從現在起，你得聽我的，別再做傻事了。”

“嗯，師伯，我都聽你的。”李無淵一邊笑一邊哭，但是此刻，他的笑容里少些了些悲苦，多了些欣喜，就像一個做錯事得到大人原諒的小孩。

“小狗狗，如果你是這小魔頭的師伯，那沙棺中的人豈不是……”木千雪驚愕地望著趙英彥。

“沒錯，沙棺中的人就是我。我已經死了一回，沾主人的光重生的我只剩下一縷幽魂，為了照顧主人，我不得已依附在一只已死的狗身上。”趙英彥若無其事地承認了。

“你……你為什么不早說！你把我害慘了！”木千雪氣得臉都黑了，對著趙英彥指手劃腳地罵。

小魔頭對趙英彥如此留戀，要是趙英彥早點與小魔頭相認，小魔頭絕不會將自己綁起來的嘛！這次的誤會完全不會發生！

趙英彥淡然地說：“那是因為，我想借此機會了解無淵的想法。”

趙英彥把目光轉向木星，接著道：“木家主，請聽我解釋。”

“說吧！”木星應了一聲，一副我很想聽的表情。

他一直覺得這只小狗是一只有故事的狗，從第一眼見到小狗開始，他就有這種感覺。

趙英彥惆悵地說：“他是我主人的小徒，名叫李無淵。無淵原本是已死之人，是主人用紫蓮令他復活，復活的無淵有魂無心，靈魂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記憶。主人的敵人圣皇趁機黑化了無淵的靈魂，令無淵對我們倒戈相向，我死在無淵劍下，主人也因為無淵的背叛受盡傷害，最后與圣皇同歸于盡。無淵雖然在最后的一刻恢復了記憶，但是卻因為我和主人的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我一直不明白無淵為什么得知木家主是圣祖之后，仍然要將木千雪捉為人質，迫木家主現身。”

木千雪一直在聽，聽到說到自己，便自作聰明地說：“那是因為他知道我的我的父親神通廣，是無所不能的神，他想從我父親那里獲取至高無尚的力量令你們復活，又擔心我父親不同意，便捉了我作要脅！”

“不是。”趙英彥一口否定了，沉著聲音道：“無淵他根本沒想到我跟主人能復活，畢竟我們連靈魂都湮滅了。他的心已經死了，他一心求死。只是主人有命令，要他活下去，他不能違負主人的命令自尋短見。但是這個世上只有圣境高手才能殺他，在得知木家主是圣祖之后，他便綁架你威脅木家主現身，目的是希望木家主在盛怒之下將他殺了，那么他就能得到解脫。”

什么？這小魔頭的目的并不是獲得力量，而是輕生？

木千雪一向是個無憂無慮的樂天派，怎么都不能理解李無淵的邏輯。

趙英彥又望了亦悲亦喜，容顏憔悴的李無淵一眼，道：“無淵，我說得對嗎？”

李無淵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時候，他真的不想活了……

他不想活在沒有師父和師伯的世界里，一想到自己雙手沾滿師父和師伯的鮮血，他就痛苦得想一死了之，用自己的命給他們賠罪。

只是，曾經跟他勢成水火的師伯，居然會如此了解自己，而且為了救自己挺身而出。

李無淵除了驚喜師父和師伯復活，更多的是感動，被師伯的這份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的關懷所感動。

趙英彥又接著道：

“原本我也不相信李無淵會如此傻一心尋死的，我也不想這么快跟他相認，我覺得自己并不了解他。直到我看到，他明知敵不過木家主，還飛蛾撲火地向木家主撲過去，留下的遺言居然是要厚葬我，我才確定他的動機，只得馬上阻止。”

趙英彥低聲下氣地對木星說：“木家主，無淵并不是故意加害令千金，念在令千金毫發無損，無淵本性不壞份上，你能不能網開一面，饒他一命？還是那一句，我愿意替他接受你懲罰。”

木星用冷冽的眼神盯著趙英彥。

沒有人能從木星的眼神讀取到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被木星如此盯著，趙英彥覺得渾身不自在，靈魂都一陣寒顫。

木星平靜地問：“趙兄弟，我問你，你恨李無淵嗎？畢竟他曾經殺了你。現在你淪為一只弱小的狗，全是拜他所賜。我殺了他，不正好為你報仇嗎？”

趙英彥毫不猶豫地說：“我不恨他。即使是他殺了我，那也不是他的本意，罪魁罪首是圣皇。其實無淵也是無辜的，他承受的痛苦比我更多。而且，他是主人最溺愛的小徒兒，要是他有什么不測，最難過的人還是主人。”

木星冷冷地笑了笑：“呵呵，我倒是聽出端倪了，其實你是為了你的主人，才救李無淵的吧！”

“不管你怎么說都好。”趙英彥用懇求的眼神望著木星：“木家主，求你放了無淵，他所犯的罪，我愿意一力承擔！”

“師伯……”李無淵眼淚漣漣地望著趙英彥，感動不已！

沒想到當初在黑魂星，自己處處對趙英彥針鋒相對，又無情地刺他一劍，奪走了他的天星劍，如今他不但不恨自己，還如此低聲下氣地為自己向木星求情。

“師伯，謝謝你。對無淵來說，師父和師伯活著，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不管怎樣，一個做事一人當，無淵做錯事，心甘情愿接受懲罰，我不能再連累師伯了。在師父心里，師伯同樣重要，師父不能失去師伯的保護。”李無淵坦然地說。

看到趙英彥和李無淵搶著接受木星的懲罰，木千雪有些無語了，這兩個男人真是基情四射啊！

“哈哈……”

木星突然豁朗地笑起來，臉上千年冰川般的寒意瞬間融化了。

“你倆別爭了，剛才我只是跟你們開玩笑！”木星笑道。

“木家主，你這是……”趙英彥有些愣然了。

木星笑道：“李無淵殺了你，你尚且不記恨，還以德報怨救他。我女兒毫發無損，我又怎會如此小氣，跟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計較？要是李無淵真的有害人之心，我那任性的女兒此刻哪里還能活力充沛地罵人呢？”

趙英彥聽了，欣然一笑：“木家主襟懷廣闊，思想開明，令人佩服！”

木星道：“好了，趙兄弟，都是自己人，別說客氣話了。其實第一眼見到李無淵，我就知道李無淵必定跟云河有莫大的關系。”

趙英彥好奇地問：“木家主你是如何得知？”

木星回答：“李無淵的靈魂充滿紫蓮的氣息，而且還非常濃重！他的靈魂，幾乎全是用紫蓮的力量所凝聚而成。紫蓮是云河的本命法寶。云河即使再仁慈，也不會無緣無故在一個人身上傾注如此多的紫蓮之力，畢竟這樣做，是要消耗大量的神力，說不定還會造成心神受創，落下后遺癥。如果云河愿意為一個人這樣做，那只能說明，這個人對云河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我本來打算直接將李無淵帶回長風山，問一問唐姑娘這小子的來歷。既然跟云河密切相關的人，唐姑娘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