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洪水猛獸

風之國貧苦已久，窮不是個別現象，而是遍布整個風之國的通病。

韭菜都沒成長起來，還等著澆水、施肥和陽光滋潤，沒到收割的時候，現在揮舞鐮刀，收成不佳，還影響將來的發展。

可惜如今的火之國，各行各業都有主了，砂忍想要插足，基本沒有機會，想要賺大錢，只能撈偏門。

如今就有一個好機會，就是即將開始的聯合中忍考試，忍界沒有名氣特別大的文體活動賽事，中忍考試已經是影響力最大的了，如果能開一個規模龐大的盤口，招攬達官貴人們前來下注，那可就賺發了。

可惜，這不是砂隱村一家能夠決定的，聯合中忍考試，是以木葉村為主的公共活動，如果甩開他們，恐怕不太妥當。

私底下做，被發現了就不好了，忍者村的名聲，本來就不算正面，如果和下九流攪合在一起，恐怕會惹來非議。

“眼睜睜看著大把的錢財從眼前飄過，無從下手的感覺，真不好受啊……”

中忍考試還沒開始，但是各種或明或暗的賭局已經被很多人知道了，因為沒法主導大勢，還有各路牛鬼蛇神混跡其中，還不講規矩，大丸也只好讓部下們賺一點維護治安，打擊詐騙，保護要員等任務的傭金。

扣除人工成本，連聊勝于無都算不上，大丸自然不會看得上眼，讓其他人自行處理就行了。

讓人欣慰的是，手鞠作為砂隱村考生護送隊伍中的一員，前來木葉村坐鎮，讓覺得有些閑散的大丸，不至于太過無聊。

“我可是聽朝顏說過了，鞍馬八云那個家伙，一有空就來找你……”

“這是好久之前的緋聞了……”

大丸面色如常地回應道，

“鞍馬八云可是我本人和旗下的工坊、以及砂隱村最大的債主和投資人，她要見我，總不好拒絕……”

拿了對方的錢，總不好翻臉不認人。

“你就不能換個人借錢？”

大丸攤了攤手答道：

“忍界有那么多錢讓我借的就那么多，愿意借給我的絕無僅有，我上哪找替代者？”

“你不是老說，錢就是洪水猛獸嗎，要謹慎接觸……”

大丸哭笑不得地解釋道：

“金錢本身和資本之間，還有一道鴻溝，詳細解說太復雜，簡單來講，你可以理解為人性的集合意志的具現化，錢只是載體，其追逐利潤的本能才是可怕的洪水猛獸……”

以貴金屬為等價物的金錢，并無好壞之分，資本一直都以某種形式存在，不一定非要是實體化的貨幣，利潤也不一定是錢，生產資料、壟斷地位、支配權、特權、武力以及話語權、影響力等等，都能算是其中之一，只是在不同的時期所占的比重不同。

比如遠古時期，奴隸才是硬通貨，發展到后來，可耕種的土地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錢，接下來，才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金錢資本徹底覺醒的時期，以前的奴隸和土地、糧食、礦藏等等，可交易與兌現的能力太差了，足夠的金錢貨幣，終于滿足了“洪水猛獸”可以張牙舞爪的基本要求。

至于更晚的信用貨幣、資本泡沫、數字貨幣之類的，已經不是洪水猛獸了，而是原罪級別的大魔王，忍界想要發展到那個程度，還遠著呢。

大丸如今在砂隱村發個有抵押物的債券都那么難，發空氣幣，收呼吸稅、碳排放稅、放屁稅的日子遙遙無期，可見的未來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歸根結底，可怕的是人……”

手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人格化的某一群人的集體意志，鞍馬家族雖然更富有，但其實是以力量為核心，由其主導者一言而決的經濟體，還算不上成熟的資本，相比之下，我們聯手建立的工坊、錢莊、運輸公司、海上農場，反而更像是‘洪水猛獸’，更加貪婪……”

手鞠撇了撇嘴，為大丸的自黑腹誹不已：

“照你這么說，去除表象，其根本還是人心的變化，即便是你放開了‘資本’的閘門，任其自由，將來也不會完全受你控制，甚至會反噬……”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正如我先前說的，所謂資本，不一定是錢，還有力量……”

大丸握拳示以強力，得意地看著有些悶悶的手鞠。

“你要小心，‘猛獸’無主，你無力控制的時候，說不定它會找能夠控制的高手來對抗你……”

“你這么說的話，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大丸摩挲著下巴，略加思索。

資本這玩意，為了追逐利潤，甚至會無視“自滅”的風險，比如將武器賣給正在戰爭的敵方，或者賣給劊子手絞死自己的繩索，在大丸這里碰了壁，以其流動性，肯定會在其它高手那試探。

而且，還有一個巨大的風險……

大丸靈機一動，回憶起了剛才手鞠話語中的詞匯。

集體的意志，人心的變化，在前世可能只是一個社會學以及心理學上的命題，在忍界可是有超凡力量的，如果真到了資本盛世，其中蘊含的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都足夠憑空造神了

“資本的神話，恐怕不僅僅只是一句夸張的贊嘆，而是實實在在的恐怖……”

大丸喃喃自語著，因為想不出未來的樣子，而有些恍惚的神情，反倒讓手鞠擔心起來。

“你想到了什么？”

大丸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以前沒有考慮過概念化的規則，通過人心的集體意志放大后，到底會變成怎么樣，但是，你想想我通過各種耳熟能詳的劇目宣揚人工精靈的名聲，鞍馬八云投入巨資在全忍界建立劇場，收集大量的精神力，不還是為了變強么？資本的‘洪水猛獸’如果真的肆虐起來，可能就不僅僅是個形容詞了……”

與那樣的影響力相比，飛段信仰的邪神和漩渦家族創造的死神，就是個不入流的貨色。

“讓我想想，該如何從中攫取好處，還能避免為別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