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救濟站】下

整個上海灘都籠罩在酷寒之下。

路上行人穿什么的都有，有錢人是貂皮大衣，一般人都是厚棉襖，窮人則衣衫襤褸。

一些怕冷的，更是縮著脖子，恨不得在這樣的天氣把家里的棉被披在身上。

一些窮人則找了一個犄角旮旯，然后再隨便挖個大坑，找一些木柴樹杈，塞進坑里引燃火，就著烤火！

火坑不大，圍攏烤火的人卻越來越多，因為窮人太多，乞丐太多。

干燥和潮濕的火柴湊在一起，冒著白煙和火焰，熏得那些人暈頭暈腦，卻沒人愿意離開這個能夠給他們帶來溫暖的地方。

即使這樣，因為地方太小，還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在邊緣取暖的時候，因為抵擋不住這樣折磨人的酷寒，慢慢凍僵在街邊，繼而一覺不起。

“實在太冷了！這狗日的天氣！”一名流浪漢使勁兒朝火坑內添加柴火，天空飄灑而來的大雪落到篝火上，瞬間化作一縷白煙消失掉。

“是啊，這么冷的天可讓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怎么活呀！”

“看起來是老天爺嫌人多，想要收了我們！”另外一個流浪漢說道。“這樣也好，咱們去了天國至少不用受冷餓肚子！”

就在這些流浪者一個個唉聲嘆氣，抱怨老天爺無情之時，只見一大群女學生帶著一些饅頭，還有一些舊衣服過來。

“快看呀，菩薩來了！”

“是啊是啊！她們一定是送食物，和送衣服的！”

這些流浪漢全都眼尖的很，一看這些女學生模樣，就知道她們在做好事，救濟窮苦人。

當即，那些苦哈哈和流浪漢全都激動起來。

不過他們也沒有直接一哄而上，而是原地不動他們實在不愿意離開這個燒著的火坑，萬一自己離開，立馬就會有人搶占自己的位子。

提著饅頭抱著舊衣服的馮程程和一幫女同學一起把手中的衣服和食物分發下去。

像這種事情她每年幾乎都要做一次，并且還組織學校的同學一起做。

現在學校放寒假，大家都有大把的時間，而今天又格外的冷，出來救濟難民倒也是個好日子。

馮程程走到火坑旁，把饅頭遞過去，然后又把抱著的衣服送給幾名歲數小的孩子。

那些流浪者開始搶饅頭，還有的想要搶那幾個孩子的衣服。

在寒冷和生存面前，他們絲毫不顧及人性和道德。

馮程程見此，想要喝止他們，卻被其中一名流浪者推搡了一下，差點跌倒在雪地上。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馮程程大怒，“她們還是孩子，你們怎么可以搶她們的衣服？”

“我們也快要凍死了！有衣服穿，當然要搶了！”那些搶奪者狡辯道。

馮程程無語，她第一次看到人性是這么的脆弱和卑劣。

就在此時，只見遠處走來兩名巡捕房的警察。

“那黑狗子過來做什么？”

“不會是我們欺負了這個富家女過來抓我們的吧？”

“抓了也好，去監獄總比凍死好！”

“你一定猜錯了！可能是看見我們在這里點火，要驅趕我們！”

“一定是這樣啦，這些警察全都壞到了家，不給我們半點活路！”

就在這些流浪者提心吊膽的時候，那兩名巡警已經走到了眼前。

其中一名巡警看了看一臉委屈的馮程程，詢問：“這位小姐，你有什么要報案的嗎？剛才我有看到你被人推搡！”

馮程程咬咬牙，看向之前推搡自己的那名流浪漢，想要揭發他，卻見那流浪漢不斷地朝她拱手作揖，一副可憐巴巴模樣，就又心軟了。

“哦，沒事兒！剛才是我不小心差點摔倒！”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盡管報警！”那名巡警很熱心地說道。

馮程程點了點頭。

巡警又扭頭看向那些流浪者：“你們這些人，快點把火滅了！”

眾人頓時抗議起來：“有沒有搞錯？這么冷的天你讓我們滅火？”

“是啊，我們沒吃的，沒穿的，也沒住的地方！現在連烤火取暖都不讓？”

那巡警很淡定地指了指那坑火說道：“你們難道忘記了不久前發生的閘北大火？在街邊這樣隨便點火很容易引發事故的！”

“那又怎樣？難道你要看著我們凍死？”

“是啊，就算真的發生火災燒死的也是我們，和你們有什么干系？”

兩名巡警似乎有些生氣，“你們這些人簡直不講道理，真的發生火災你們逃跑了，燒死的可是其他人！”

“任憑你們怎么說，總之我們是不會滅火的！”

“是啊，滅掉火非凍死不可！”

那些流浪者七嘴八舌地說著，就是不肯把坑內的篝火滅掉。

那兩名巡警沒有直接去訓斥和驅趕這些人，反倒笑了，“你們這些人，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閘北那邊開了好幾家救濟站，還設有粥場！你們與其在這里忍饑挨餓，大冷天的露天烤火，干嗎不去那邊接受救濟？不但有衣服穿，有稀粥喝，還能在棚子里睡個好覺！”

那些流浪者一聽這話全都呆住了，你看我，我看你。

“這位警察大人，你不是在騙我們吧？”

連一旁的馮程程和其她女同學也都一臉的好奇

閘北救濟站？

那兩名警察又是失笑道：“我們騙你做什么？難道就為了騙走你們滅掉這坑火？那救濟站今天才開，葉先生捐資興建了很多臨時棚屋，還為你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準備了飯菜，衣服被褥你們要是還在這里呆著，去晚了怕連刷鍋水都喝不上！”

那些流浪者忍不住雙眼放光。

“葉先生？難道就是那個上海灘新晉大亨葉勁東？”

“一定是他啦，他心眼那好！”

“他簡直是活菩薩，萬家勝佛！”

“我們不信你們這些警察，卻相信葉先生！”

“是啊，我們都信葉先生的！”那些流浪者再也忍不住了，開始行動起來，準備趕去閘北。

兩個警察還在說：“走之前把火滅了！還有啊，你們信葉先生沒錯，我們也信他的！不要忘了，他可是總督察，更是我們這些警察的帶頭大哥！”

說這句話的時候，馮程程分明發現這些警察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自豪與崇敬！

不過馬上馮程程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好像今天是法國大使遇刺開庭的日子！

不行，一定要趕快去看看先！

想到這里，馮程程顧不得許多，對身邊人說：“麻煩你一下，我還有一些吃的和衣服要救濟難民，不如你幫我救濟了吧！”

女同伴一臉詫異：“是你召集我們大家過來的，你現在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看庭審！對了，如果你們嫌麻煩的話，可以直接把這都些物品送去閘北的救濟站！”

馮程程說完就朝停靠在附近的小汽車跑去。

那名司機正在幫助她往下搬運舊衣服和罐頭等物品，見馮程程跑過來就邀功道：“怎么樣，小姐，我全都搬下來了！”

“再搬上去！”

“呃？”

“直接拉去救濟站！然后再去法庭！”

那司機看看自己剛剛千辛萬苦才卸下來的一大堆東西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