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假扮

他是招討司副統領，事關招討司的大動靜，都逃不開他。

先前趙大均令魏戈率領繡衣使前去查探各州府糧草，可以不經過他，但若出現傷亡，定然要知會他的。

毫無意外地，葉雍在議事營帳這里見到了裴定。

裴定自清醒過后，身子就一天天好起來了，勉強能坐起來了。

自從鄭衡到來之后，葉雍便沒有去看望過裴定，現在一看，早沒有了之前那種衰敗死氣。

除了臉色更蒼白一些，和平時已經沒有什么不同了。

之前那奪命的一箭，竟然沒有給其留下什么損傷！

這個人，未免太得上天鐘愛了！

葉雍心中不甘，臉上卻露出了關切：“千秋，你可好些了？實在抱歉，最近追蹤石皋，實在太忙了；再者你營帳中有姑娘，我就不好意思去看望你了。”

裴定點頭回應，臉色有些動容：“我已經大好了，謝謝尚和關心了。你若方便的時候，咱們師兄弟再聚聚。”

葉雍表面功夫做得厲害，裴定也表現了個十足，一時間兩人言笑晏晏，就好像知交的同門師兄弟一樣。

——如果沒有之前那些挾持、擊殺的話。

趙大均進來的時候，見到這兩個人面帶笑容寒暄著，不禁有些訝異。

他可太清楚兩人私下里的劍拔弩張了，但此刻兩人都像沒有事發生一樣，他也只能是一個大寫的“服”了。

不過，這樣也好。

裴定是繡衣使之首，為他平定江南道建言獻策，實在助他良多；

而葉雍，憑一己之功，守住了松江府，是皇上欽定的招討司副統領。

不管私下里他們是怎樣的情況，表面上和樂融洽就可以了。

趙大均覺得自己一個小小的統領，實在很難去處理兩大世族的矛盾。

況且，現在發生的事情足夠令他焦頭爛額的了，他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別的。

他朝勘事官陶瓘示意，隨即走到上首坐下來，道：“半夜急召大家前來，是因為事情緊急：魏戈他們出事了！”

聞言，裴定和葉雍皆是臉色微微一變。

“斥候來報，他們在平明府密林中遭到了九野軍的伏殺，更進一步的情況還不清楚。”趙大均繼續說道。

“大人，平明府中怎么會有九野軍呢？他們竟然逃亡到平明府了？竟敢伏殺招討司？實在太猖獗！”葉雍憤恨地說道，雙手握成了拳頭。

裴定看了他一眼，才問道：“趙大人，斥候可有報傷亡的情況？”

魏戈帶著的人，除了部分招討司士兵之外，其余的都是繡衣使。

作為他們的頭頭，裴定比在場任何人都要擔心他們的情況。

他應該是和趙大均差不多時候接到的急報，斥候在向趙大均急報的時候，他也接到了柳得言的求助。

他已第一時間令身邊的暗衛馳援平明府了，卻還是忍不住再問起詳細的情況。

萬一，斥候知道得更多呢？

讓他失望的是，斥候兵沒有知道得更多。

只見趙大均搖了搖頭，嘆氣道：“目前尚且不知，在伏殺開始的時候，斥候就已經緊急回轉了。”

斥候的主要作用是刺探、傳遞情報，一般不會參與戰斗，因此斥候離開的時候，密林那里的情況還不清楚。

“本官已令一營士兵緊急馳往平明府了，希望還來得及。”趙大均憂慮地說道。

雖則這樣說，但他心中很清楚已經來不及了，從桐廬前去平明府，最快也要一天。

一天時間，不管是什么樣的伏殺，都已經結束了。

現在所能希望的，就是繡衣使能將九野軍擊滅，最不濟，也能支撐到招討司士兵的到來。

“大人，馳援的招討司士兵足夠嗎？是否需要下官帶兵前往？”葉雍這樣道，神情很是焦急。

“不用了，已經足夠了。”趙大均搖頭道，“本官喚你們前來，是因為斥候還稟告了另外一個消息。”

如果只是派兵前往，趙大均無須半夜召集他們，他所言的事情緊急，不僅僅是指伏殺本身。

“大人，請說。”

“大人，是什么事情呢？”

裴定和葉雍幾乎同時開口，說罷，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什么來。

當然，什么都看不出來。

事實上，兩人臉上的表情還頗為相似，都夾雜著驚訝、憤然和擔憂，令趙大均心中暗想：不愧是同門師兄弟！

“斥候奏報，道魏戈他們已經辨認出那些人不是真正的九野軍，而是他人假扮的！”

這一下，裴定和葉雍臉色大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旁人假扮的九野軍？我正奇怪，在這個時候，怎么還會有九野軍膽敢伏殺國朝士兵？原來是假扮的……”葉雍皺著眉頭，狀似苦思起來。

裴定神色更蒼白了，卻沉默了下來。

“目前不知道是誰人假扮，也不著他們為何要伏殺繡衣使。你們對此事是什么看法？”趙大均問道。

那些九野軍是旁人假扮的，此事意味著什么，就算他不說出來，他也相信在場的人都能想到。

這意味著，在江南道的動亂中，還有另外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可以準確知道招討司將領士兵的位置，還能作伏殺的布置，這實在駭人聽聞。

如今他們是在平明府出現，還有沒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出現？

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與九野軍究竟有何關系？

趙大均等不及斥候的再次奏報，得先聽聽他們的看法，以便及時應對。

可是，裴定葉雍他們能說什么呢？

沉默良久之后，裴定艱澀開口：“趙大人，下官以為……招討司須得戒備，以防突襲。其余的，還得等到斥候再次回稟才是。”

葉雍點了點頭，贊同裴定的說法：“千秋說得在理，我們作好作戰準備，同時還要派人繼續追查九野軍的下落。此事，是否需要上報朝廷？”

“自然要報的，等斥候回稟再報。”趙大均肯定道，他本也是這樣打算的。

但當平明府密林的消息再次傳回來之后，他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