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它的利益往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從陳皮這里，張林知道九門和青幫之間的關系。

也知道和青幫牽扯最深的，是平三門。

一個在綠林燒殺搶掠，一個在長沙江湖叱咤風云。

兩個勢力的底層，相互借助對方勢力清除異己，牢牢把控長沙地下勢力的盤口。

碼頭，關卡，一切進出長沙的貨運，都要在青幫手中過一道。

而他們在暗中經營著煙土、糧食、藥品甚至是軍火交易。痋

青幫為平三門提供槍械、彈藥以及許多下墓需要用到的物品，以及一些偶爾發現的墓。

平三門則通過青幫銷贓地下帶上來的冥器。大多是陪葬珠寶、金銀玉飾。兩個可謂狼狽為奸。

上三門則與青幫高層有利益往來。張啟山需要青幫幫助運輸部分軍糧、軍用藥品、槍支彈藥。

而青幫也需要張啟山軍方的扶持，確保張啟山不會收回碼頭這個青幫賴以生存的地盤。

當然，暗中青幫也和陸建勛以及市政廳有著這樣的交易。

碼頭，關卡收上來的過路費、安全費之類的。都是四方按份額抽取。

這些費用，被張啟山用來裝備親兵，采購軍械之類的。痋

這也是張啟山為什么在新月飯店跟二月紅散盡家財后，還有實力在長沙稱王稱霸的原因。

因為他不僅是官方任命的長沙布防官，還有青幫這個龐然大物在后面不斷的輸血。

而下三門與青幫的關聯，是最小的。

要說有牽連，多的是通過九門關系。

因為下三門屬于三教九流。

齊家只有齊鐵嘴一人，在長沙街上開攤算命看相。

這個職業，一般沒有人會去為難。痋

霍家雖然開著全長沙最大的酒樓，但背靠九門，收保護費什么的也輪不到青幫，這是屬于市政廳的盤口。

解家從事醫藥，解九是長沙最有名的醫生，這個職業，無論混江湖還是官方，一般都不會招惹。

因為誰也不清楚，自己明天是不是該健康。

有個頭疼腦熱，都要仰仗對方出手。

所以九門看似盤根錯節，但其中的糾纏，進入九門后很容易就理清其中關聯。

治理最簡單的，是下三門。

勢單力薄，依靠九門勢力才在長沙有說話的權利。痋

因此他們對官方都處于聽從調令處境。

這一點，在當初張啟山成立九門后，解九爺與張啟山很快成為合作伙伴，齊鐵嘴更是成為張啟山隨叫隨到的‘副官’，就可以看出來。

至于霍家，因為開著酒樓，一直在陸建勛、張啟山、以及市政廳中間搖擺。

最不好管理的，是平三門。

這三門還是綠林背景多。

雖然其大本營在長沙，但其勢力活動范圍都在長沙城外。

以前的四爺還和市政廳、陸建勛兩派有些牽連，想靠市政廳和陸建勛的支持上岸。痋

市政廳和陸建勛也想通過四爺打開進入九門的通道，三方一拍即合的狼狽為奸。

但很快四爺就被日寇間諜慫恿著干掉，因為日方和裘德考看好陳皮，希望通過陳皮打入九門。

從有勢力的四爺換成獨來獨往的陳皮，換做旁人，治理難度直接從簡單升到噩夢，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被陳皮干掉。

而吳家，雖然現在已經建起了吳山居，在長沙駐下。但其家中已經有計劃的向其他行業轉型。

且其勢力、生意大部分都在長沙城外，要真上手管理，完全鞭長莫及。

要是惹急了，人家完全可以離開長沙，脫離九門。

反正吳家轉型，并沒有借助九門勢力。痋

這也是張啟山一般不過問吳家事務。吳老狗也不怎么參與九門事務的原因。

要不是后來吳老狗發現汪家人的存在，他們對九門暗中清洗。知道身為九門一家的吳家擺脫不了。

吳老狗的二兒子都不會被培養成吳家地下生意的接班人。

至于黑背老六，個人武力高，一直獨來獨往的。

這樣的人，和陳皮一樣難纏。

唯一比陳皮好點的，是他有個老婆。加入九門，只不過是想九門在自己不在長沙時，照顧下自己老婆。

但要說管理對方，是真的無能為力。痋

對方就一個人，有實力，沒勢力。向管理，就得讓對方服氣，讓對方向齊鐵嘴那樣，做個隨叫隨到的‘副官’，但顯然，張啟山來長沙這么多年也沒做到。

上三門中，張啟山和二月紅就不用說。

唯一需要治理的，只有半截李的李家。

這是九門中最難治理的。

半截李為人陰險毒辣，行事沒有底線，除了他嫂子外，整個李家他都可以算計。

而被親近之人背叛，讓他已經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想讓他別人服從管理是不可能的。

李家屬于上三門，實力雖然比不上張啟山這個大權在握的軍閥。痋

但甩了同為上三門的二月紅家不知幾條街。

李家明面上的生意，比張啟山的還多，涉及著長沙城中的衣食住行。

地下生意也不少，至少下三門的墓加在一起，也趕不上李家占有的墓的一半。

這些，都是張林要治理九門的阻礙。

不過這些阻礙中，眼前這個就可以消除。

看著陳皮，張林道：“你覺得每天收保護費，等著不知哪天有活的日子，過得怎么樣？”

“很好啊！”陳皮道：“每天去碼頭拿錢，有活就做，沒活就練練武，有很多時間去看師娘，反正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痋

“有意義嗎？”張林拿過陳皮手中的糖油粑粑道：“跟我來！”

陳皮為難道：“十三爺，我師娘還等著我給她帶糖油粑粑呢！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先拿回去，一會再來找你？”

“很急！”張林道：“你師娘現在在調養身體，這些油膩的東西要少吃，最好不吃。”

“可……”

張林見陳皮站在糖油粑粑攤前那左右為難的樣子，很難看出對方身上有著心狠手辣陳四爺的煞氣，沒好氣道：“我是主治醫生，聽你的還是聽我的？跟我來。”

說著，便向一旁的茶樓走去。

陳皮權衡一二，還是硬著頭皮跟來過去。心道：‘對方救了師娘，現在又是師娘的主治醫生，就暫時聽他的。’痋

在一個靠窗的包間坐下，等陳皮進來后，示意對方坐下，張林才接著剛才的話題道：“你真覺得你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

陳皮道：“十三爺有什么就說吧！我覺得是挺好的。”

張林道：“你的事，不論從佛爺那里，還是你師父師娘那里。我都有所耳聞。

身手不錯，就是做事有點不顧后果了點。

目前主要是在漕運碼頭收些保護費，偶爾跟著紅府的人干活。

最近接收了四爺的地盤，開始自己干活。

不過四爺的地盤并不大，不然他也不會想通過陸建勛與市政廳那邊上岸，我說得沒錯吧。”痋

陳皮道：“這些對外人也許不清楚，但十三爺現在替佛爺管理九門，這些情報，張日山一定和你說過，對不對，十三爺不知道？”

“沒錯，你們的大致情況，日山確實已經全盤告訴我了。”

聽陳皮的話，張林大方表示自己確實已經通過張日山大致了解九門目前的情況。

也不在賣關子道：“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做事？”

陳皮道：“十三爺，佛爺也救過我師娘，雖然他失敗了，但你見我和他做事了嗎？

你救了我師娘，我陳皮承你的情，可以不和你在九門的事務上為難，也可以幫你處理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

但要我跟你做事，恐怕你還內這個資格。”痋

張林道：“確實像你說的，我目前確實沒這個資格！

要不我們換一種說法，你有沒有興趣，換一個活法？”

“換一個活法？”陳皮疑惑的看著張林道：“我倒是好奇，十三爺要我換一個什么活法？”

張林道：“你知道上三門、平三門、下三門中的人在做什么嗎？或者說，你知道除了你和黑背老六外，九門其他人在做什么嗎？”

“他們做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陳皮道：“只要沒招惹我就行。”

張林嘆口氣道：“你還是太年輕了。

九門中人，除了你和黑背老六外，其他人都在洗白，準備上岸。痋

佛爺成功了，半截李和你師父的紅家已經算成功了一大半。

本來你屬于紅家，也算上岸的人，但你干掉四爺，跑去當起了陳四爺。

這就是你師父二爺對你態度改變的原因。因為你把已經快上岸的紅家又拖下了水。”

陳皮聞言，這才知道為什么自己干掉四爺后，二月紅對自己不在理睬，不服氣道：“那我脫離紅家就是，他要上岸，我不妨礙他。”

張林道：“我們今天不說這個，只說九門目前局面。

半截李的李家雖然還在做地下生意，但他們李家明面的產業，你也看得見。

可以說是目前除佛爺外最成功的一家。痋

除此外，吳家、霍家、解家以及齊家，都在通過不同的方式，依靠不同勢力上岸。

整個九門，除了你和六爺，沒有人不在爭先恐后。”

“那又怎么樣？”陳皮雖然神色凝重，但還是道：“他們以為自己洗得干凈？”

張林道：“洗不洗得干凈，時間會給我們答案。但你現在也意識到了吧。

要是九門成功上岸，你說他們會做什么。”

陳皮一拍桌子道：“干掉我和六爺！”

“不錯！”張林贊許道：“看來你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知道痋

九門上岸的第一步，就是斷掉他們曾經的黑歷史。

干掉那些不和他們一起上岸的人，來保證他們新的利益。

你也不要怪別人，因為他們上岸后，是新的九門，老九門，就注定埋葬在歷史長河中。

也許他們在某個時候會想起沒上岸的你們，但他們不會后悔干掉你們的選擇。所以，我現在讓你和我做事，并不是讓你替我買命，而是看在你師父份上，也看在你身手不錯的份上，拉你一把。”

“那十三爺要失望了！”陳皮道：“就算九門上岸后選擇干掉我陳皮，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這牙口，別到時蹦了牙。”

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張林見此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師娘師父？”見陳皮停下，張林繼續道：“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因為你而受到牽連？痋

到時你要他們怎么做？干掉你吧，師徒情深，夫人把你當兒子看待，你要她怎么選擇？

不干掉你，紅家就會被新九門排擠，甚至被你重新拖下水，成為被干掉的目標。”

“那我先干掉他們！”陳皮身上散發出那股屬于陳四爺的煞氣，怒氣騰騰的看著張林。

大有一言不合，就下殺手的架勢，也許因為張林救了丫頭，他很克制的沒有出手。

張林卻鎮定自若的倒了杯茶遞給陳皮道：“我們先不說你能殺掉幾家，就算你能殺了他們所有人來說。

你殺掉所有人，然后呢？你師父的紅家還是個見不得光的盜墓家族，沒有佛爺照拂。根本就上不得臺面，而你師娘還是個盜墓賊的老婆，沒有人會在稱呼她紅夫人。

國黨已經在政治上統一全國，而關于長沙這場保衛戰，不論是國黨贏，還是日寇占領長沙，等待九門的，都是一場屠殺。痋

九門掌握了太多財富，雖然不在手中，但控制你們去獲得那些埋藏在地下的財富，對于國黨還是日寇都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就是佛爺為什么要急著帶九門上岸的原因。

他們不想做粘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做盜墓賊的，不成氣候，一個巡捕就可以將他抓進監獄，邀功請賞。

像九門這樣成了氣候的，就是軍閥們眼前的饕鬄盛宴。

所以，上岸，是大勢所趨。”

聽了張林的分析，陳皮冷靜下來道：“那和你讓我跟你做事有什么關系？”痋

張林道：“我說了，不是和你我做事，而是你你自己選了個新的活法。

我的身份很清白，雖然也是九門人，但我沒有碰地下生意，我做的都是明面上的。

這是佛爺為帶九門成功上岸特地的安排。

你和我做事，就不用再像個地痞無賴一樣在碼頭收保護費，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下地，還背著讓人唾棄的盜墓賊身份。

你將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高昂的薪水，可以在長沙街頭大搖大擺耀武揚威，也可以去市政廳找那些官老爺門喝茶。

最主要的，你師娘一定為你有出息，光宗耀祖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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