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滲透

一處繁華的集鎮內，趙青榭掩了風華，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想要打探一下，因為她總覺得夢中發生的都是真實的，而那個稻香小城，一看就是凡間城鎮，所以她想試試，也許真的在某個地方就有一座這樣的安靜小城。

“稻香小城？”

年約四旬的掌柜捻著山羊胡，有些發愣，他的感覺有點奇妙，他十四歲就在這家商鋪內做伙計，后來被招了贅婿，十年前就成了掌柜，不敢說走南闖北，但至少方圓千里沒有他不熟的城鎮市集。

這個地名他聽到后第一反應就是從未聽說過，可沒聽過這三個字還未出口，腦子里卻不知為何就多出了一絲熟悉，可為什么會有些熟悉？我為什么覺得熟悉？這不合理呀。

只是越這么琢磨，就越覺得這個名字真的在哪里聽過，甚至是路過，好像還在那邊吃過飯，吃的香蔥牛肉面，好像還喝了一壺酒，但不知道那酒的名字。

趙青榭眼見這掌柜露出思索回憶的神色，不由很驚喜，原來真的有稻香小城，不過看這掌柜不太確定的樣子，她急忙道，“那是一座靠山小城，里面的街道橫七豎八的，明明很亂，卻又不會迷路，城里的很多小巷里都種了桃花……那邊還有一個悅來客棧，咦？我去過這個客棧嗎？”

她只記得自己在街上走著，兩側桃花開得正艷，淡淡的香氣籠罩小城，城東有一座青山如黛，白云飄飄。

“對對對，桃花酒，我想起來了，那酒叫桃花酒！”掌柜像是回憶起來了，一拍大腿，“我去過那里，是叫稻香小城，那里的酒叫桃花酒，城的旁邊還有一座山，叫什么”

“應該叫浮云山，我也去過那里。”旁邊的一個客人忽然開口，而隨著這個客人開口，靠窗的一個客人也笑起來，“沒錯，稻香小城，浮云山，我記得我當初是趕考路過那里，但只在那里待了兩日，住的是悅來客棧，客棧的老板娘，人美如桃花，我畢生難忘啊。”

商鋪內，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都聽說過或者去過稻香小城。

信誓旦旦，而趙青榭則徹底松了口氣，她已經打算立刻動身去那里了。

“掌柜的可知，稻香小城怎么走？”

“走？現在兵荒馬亂的，去稻香小城的路可不好走，客官孤身一人，我建議還是跟商隊一起，我上一次就是隨著商隊一起的，赫，這一路，山賊土匪，山精鬼魅，我們差點沒回來，后來還是遇到了一個法力高強的游方道士……”

“咦？那道士是不是長得這樣這樣……”

“哈，你們說的那個道士，其實叫季常，我認得他，有一次還一起喝過酒，但論本領，他還不算強，想尋訪真仙，還得去浮云山！聽說那上面有真正的仙人。”

趙青榭沒有再聽下去，她打算去找個鏢局，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覺得若是靠著自己的飛遁之術，只怕找不到。

等她找到鏢局，說明來意，結果對方爽朗大笑道：“三日后，我們正好有一趟鏢經過稻香小城，客官可隨我們一起出發。”

趙青榭本想說，你告訴我具體位置就可以了，但不知為什么就沒有問出，而幾乎是在同時，整個繁華的市集里，稻香小城與浮云山這兩個地名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傳播，任何人只要聽到有關的信息，腦海中就會自動構建出一份與其相關的記憶。

然后很多人都信誓旦旦的說去過稻香小城，甚至有一個女子，說自己的婆家就在稻香小城。

這一切，無人知曉，也根本沒有能力分辨。

僅僅小半天時間，方圓千里之內就被擴散。

一天之內，方圓萬里之內，稻香小城與浮云山就這么潛移默化融入。

沒有一個人覺得異常，不管是凡人還是修仙者，甚至是觀察者。

而最重點的重點是，在最初趙青榭重傷瀕死的那座連綿不絕的深山下，真的有一座安靜祥和的小城緩緩鋪展開來，它真的存在。

三日之后，趙青榭跟著鏢局的車隊出發了，她覺得就像是朝圣一樣，哪怕陰郁的天氣，也不能讓她的心情變得有一點糟糕。

車隊行進緩慢，道途坎坷，每日只能行數十里，偶爾還會遇到山賊土匪。

日復一日，路上也會遇到其他商旅，交談起來，都認為稻香小鎮真是少見的避世之地。

趙青榭耐著性子，往日她只需要一轉眼就能飛躍的距離，如今卻要用上接近一個月。

好在，終于能望見浮云山了，終于能看見浮云山腳下的稻香小城了。

這一刻，連拉車的騾子馱馬，都精神抖擻，所有人都覺得疲憊一掃而光。那黛青色的山巒，溫婉的曲線，安靜的小城，還有上方的那一角藍天，竟是讓人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不知不覺，趙青榭脫離了車隊，也無人注意到她，她憑空飛起，芳華散開，她回憶著夢里見過的一切，非常熟悉，熟悉到了一草一木，這都是她記憶里的，是的，她原本就屬于這里，她越飛越高，好像真的看見了從前的自己，一臉微笑的看著她。

然后，她撲了上去，越靠近，她的身影就變得越淡薄，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她找回了自己。

“我叫趙青榭，我是浮云山山主，還是浮云宗的開派祖師。”

當李肆意識到了趙青榭的故事發生了巨大異變，甚至打通了前往另外一個魚塘的入口時，他的文明之火已經暴漲了足足十三倍！品質則提升了10，與此同時，一種在故事里產生的天地氣運也開始形成，這種天地氣運能夠被李肆所采集。

而一份這樣的天地氣運，竟是能輕易的破開二級虛妄與二級真實。

只不過采集的數量有點少，一共也才只有十份，幸好后續還可以繼續采集。

基于這種變化，李肆不得不進入故事中查看，他無法以真身進入，能進入的，就是那個故事里白發蒼蒼的歸客，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路人甲。

而進入的方式倒也簡單，只需打坐凝神，放出神魂，默念，就進入了……

“你醒了？”

一個軟玉溫香般的聲音響起，讓李肆都聽得心中一蕩，立刻就有了些變化，正奇怪為什么以自己這樣的境界都如此把持不住，然后他就看到了米舟兒的背影。

是真·背影。

她坐在那里，對著鏡子梳著頭發，明亮的陽光穿過窗欞，像是上午時分，遠處有山風呼嘯，吹來一陣清爽的空氣。

至于李肆自己，躺在床上，狀態很真。

發生了啥？

我錯過了什么？

為什么感覺如此真實，這故事的優先度好高，怕是至少要三級真實以上，接近四級真實，他都有點承受不住。

李肆東張西望，太真實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一邊心中警惕，一邊卻在暗中一一測試，不過，由于太真實了，所以導致定力不太穩定。

“師姐？”

“都成親了，夫君還要叫我師姐？”米舟兒回頭一笑，天地黯然失色，“妾身先侍候夫君更衣吧。”

“好！”

李肆看著走過來的米舟兒，現在只剩下最后一項沒有測試了，要不要測試呢？

他陷入了沉思，等思考完畢，已經是中午了。

“夫君”

米舟兒虛弱的呼喚，該吃午飯了。

嗯，測試成功，一會兒寫報告。

“米舟兒，還記得從前的事嗎？”李肆穿好衣物，繼續問，他現在已經確定了，他雖然不是這故事的gm，但他的所有記憶都不受故事影響，唯一受影響的，就是因為真實度太高，以至于他總是把持不住定力。

“從前的事情？夫君指的是”

“你開悅來客棧之前，沒來稻香小城之前。”

“記得啊，夫君放心，青榭姐姐那邊，我不會惹事的。”

“這你都記得？”李肆很吃驚。

“九玄靈劍宗呢，你師父叫什么？”

“我師父叫九玄子啊，只是后來就不管我們了，夫君，李肆，你怎么了？”

“哦，那就沒事了，許申，季常，還有姜穎他們，沒什么意見吧。”李肆繼續旁敲側擊。

“他們為什么要有意見？”

得，測試完畢，稻香小城里故事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所有人都沒有遺忘曾經的記憶，但為什么就娶了米舟兒呢？

百思不得其解啊。

不過，真實感增加，真的是太爽了，十倍刺激，百倍真實，現在李肆連飯都不想吃，不過很快他就改變主意了，因為這里的飯菜太好吃了，那桃花酒太好喝了，那酒香，甚至能滋養他的神魂。

“瑪德，搞得我成了低維來客一樣，不過真香啊。”

“李老板，恭喜恭喜！”

門口走進一人，正是那個轉世重生的江穆，現在他又變成捕快頭子了。

“我說，你不打算換個職業啊，怎么除了捕快頭子就是山賊頭子，你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以為咱們這稻香小城有多黑暗呢。”

“哈哈，李老板說笑了，除了你，還有我們自己人，還能有誰看得出，李老板，這場造化，我江穆心領了，我們所有人都承你的情。”

江穆很鄭重的開口。

李肆看著他，很意外，想了很久，他才斟酌著開口。

“外面，也就是你們的過去，你怎么看？”

“行尸走肉！”江穆直接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