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株關。
還未走近,陳囂便聽到一陣兵戈之聲,抬眼看去,就見那關樓之上一片刀光劍影,兩道人影交錯,戰斗正酣。
“老大?”
帶路的士兵看著那兩道身影,有些傻眼,“這是怎么回事?”
這時候,其他士兵也發現了他們,圍了上來,當先兩位抬手指過來,道:“就是他們!”
——想必就是之前在山谷之中伏擊他們的兩位了。
“小胡,不要怕,我們來救你了。喂,你們快放了小胡!否則,我家老大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胡:“……”他好像并沒有被抓住啊。
戰歌撓了撓腦袋,道:“皮皮蝦那般狡猾的人,怎么教出這么一群二愣子的?”
說著,看向陳囂,“他們是你老鄉吧?”
陳囂:“……”皮皮蝦?這人的名字倒是有趣。
“戰歌兒?!”一道人影落地,站在戰歌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露出幾分驚喜,“都長這么高了?”
原來是老相識。
這人看著二十五六歲,臉上比同齡人多了幾分滄桑之感,手中提著把環首大刀,威風凜凜的,看打扮應該就是這群士兵的老大了。
——長得也不像皮皮蝦啊。
還未等兩人好好敘舊,一道黑色的人影就緊隨而至,二話不說,直接一劍刺來——
“哧!”
那位將軍回身一刀擋住,道:“你丫有完沒完?戰歌,等我收拾了這小子再請你喝酒。”
說著,身形一躍,又轉場至一旁的山崖了。
戰歌問道:“那個穿黑衣的是什么人?身手不錯啊。”
周圍的士兵愣了一下,看剛剛那幕,自家老大跟眼前這人似乎是認識的?好像還很熟的樣子……這下糟糕了啊。
“回將軍,”一個士兵反應過來,走出一步,行了禮,回答道:“那人自稱是息玉門中的人,說是有人擅闖門中禁地,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我們交人。”
戰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笑了笑,道:“大伙兒都叫我灰狼。”
戰歌點頭,道:“我不是將軍。”說著,摸出一枚令牌,“玄衣門,我叫戰歌。”
玄衣門在江湖中不受待見,在朝中也不怎么令人喜歡。這群士兵一開始聽到他是玄衣門的,還有些抵觸,但聽到他的名字,卻是一驚。
灰狼試探著問道:“戰大人,可是戰侯爺府上的公子?”
戰侯爺戰無鋒是跟隨陛下打天下的英雄,因為這個姓氏,戰歌自小在軍中就頗受歡迎。
戰歌笑了笑,繼續之前的問題,道:“息玉門是什么江湖門派,我倒是從未聽過。”
灰狼道:“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戰歌摸了摸下巴,“這倒是奇怪了。”
桑株關雖是西域與吐蕃商人的必經之地,但這地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方圓百里全是高山石林。這息玉門既能找到這里來,定然就在這附近,可若是如此,這里的守軍為何從未聽說過呢?
戰歌問道:“那人說的那個擅闖禁地的人,你們見過嗎?”
這事吧……士兵們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還是說了出來。
灰狼道:“昨晚,值守的士兵倒是的確見到過一個人影,不過,那人輕功很是了得,一晃眼就不見了。老大擔心是調虎離山,不敢親自去追,但是已經派了幾支小隊加強巡視了。”
陳囂不解,看了眼正在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道:“既如此,他們在打什么?”
灰狼撓了撓腦袋,道:“這人一來就開口要人,老大本就被昨晚的事攪得心煩,見他那態度,脾氣上來了,也沒解釋,說了一句,‘我就是不交,你能怎的?’然后,就這樣了。”
戰歌望了望天,很是無語。
就在這時候,身后傳來腳步聲——
“老大!有發現!”
卻是一個出去巡查的士兵回來了,灰狼迎了上去,“阿野,發現什么了?”
那叫阿野的士兵喘了兩口氣,道:“血、血跡,阿塔哥他們追過去了,讓我回來報信。老大呢?”
他抬頭,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得愣了愣,“這是怎么回事?又有人來闖關?天哪,老大都沒能抓住他。”
“啪。”灰狼拍他腦袋,道:“胡說什么?”
戰歌看那小兵幸災樂禍的樣子,很為小伙伴的前途擔憂,輕咳了一聲,問道:“那血跡在什么地方?能帶我們過去看看嗎?”
阿野瞧了他一眼,“你又是誰?”
“啪。”又是一巴掌,灰狼瞪他,“這位是戰大人,戰侯爺的公子,還不快帶路。”
阿野揉了揉腦袋,“哦,知道了。”
“陳囂。”戰歌回頭,原本想叫陳囂一起,卻見他有些不對勁,問道:“喂,你沒事吧?”
陳囂剛剛一直在看那為息玉門的黑衣人與“皮皮蝦”的戰斗,這兩人的輕功都很是高明,身法快,手中的刀劍更快。原本,他有些跟不上兩人的節奏,看得有些眼花。
這是他第一次看這種層次的高手決斗,很想要努力的看清楚,這么想著,瞇了瞇眼,卻不料突然感覺有些頭暈,眼前的景象驟然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閉了閉眼,晃了晃腦袋,感覺似乎有個刺耳的聲音在腦中一閃而過,很像是瓷器刮在鐵片上的聲音,有些難受……他可勁兒的拍著腦袋,像是想將那聲音驅逐出去似的。
“陳囂!”戰歌抓住他的手腕,看著他滿頭的冷汗,問道:“你怎么了?”
——這癥狀,怎么跟青離第一次登上高山時那般相似?
那種不適感突然消失了。陳囂回過神來,睜開眼睛,眼前漸漸清晰,看到了戰歌那張略擔憂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道:“沒事。”
“你這樣叫沒事?!”戰歌也不知怎么的就火了,“那誰,你們的軍醫呢?叫過來看看。”
士兵們也被嚇了一跳,灰狼支支吾吾道:“戰大人,我們這里……沒有軍醫。”
西域的醫術并不發達,一般醫者愿意從軍的也不多,這里不過一個小關卡,駐軍不過一千人,配個軍醫是不大可能的。
陳囂卻是突然笑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戰歌,我真沒事,就是剛剛看比武看得投入了些,估計是被劍意傷到了。”
看高手對決,對練武有很大的幫助。可是,有些層次的對決,并不是隨便就能看的。在觀看比試的時候被劍意誤傷,這種事也并不是沒有過。
戰歌抓過他的手腕,試了試脈,半晌,也發現什么異樣,松了口氣,道:“行了,進去喝點兒水,別趁本少爺不在就試圖逃跑。”
剛剛幾人的對話,陳囂也是聽到了的,當即道:“我跟你一起去。”一臉決然的模樣,大有“不帶我去我也會跟去”的架勢。
戰歌覺得憑他這犟脾氣是絕對做得出來的,皺了皺眉,道:“拖后腿的話,本少爺先一刀解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