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艾王到來之后,陳囂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不過,蕭煜可是寧覓兒忠實的追求者,在她表演的時候是不可能移開目光的,因而,在寧覓兒的狀態出現問題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發現的。
走冰需要完成的動作有八式,場上的兩人是同時表演的。
比賽開始的時候,兩人就展現出了高超的走冰技術。雖然是相同的動作,但兩人也各有特色,南熏國的辛紅蔻是偏柔美的,寧覓兒的表演更加有力道,干凈利落,不帶一絲多余的動作。
很難說哪種更好,但為難的只有裁判,對于在場的看客來說,這無疑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可是,從第四式開始,寧覓兒的動作略滯澀了些,在最重要的急轉彎時刻出現了遲疑……若是這點遲疑并不容易看出來,但此刻兩人對比之下就顯得很明顯。
一開始的時候,蕭煜以為只是失誤,可是,到第五式的時候,寧覓兒完成得更加勉強,失了她一貫颯爽的風姿
若非身體不適,寧覓兒不可能出現這種失誤。但有青離這個醫護在,隊員身體不適卻沒有事先察覺就更加不可能了。
蕭煜直覺是對方暗中做了什么手腳,而就在他攔下火艾王父子的下一刻,寧覓兒在彎道旋轉之時,突然倒地了!
寧越第一個沖了過去,因為太過急切,在雪地里跑了兩步就直接滑到了,幸虧陳囂及時趕到將他拉住了……而此刻,水鑒心已經將寧覓兒送上了岸,“青離,快給她看看。”
寧覓兒的臉色很是蒼白,寧越握著她的手,問道:“青姑娘,她怎么樣?”
青離給寧覓兒試著脈,問道:“覓兒姑娘可是覺得四肢酸軟?”
寧覓兒閉了下眼,點頭,剛剛在比賽還能勉力堅持,但這會兒,就連動動手指都困難。
青離道:“是迷藥。寧越,先送覓兒姑娘去內殿休息。”
寧越抱著自家阿姐離開了,青離看了眼站在冰面上的那位南熏國的女子,跟了上去。
蕭煜請水鑒心做主,而此刻,楊路也很是自覺的過來了,行了禮,道:“戰夫人,請您先聽我解釋。”
水鑒心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感覺不到憤怒,但這樣的水鑒心也是最可怕的
她是真的生氣了。
若是楊路說出一句她不想聽到的話,她會直接動手,替西南王好好管教管教兒子。
楊路道:“寧姑娘并沒有中毒,辛姑娘也沒有下毒。只是,她天生帶著一股體香,平時聞不出來,運動之后便會散發出來。辛姑娘生活在海盜肆掠的南海,這香味就是她保命的武器,但它只會讓人昏睡幾個時辰,對身體是無害的。”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辛紅蔻的體香,就如同之前艾燃的火鳳掌是一樣的性質。而且,相比而言,這香味是辛紅蔻所無法控制的,也并沒有火鳳掌的危險性大。
在馥姑娘與艾燃的比試中,馥姑娘的鬼步勝了艾燃的火鳳掌,所以,最后馥姑娘贏了。
而在這場比賽中,寧覓兒沒有能夠抵御辛紅蔻的手段,如此,怎么就成了辛紅蔻的過失呢?
楊路說得很在理,辛紅蔻也上來請罪,諸位夫人小姐也都過來說情……水鑒心的臉色看上去并沒有好太多,盯著楊路看了許久,看得他額頭都冒出冷汗了,這才淡淡開口,道:“這一場你贏了。看在你爹的份上,給你提個醒,你自己挑起的戰爭,就不要怪對手出手不留情。”
蕭煜有些不服氣,還想說什么,被陳囂拉住了……他回頭一看,就見幾人正笑吟吟的看著那位世子爺,目光略不善
水鑒心那話的意思很清楚了,這件事她不管,但也不會阻止陳囂幾人報仇。
如此,最好不過。
水鑒心轉身,打了個呵欠,道:“中場休息一刻鐘。”
眾人都松了口氣,各自散去。
蕭煜朝楊路冷哼了一聲,看寧覓兒去了……陳囂四處看了看,發現少了個人,問道:“馥姑娘呢?”
燕無意瞧了他一眼,道:“幽會。”
馥姑娘在走冰開始沒多久就離開了賽場,偷偷的跟上了長流公子。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也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她跟著他走過長長的甬道,跟著他穿過一個個庭院……今日游園會,庭院里有不少年輕人在踏雪或賞梅,他們遠遠的朝他躬身行禮,他只淡淡的點了頭,繼續往前走著……最后,他走到西邊的一處庭院,走進一座四角亭中,終于停了下來。
他在亭子里靜靜的坐著,坐了很久
庭院里很安靜,沒有人進來,因為這里沒什么景色,亭子旁邊倒是有個小小的荷塘,冰封了一池的枯枝敗葉……連殘敗之美都不剩。
馥姑娘在暗中看了他半個時辰,他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目光落在那荷塘中,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卻下意識的不去想,不愿想……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
“阿嚏”
長流公子打了個噴嚏。
今日的天氣還算不錯,風也不大,不過,吹進脖子里的時候,仍舊是刺骨的寒意。
長流公子摸了摸發紅的鼻子,微微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回去了,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ωωω.九九九)xs(
亭子外面站了個女孩,個子小小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大大的,那身黑色的裙裝看著有些單薄,背在身后的那把黑傘略大了些。
是她。
他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喉頭動了動,卻終究沒能開口叫出她的名字
聽蕭煜說,她叫馥姑娘,沒有姓。
她母親跟她說,她父親不要她,所以她沒有姓……他很想告訴她,并不是那樣的,他沒有不要她……
“長流公子,”
終究還是馥姑娘先開了口,她的神色看上去很是平靜,語氣也很淡然,如同面對的是一個認識了很久的朋友,“您認識東方先生嗎?”
長流公子緩緩點頭,“認識。”
馥姑娘問道:“您是他嗎?”
長流公子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也不是。”
馥姑娘略困惑,“何意?”
長流公子看著她,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開口,道:“我姓東方,但不是傳說中的那位東方先生。我跟他、我們……是孿生兄弟。因為某些原因,我給他當了很多年的替身。”
馥姑娘略想了下,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長流公子身體往前傾了傾,一只腳往前走了半步,頓了下,卻又退了回去,道:“你可以恨我,但……這一切與陛下無關。”
馥姑娘眨了下眼,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道:“那么,您愿意幫我一個忙嗎?”
長流公子點頭,“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