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屋島的城主府位于鹿屋城,從碼頭往北走,路過一個村莊,再穿過一片樹林就到了。
雖說是城,但并沒有城墻,規模跟大周朝的小鎮差不多,一條街就能看到頭,街道兩邊是店鋪,再往后就是民居。
城主府挺大,院墻倒是不高,外面還種了一排樹,很容易就能翻進去,不知道里面的守衛如何。大門是關著的,旁邊掛著個小木牌,寫著“藤原”二字。
陳囂正準備敲門的時候,那門就“咯吱”一聲,開了……他舉起的手還未放下,正準備按照青離剛教的幾句倭語自我介紹一番,見到站在對面的人,愣住了
“連幫主?!”
陳囂很是詫異,到喉嚨口的一串鳥語咽了回去,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感覺舌頭在打卷。
對面站了有七八人,都穿著中原人的衣服,當中那位四十來歲的模樣,此刻也瞪圓了眼睛,一張臉略眼熟,正是太湖十三塢的連幫主連水生。
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松江。青離等人去找失蹤的童山,而連水生帶著自家弟子準備出海……誰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面。
連水生倒是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行了禮,道:“碎玉公子,別來無恙。”
連水生旁邊站了個身穿武士服的扶桑人,用倭語問了句:“這幾位是連先生的朋友?”
連水生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是。這位碎玉公子是中原最有錢的商人,身邊有很多能人異士。”
他的倭語說得很是流利,伸手指了指青離,道:“這位姑娘是個醫師,醫術非常高明。木村先生,不妨讓她給藤原大人看看。”ωωω.⑨⑨⑨xs.co(m)
木村先生略想了想,道:“我先去問問藤原大人的意見。請連先生的朋友進來。”
就這樣,陳囂幾人一頭霧水的跟著進了屋。那位木村先生將眾人留在了客廳里,帶著連水生一起離開了,留下陳囂幾人跟連水生的幾個弟子,還有幾個城主府的侍女。
陳囂記得幾個太湖十三塢的那弟子的面容,不過不知道名字,湊過去拱了拱手,“在下陳囂,還未請教幾位兄弟貴姓。”
年紀最大的那位看著有七十多歲了,頭發都花白了,聞言點了頭,道:“老朽姓鄭,是太湖十三塢的第四堂的堂主。陳少俠稍安勿躁,就算那位姑娘治不好藤原大人的病,有我們幫主在,他們也不會對諸位怎樣的。一切等我們幫主出來再說。”
陳囂看了他一眼,若是他沒會錯意的話,這老人家好像在說:有什么話私下再聊,小心隔墻有耳。
所以,這府上是有能夠聽懂漢話的人?
沒一會兒,連水生回來了,道:“青姑娘,藤原大人同意了,請跟我來。”
陳囂也跟著起身,道:“青姑娘,我來幫你。”
連水生帶著兩人往后院走,道:“藤原大人生病的事不能外傳,今日實在是拖不下去了,才令人出去尋醫。若非遇到青姑娘,估計這城里的大夫就要遭殃了。”
青離點了點頭,“謝連幫主提醒。”
到了后院,陳囂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木村,想必他身后那間屋子就是藤原的臥室了……他正這么想著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慘叫聲,夾雜著聽不懂的語言,不過聽得出來那人很是痛苦。
木村先生微微變了臉色,轉身拉開了房門,“大人!”
青離快走幾步,跟了進去
屋子里很亂,病人將被子扔到了一旁,正在地上打著滾,喊聲也越來越凄厲。
病人的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了臉,衣衫凌亂,因為敞著懷,能夠很清楚的看到,胸腹處繃帶上的血跡,還有如同蛛網般的根系,還有從傷口鉆出來的綠芽……
青離回頭,“陳囂,去跟碎玉要一盒麒麟血。連幫主,麻煩您進來幫忙制住他。”
陳囂見到這情況,轉瞬就明白過來
那位藤原大人也中了蠱毒,是因為他靠近,蠱蟲害怕了,在他體內亂竄,他才會感覺到如此疼痛。
連水生和木村兩人將病人按住了,青離拿出銀針,飛快的扎了幾針,病人很快就沒動了,連呼吸也平穩了幾分。
青離道:“弄些熱水過來。”
木村從未見過這種治病方法,剛剛她扎針的時候,也就是他雙手正按著藤原的雙肩,沒來得及阻止,這會兒一只手還在半空中,不過,這姑娘只扎了幾針,藤原大人就安靜了下來,讓他也冷靜了下來。
連水生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道:“木村先生,這是中原傳承已久的針灸之術。”
木村似乎很相信連水生,聞言終于起身,出去叫侍女準備熱水。
一個時辰之后,陳囂再次來到后院的時候,青離的診治剛剛結束,正把清洗之后的銀針放入醫藥包里。
藤原大人已經睡著了,臉色看上去很是蒼白,不過,傷口已經縫合過了,那些根系和綠芽也都已經消失了。
青離見他過來,道:“麒麟血涂在傷口上,用繃帶包扎一下。”
這般說著,又跟木村叮囑了幾句,陳囂聽不大懂,想來是照顧病人需要注意的事情。
待再次回到客廳,木村待眾人客氣了幾分,留他們在府上住下。
陳囂沒聽明白幾句,不過,看出了碎玉公子的臉色不大好,陰陽怪氣的回了一句話。
陳囂感覺氣氛不對,拉過連水生,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連水生道:“陳少俠安心,木村只是擔心藤原大人的病情反復,到時候不知道去哪里找諸位,住在這里照顧病人也比較方便。”
陳囂明白了,或許是擔心他們泄露藤原的病情,或許是擔心藤原的病情惡化甚至突然就死了,又或許兩種情況都有,木村這算是把他們扣下當人質了。
不過,木村不懷好意,碎玉也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其實他們原本就想要接近藤原,能夠住下來是最好。他剛剛已經試探過這府上的防衛,略嚴密,不過跟明州水軍或者玄衣門比起來就完全不夠看了,他們幾個要進出并不困難。
碎玉故意做出一番生氣的模樣,心底指不定笑成什么樣了呢。
陳囂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這位太湖十三塢的幫主大人,在江南的時候對他們可不算友好,但今日對他們的態度……是在示好?
莫非到了異國他鄉,從家鄉來的仇人看著也格外順眼一些?
玄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