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囂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衣擺,但不知為何,伸到一半,卻不敢繼續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阻止他……不可以……
為什么呢?
他還未想明白,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南宮。”
眼前淡金色的背影開了口,聲音略低沉,隱隱的帶著一絲惱火,“你這樣不合規矩。”
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只紅色大鳥,寬大的羽翼如同云朵一般,遮天蔽日,緩緩降落。
紅衣女子站在鳥背上,微微挑眉,“怎么不合規矩了?你們爭得,姑奶奶就不行?你是看不起女孩子不成?”
淡金色道:“大昭將亡,即便是我也無力回天,天道輪回也好,咎由自取也罷,我認。可是,不滅丹不得同時出世,破壞規矩的后果,你承擔不起,東方也承擔不起。”
紅衣女子爭辯道:“怎么就‘同時’了?我只要嶺南。”
淡金色道:“你敢說不是為了東方?”
紅衣女子冷哼一聲,“關東方什么事?別自以為是。”
淡金色道:“我聽說你跟東方打賭,輸了賭注不說,還把心也輸給他了。”
紅衣女子驚了一驚,搓了搓胳膊,一臉惡寒,“這么惡心的話,你聽誰說的?西門那家伙?他找抽是不是?”
淡金色問道:“既非如此,你何苦這般?”
紅衣女子突然沉默下來,半晌,道:“為了救一個朋友。”
火靈鳥仿若覺察到主人低落的情緒一般,朝對面淡金色的身影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長嘯一聲,飛天而起!
巨大的火球不斷的逼近,以不可阻擋的氣勢,鋪天蓋地的蔓延著。
“師父!”
陳囂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身影,情急之下,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騰地一下躍起來,朝那淡金的身影撲了過去——
無聲的。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嘆息。
淡金的身影消失了,火焰之中仿若有一陣旋風卷起,眼前的景象驀然旋轉,風云涌動之間,驟然潰散。
“師父!”
火焰消失了,沙塵消失了,眼前是一片莽莽山林,郁郁蔥蔥,云遮霧繞。而在前方的山頂上,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著他站立著——
山上的風很大,衣袂與長發飛舞著,凌亂而隨意。
陳囂的心緒平復下來,舒了口氣,這是他熟悉的那個背影,是他熟悉的那個師父。
白衣人仿若聽見了他心底的聲音,轉身,朝他看過來——
那張臉看著只三十來歲的模樣,平靜的眼神卻似看盡了世事滄桑。
陳囂咧嘴一笑,“師父。”
他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青影——
這人個子高挑,頭發散亂著,衣服撕裂了好幾道口子,帶著血跡,似是剛剛經過一場大戰。
他的姿態有些奇怪,手中似乎抱著什么東西。
青影走到白衣人面前,道:“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白衣人低眉,看了眼他懷里的東西,道:“受人之托而已。”
青影問道:“不知是何人所托?”
白衣人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
這般說著,轉身便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青影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良久,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陳囂怔住了,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仿若被什么打碎了一般,雜亂的,紛紛揚揚,不知去向何方。
——你到底是誰?
這個壓在他心底,一直都不敢問出口,甚至都不敢去想的問題……仿若一旦問出口,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你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陳囂……陳囂……”
陳囂是誰?
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白衣人,眼神還有些茫然,張了張嘴,“你是誰?”
“摔傻了?”
白衣人盯著他看會兒,突然抬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咚”地一聲,十分的清脆響亮。
陳囂頓時清醒了,猛地坐起來,“戰歌!你干嘛?!”
戰歌點了下頭,確認道:“看來沒失憶。”
這般說著,起身走開了。
陳囂想起剛剛的情形,又想起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夢境的夢境,沉默下來,伸手摸了摸額頭,不曾想,摸到一片濕潤……這……
他看著手上的水漬,又偏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白影,捂了捂臉……這一定是汗水,就是汗水……
真是太丟臉了!
不過,他沒能尷尬多久,周身的疼痛蘇醒過來,也將他徹底拉回了現實……他終于想起自己此刻身處險境,還受了傷,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
他搓了搓臉,四下里看了看,這里是個小房間,角落里放了幾個罐子,自己正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而戰歌,正端著一盞油燈,站在墻邊,不知道在看什么。
陳囂試著動了動,意外的發現,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手腕也不疼了,就是關節有些酸脹,像是剛跟誰打了一架……是長生血的作用嗎?
他起身活動了下,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戰歌偏頭,“終于醒了。”
陳囂摸了摸鼻子,點頭,“醒了。”
戰歌伸手指了指天,道:“上面那個祭臺上刻了個巫陣,啟動之后會打開一扇門。”
陳囂眨了眨眼,“你……就下來了?”
戰歌道:“那幾個老頭子逃了,破解那陣法花了不少時間。”說著,上下打量他一番,望了望天,“下來的時候踩你背上了……”
陳囂瞪了瞪眼,半晌,擺了擺手,“沒事。”
戰歌輕咳一聲,道:“這地方養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蟲子,我原本想找找出口的,結果就找到了這里。”
說著,揮了揮手,“過來看看。”
陳囂走過去,看向那燈光照亮的地方,卻見那墻壁上刻著一堆小人,小人沒有面目,只簡單的寥寥幾筆,身體上有數十個點,還有些線條箭頭……他伸手摸了摸,“這是真氣運行的方法?”
戰歌點頭,瞧了他一眼,“別亂練。”
陳囂撓著腦袋,“我又不傻。”
以前聽江湖故事的時候,的確聽過不少掉進山洞里撿到武功秘籍練就神功成為一代大俠的故事,不過,習武十余年,功法不能亂練,這點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戰歌走到另一面墻邊,道:“這邊。”
陳囂跟著看過去,這面墻壁上沒有畫,倒是橫七豎八的刻了幾個字……那字略潦草,不過勉強能夠辨認……他仔細看了看,“……玉……少主……孩子……昆侖……炎……”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什么意思?”
玄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