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崇吾到了杭州,尋找出海的船,問有沒有去津星島的,然后,就遇到了木天星,還有他爺爺木翟——
木天星自小與他的爺爺生活在津星島。島上的百姓都是打漁為生,他爺爺不會打漁,卻會造船,靠賣船修船賺些銀子。遇到崇吾那次,木翟就是到杭州城買些造船用的工具的。
崇吾跟著這對祖孫,一路上很是被折騰了一番,好在,最后也總算是順利的拿到了天嬰草。
變故發生在崇吾準備離開津星島的前一晚。
那日是小大,木翟拿出了一壺酒說是給崇吾送行,木天星略略不開心……他很想崇吾多留幾天,不過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木翟倒是看出了孫子的心思,說,大哥哥要趕回洛陽城跟朋友們過年,再晚就要錯過大飯了。
木天星賭氣,說吃飽了,跑到海邊的懸崖上吹風。
大冬天的,木翟擔心他著涼,讓崇吾過去給他送件衣服,也算是給了兩人說再見的機會。
然而,就在崇吾到懸崖的時候,海面上吹來了一股不尋常的風——
月隱星沉,海浪聲也激烈了許多。
海面上很暗,木天星只能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不過,崇吾卻能夠看到,一只龐然大物從海水下升了起來,破水而出時掀起了巨大的海浪,朝四面翻涌著。
那巨怪躍出水面之后,張開翅膀,直接朝津星島的方向飛了過來——
它的身體很大,尾巴很長,翅膀很寬,如同烏云一般壓了過來。
崇吾感覺到危險,一把拎起木天星,帶著他往回跑了一陣,聽見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將他放下,道:“快逃。”
然后,轉身,提著劍就朝那巨怪沖了過去。
木天星此刻才看清那巨怪的形狀,嚇得呆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看著那小小的黑影在巨怪身上上下翻騰……只是,他看到了,卻并沒有接收那些畫面……他知道他該回去,去告訴其他人,快逃!
可是,他動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巨怪退走了,崇吾回來的時候,那一身黑衣上到處都是撕開的口子,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傷痕……他見木天星仍舊在原地,眼神還微微的顫抖著,淡淡的安慰了句,只是皮外傷,不要緊。
木天星終于“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也不知是因為自己的懦弱,還是因為崇吾的傷。
等木天星哭夠了,崇吾說了一句“該回去了”,就在前面帶路了。木天星抹了抹眼淚,默默的跟了上去。
只是,在他們回去之后,卻發現,木翟不見了,家也沒了——
他們住的那間小木屋,被碾成了木屑。
木天星愣了會兒,大聲喊著:“爺爺——”
他一邊喊著,一邊在海島上尋找著,去了爺爺的船塢,去了北邊的碼頭,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那座島上,除了他和崇吾,其他人都失蹤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崇吾找到木天星,要帶他離開這里。木天星卻是死活不樂意,說要在這里等爺爺回來。崇吾沒說什么,直接將他打暈了。
木天星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杭州了……木天星很是生氣,對崇吾拳打腳踢的,說這是綁架,說要去衙門里告他……
崇吾還真把他帶到了縣衙,當然不是自首,而是報失蹤案……只是,接待他們的縣丞聽完之后,將兩人給轟了出去——
海龍王抓人什么的,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這么一番折騰,木天星倒是冷靜了些,問崇吾該怎么辦。
崇吾說,去洛陽城,去玄衣門報案。
然而,他們剛剛離開杭州城,就遇到了伏擊。
“伏擊?”
方圓山莊中,陳囂略困惑,“不是海龍王嗎?還有人給它打工的?”
馥姑娘問道:“對方是什么人?”
崇吾道:“不知。”
他們穿著黑衣,戴著面巾,武功看不出來歷,倒是頗為狠辣,一路追殺到長江邊,似乎有什么忌憚,沒敢過江。
只是,剛過了江,崇吾就倒下了——
他在津星島那日就發現自己中了毒,所以才急著帶木天星離開。
木天星很是驚愕,很是無措,不過,或許這次沒有人能夠依靠,他反倒沒有哭。他想起了崇吾的話,想起他說要去洛陽城,想起他說認識一個神醫……他做了一個簡易的拖板,一步步的,將崇吾拖到了洛陽城。
聽完整個故事,青離道:“這案子,玄衣門接了。”
碎玉公子摸著下巴,道:“海龍王啊,本公子倒是很想見一見。”
陳囂也點頭,“本少俠也去。”
馥姑娘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在服役?”
陳囂擺擺手,“不要那么較真嘛,查案也是服役啊。”
“去東海?”
御花園中,女帝聽到這個消息,看著梅樹下的女孩,眼神略詫異,“是戰歌兒傳了消息回來?”
青離眨了眨眼,搖頭,“不是,接了個案子。”
青離是去武靖候府辭行的時候,聽戰侯爺“無意”提起,便進宮給陛下請平安脈了,也算是辭行了。
只是,女帝的反應有些奇怪的。去年她去西域的時候,女帝也沒有多驚訝,還特地給她派了個任務,其實就是給她一個跟自家師父和義父母解釋的借口……東海有什么特別的嗎?
她把崇吾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只是,海龍王殺人、會讓人身體生出樹芽的蠱毒什么的,實在不怎么像是玄衣門接的案子,倒是更像隨口編造的故事——
若這事是陳囂說的,青離覺得自己也不會相信,即便相信也會打個折,不過,崇吾是不懂得什么叫夸張的。
而且,昆侖山出了只長得很像鳳凰的火靈鳥,東海有只長得很像海龍王的大魚之類,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女帝問了幾個問題,卻是諸如“有哪些人同行”“走水路還是走陸路”之類的,還留她用了晚膳。
待青離離開之后,長流公子道:“算算時間,那群閑云野鶴也該出來了。”
女帝點頭,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期待他回來。”
日暮,太學學舍。
寧越并未留在方圓山莊等崇吾醒來,此刻才聽陳囂說了事情的經過,雖略不可思議,但也不知是不是跟這群人混久了,竟然很輕易的接受了。
不過,陳囂下一句話讓他略警惕——
“青姑娘接了木天星的案子,碎玉公子也說想去看看海龍王長什么樣,明日一早就出發,本少俠是特地回來請你喝杯酒的。”
寧越聽出他這話的意思,抬眼道:“你這是要越獄?”
陳囂擺擺手,道:“邱臨淵跟著呢。施門主也同意了,說是免得本少俠繼續在洛陽城禍害人。嘖,真是令人傷心。”
寧越倒是覺得施門主這話說得很不錯,點了頭,道:“也好,春闈快到了,老師估摸著也快回了。”
玄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