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老哥住在鎮子的西邊,水灣旁有一棟竹樓,門口種了一叢竹子,很是清幽。
不過,竹老哥不在家,也沒見到船。
木天星說,船長爺爺經常在酒肆那邊擺渡。可是,剛剛他們就是從那邊來的,并沒有看到人。
陳囂道:“鎮子上沒什么生意,會不會是去打魚了?”
馥姑娘道:“先去三桑湖,晚點兒再來看看。”
他們一行四人,租了一艘船,陳囂駕船,點著竹篙往三桑湖的方向開去。
竹老哥的住處離三桑湖挺近,船行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了水邊的青翠的桑田。
繞過桑田,船駛入湖面之后,視野便一片開闊了。這座湖不算很大,隱約間能看到對岸的桑枝。
陳囂抬頭,道:“前方有艘船。”
馥姑娘正低頭找水怪呢,聽言抬眼看過去,就見前方碧波蕩漾之上,漂著一艘船——
那船停在湖心,看著挺小,大概只能坐四五人。
船頭站著個斗笠人,披著蓑衣,背對著幾人站立著,一動不動的,或許也是來尋水怪的?
木天星眨著眼睛,道:“好像是船長爺爺。”
陳囂道:“過去看看。”
就在這時候,眼前突然蓬起一陣水花——
幾道黑影破水而出,幾道銀光朝那小船射了過去。
馥姑娘睜大了眼睛,“水怪?”
陳囂將竹篙扔給她,道:“是殺手!”
這般說著,身形一展,踏著水波朝那小船飛躍而去……崇吾起身,跟在他身后,卻是在水上飄了一段之后,直接鉆到水下去了……
木天星略著急,“船長爺爺!”
馥姑娘將他往身邊拉了拉,看著那幾道黑影,微微瞇了眼,道:“小天星別怕。”
襲擊小船的黑影有四個,四道銀光射過來的時候,斗笠人手中的竹篙一揚,擊落了前方的兩枚暗器,竹篙落水之時輕輕一蕩,那船繞了個半圈,躲開了從背后襲來的暗器。
船還未停下,前方兩個黑衣蒙面人再次沉入水底,而另外兩人卻上了船,亮出一把匕首,朝那斗笠人刺過去——
斗笠人仍舊以竹篙迎戰,他的動作看上去并不快,眼前的竹篙卻帶著殘影,在水珠的折射下,仿若霞光。
然而,那水珠是落入水中的竹筒濺起來的!
斗笠人手中的竹篙敵不過刀劍,在不斷的變短,很快,那兩個黑衣人就近了身。
兩道銀光到眼前之時,斗笠人將手中的半截竹竿迎向右邊的一把匕首,卻已經無暇顧及另一把匕首——
斗笠人閉上了眼睛,能夠想象它刺入心臟的角度,甚至算到了自己會以何種姿態落入水中……這不是讓人高興的事,但他也不害怕,只是,足夠坦然。
“砰!”
巨大的水花飛濺,斗笠人落入水中,頭上的斗笠脫落,身體不斷的下沉、下沉……胸口悶悶的,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睜開了眼睛,卻見前方的水中氤氳著血紅,一道黑影從那血色之中脫離,朝自己的方向游了過來——
或許說游不大合適,或許是速度太快的緣故,幾乎看不到他身體的動作。
這就是水怪嗎?
他感覺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意識漸漸的遠離……就在這時候,那黑影抓住他的肩膀,帶著他浮了上去……
“咳、咳咳。”
“醒了!船長爺爺!”
竹老哥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還有些迷糊,“這是哪兒?”
木天星道:“船長爺爺剛剛落水了,是崇吾哥哥救你上來的。你不記得了嗎?”
竹老哥轉了轉眼珠子,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艘船上,木天星的身后站著個黑衣男子,想必就是他口中的“崇吾哥哥”了,而在船頭的方向,還有個黑裙女子……兩人都背對著他,看向同一個方向——
有打斗聲。
竹老哥坐了起來,卻見前方,湖心的方向,他自己的那艘船上,一個年輕的劍客正在跟兩個黑衣人纏斗……他低頭看了看心口的位置——
沒有受傷。
剛剛,是那年輕人救了他嗎?
此刻,在船上的正是陳囂。
他在最后關頭趕到,卻只來得及擋住黑衣人的攻擊,沒法阻止竹老哥落水——
他想著竹老哥身為擺渡人,水性該很好才是,應該能自己上來的。卻不料半晌都沒見他浮上來……看到崇吾帶著他上了船,才總算松了口氣。
黑衣人在發現有人來救援之時就有了些退意,準備跳入水中的,不過,水中迅速升起的血色讓他們放棄了這一想法。
這兩人的武功并不算很高,招式很是陰狠,出手都是致命的地方,拼著受傷也要傷了對手……不過,陳囂的劍比兩人快得多,并沒有給他們機會。
兩人眼看著就要落敗,突然齊齊往后退了一步,撒落一蓬綠色煙霧,看著就不大妙……
“毒氣?”
陳囂眨了下眼,微微一笑,手中的劍往前一斬——
“陳少俠!”
陳囂手中的劍微微一滯,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微微瞇了眼,“什么人?”
黑衣人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猶豫,這時候,不遠處的馥姑娘開了口,道:“是紅羅殿的人,呵,沒想到云殿主竟親自來了。”
黑衣人似乎嘆了口氣,“不愧是馥姑娘。”
馥姑娘道:“眼睛、身形,還有武功。平日里紅羅殿就蒙著臉,反倒更能讓人記住這些特征。”
陳囂也聽出了她的聲音,很是意外,“真的是你?為什么要殺竹老哥?”
云念蘿眼角帶笑,抬手,試探著將他的劍拂開,道:“紅羅殿是殺手組織,自然是有人買他的命。”
陳囂皺了皺眉,道:“紅羅殿不是不殺普通百姓?他只是個船夫。”
“呵呵呵。”云念蘿冷笑幾聲,轉頭看向另一艘船,“你覺得一個普通的船夫能有那樣的身手?”
陳囂想了想,道:“即便他從前是武林中人,如今也已經退出江湖了。”
云念蘿淡淡道:“只要退出江湖,從前的恩怨便能一了百了了嗎?”
陳囂正想點頭,又覺得好像不對勁,沒法接口。
馥姑娘將船劃近了些,問道:“買他命的是誰?”
云念蘿含笑看她,“馥姑娘也是殺手,該知道殺手的規矩,怎么好這般為難姐姐?”
馥姑娘停船的位置剛好堵住了她的退路,聞言將手中的竹篙插進水中,微微一笑,道:“云姐姐在長安之時也沒少給易水樓添麻煩,本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云姐姐應該很清楚目前的局勢,不說出些令人滿意的事情,我們怎么好放你離開?”
云念蘿想了想,道:“說出委托人,你們會放我離開?”
馥姑娘揚了揚下巴,道:“你不信我,總該信他。”
陳囂點了頭。
云念蘿道:“是海龍王。”
陳囂和馥姑娘神色一愣。
云念蘿以為兩人不信,連忙道:“我說的是真的!用假名委托也是很正常的啊,我們就是收錢辦事!”
陳囂覺得很有道理,正點頭呢,就聽馥姑娘道:“抓住她!”
玄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