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囂剛準備從洞穴出來,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騰而來,卻是桑林中的異獸都被驚動了。
眾人正警惕,卻見那群異獸直接無視了這洞穴,往他們來的方向跑去了。
陳囂側耳一聽,聽見一陣打斗聲,此起彼伏的獸吼聲,還有喧囂聲中的一陣樂聲……不像是簫聲,倒是有些像口哨聲……他微微一笑,道:“是連幫主他們來了,看來第一步也省了。那群異獸刀槍不入,連幫主他們可能擋不住,我們去給他們減減負。”
李涓涓道:“之前魏叔特地警告過,說桑林里禁火,想吃熟食只能去沙灘那邊烤。若是桑林失火,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救火。不過……我這邊沒有火種。”
陳囂從衣襟里摸出幾個火折子,道:“都濕了,用內力弄干之后應該還能用。”
馥姑娘一巴掌拍開他,一抬手,“易水樓特制,防水的。”
陳囂拱手表示佩服,“分頭行動。”
陳囂、馥姑娘和林薇先行離開,崇吾和李涓涓折了樹枝堆在一起,在附近點了把火……與此同時,邱臨淵已經在桑林里澆了一大片烈酒——
酒是梅先生提煉出來,用作消毒的,度數比千觴酒莊的焚心還高,沒法喝,用來助燃正合適。
——邱臨淵推著一小車酒出來的時候,那群護衛雖然很是詫異,但作為“痊愈”的第一人,得到梅先生的賞賜,拿了酒先跟同病相憐的人慶祝一番,也是可以理解的。
邱臨淵放火的地方就在沙灘邊,平日里總有幾個人在這里曬太陽等死,不過,今日這里空無一人。這地方離碼頭那邊不算很遠,起了火不僅魏叔那群護林兵能看到,守在碼頭的人也會被引過來——
如果他們知道這桑樹燃燒之后的灰燼就是桑王蠱的解藥,不可能無動于衷。
邱臨淵正準備點火的時候,見到一群野獸跑了出來,也不知是從哪個旮旯里鉆出來的,吼一嗓子,就往南邊跑了過去……他看了看手中還未燃起來的火折子,靜默了會兒,轉身,將火折子一扔——
火種落地的瞬間,火焰呼啦啦的升起來,瞬間就竄起來,桑葉扭曲著成了一片焦黑。海風吹過,火焰呼嘯著、叫囂著,也不知是那桑王蠱的憤怒,還是枉死者的悲鳴。
邱臨淵沒有看身后的火海,一路朝那野獸奔騰的方向跑去,很快就見到了幾個護林兵,很是急切的大叫起來——
“失火了!”
陳囂三人趕到沙漠附近,藏身在幾棵桑樹后面,朝沙漠之中的那棟黑屋看了一眼——
邱臨淵應該就在那里面。
那附近的守衛倒是不多,不過沙漠上沒什么掩體,他們過去很容易被發現。剛剛陳囂試著讓吱吱過去,很意外的成功了。
馥姑娘道:“我倒是覺得,很可能青離也在里面。如此一來,我們沒有必要擔心他們的安危。”
她說完了,半晌沒得到回應,偏頭看了一眼,卻見陳囂正在摸眼前的一棵小樹,那眼神因為太過認真,竟然帶著幾分不可說的詭異……她一腳踩了過去,“你在干嘛?”
陳囂輕嘶了一聲,解釋道:“這樹好像在發抖。”
馥姑娘斜了他一眼,“發燒了吧你?”這般說著,卻還是伸手試了試,不過,什么都沒感覺出來。
陳囂抬手,覆在她手上,“你再感受感受。”
馥姑娘:“……”
抬眼瞧他,卻見這家伙正認真盯著那微微抖動的樹葉……半晌,她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撇嘴,“知道了,這樹是蠱蟲所化,怕你呢。”
正說著,一道黑影飛來,吱吱帶回了青離的消息。陳囂從它腳上取下一張紙條,展開,卻只一個“安”字。
陳囂想了想,道:“第二步也省了……嗯?什么味道?”
他一轉頭,就見天空中一片濃煙滾滾,火光明滅……算算時間,崇吾他們放的火也該燒起來了,可是,他卻看到了兩處濃煙,還在不同的方向,那洞穴方向的火勢似乎還小點兒。
馥姑娘也睜大了眼睛,很快就笑了起來,道:“看來,是想到一處去了。陳囂,趕緊了,當心活兒都被搶走了。”
陳囂深以為然,正點頭呢,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連忙將兩人拉了下來,“噓,有人來了!”
那腳步聲還有些遠,靜下來之后,陳囂發現除了腳步聲,還有一絲簫聲,心中有了幾分猜測,抬眼看去——
沙漠對面,緩緩走來一個白衣人,蒼白的容顏在陽光下如同透明的一般,倒是跟傳說中勾人魂魄的白無常很是相似。
他的腳步很是輕緩,速度卻不慢,分明只走了一步,轉眼間卻到了數丈開外——
陳囂曾聽他師父說過,踏月步中有一式名為“照月步”,如同傳說中的縮地術一般,能一步千里。不過,師父又說,就是一種由五行八卦演變而來的步法,小道耳。
——他突然想起來,他師父不教他輕功是惱羞成怒,但他真正不喜歡的,其實是周易之術。
“陳囂?”
陳囂回過神來,見馥姑娘伸手在他眼前晃著,問道:“怎么了?”
——奇怪,為什么現在這種時候,會想起這種不相干的事呢?
馥姑娘瞧了他一眼,“這話我問你才是。”說著,又揮了揮手,“算了。剛剛跟白無常進桑林的那群人,眼神都不大對勁,應該都是群行尸走肉。我數了下,一共有三百多人,我想他應該是把島上的‘怪人’都帶過去。”
陳囂點了點頭,起身,往海邊走去,走了會兒,突然問道:“林姑娘,你了解踏月步嗎?”
林薇搖搖頭,“我爹說,踏月步不適合我。”
馥姑娘很好奇,“為什么?你輕功很好啊,天賦應該不錯。”
林薇撓著腦袋,笑得有些難為情,“踏月步要配合星象學才能發揮到極致……我腦子太笨,學不來……”
碼頭上停了一艘大船,在船只旁邊,海龍王一動不動的浮在水面上,而在更遠的地方,一只海蜥蜴跳出水面,濺起巨大的水花,折射著七彩的光芒,璀璨而奪目。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它很高興。
不過,看到這景象的人卻高興不起來。
所有的島民都已經上了船,成年男子手執武器守在甲板上,看著遠處升起的濃煙,看著天空刺目的太陽,神情很是憤慨,而當他們的目光移到碼頭上的兩道身影時,又不由得碰了碰腳后跟,脊背挺得更直了些,目光也更加堅定了——
路老大在,海龍王在,他們一定會勝利的!
玄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