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弱水

“嗯。”紀元師香汗淋漓，只是點下頭，算是回答。

繼續向下落了半個時辰，紀元師拼命壓榨體內的元力，下降的速度明顯快了幾分，貼著崖壁，腳尖在崖壁上的某個點上點了一下，同一時刻，高飛感覺全身的壓力猛然間消失了。

胡列和封大傻子也找到了落腳的地點，三人二話不說，取出乳元液喝了一口。乳元液的效果非常明顯，不到一柱香的時候，胡列和封鐵柱長出一口氣，轉頭看向紀元師和高飛，此時的紀元師還在恢復之中。

從恢復的速度上就能看得出來，天神和天尊之間的差距的確不小，哪怕紀元師已經只差臨門一腳，天尊就是天尊。

“這是懸河？”高飛也喝了一滴乳元液，一路向下，他只是趴在紀元師的背上，又有紀元師的元力護甲包裹，他的消耗依然不小，這個鬼地方，他覺得自己根本下不來。

“這里是懸河的門戶，名叫臨淵河，在這里，有一股極強向上的力量，需要鼓足元力，才能向下。”

“就象水的浮力？”高飛有些明白了。

“呵呵，水的浮力算個毛啊，臨淵河不僅有向上的托舉之力，還有無處不在的壓力，如果你一定要用水來相比，這里的壓力相當于萬米海中的壓力。”封鐵柱冷笑一聲說道，在天神眼中，從這里開始，才算真正進入通冥河，之前的幾段路，算不上禁地。

“我們腳下的這些石臺，叫作天臺，只有落腳在天臺上，才能減緩懸河的規則，是懸河中可以歇腳的地方。”胡列說道，高飛聽得出來，胡列是在指點他，封鐵柱只會嘲笑，他才沒有指點別人的心情。

“臨淵河有多深？”高飛心有余悸的問道，從四人跳下臨淵河開始，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了，雖然下落的速度不快，高飛心中暗自數落，一息十余米總是有的，不計算舌蛙攻擊時耽誤的時間，至少下落了三萬六千多米。

“深？別傻了，我們是在向前走，不是向下落。”封鐵柱鄙夷的說道，第一次來這里的人，都會不自覺的認為自己在向地心深處下落，事實上，這是一種錯覺，這里是懸河，不是瀑布，眼睛是會欺騙人的。

“封大傻子說的是真的，懸河是河，并非直上直下，我們一直是在向前走，你可以理解為我們在頂風前進，而是被水托著向上。臨淵河長三千八百里，有天臺九百余處，這是前人用無數生命找出來的，若是沒有這些天臺，即便是天神，也會喪身此處。”胡列點頭說道，他們都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赤元大陸的元武者，在進階天神之后，通常都會走一趟通冥河，目的是為自己找到足夠的耀空沙，煉制空間裝備。除了極少量的耀空沙，會隨著弱水流向通冥河的外圍之外，絕大部分都需要進入懸河之后才有機會找到。

那些通過弱水流出通冥河的耀空沙，是按粒算的，天神自然看不上那點東西，懸河就不同了，這里雖然危險，好東西也多啊。單是耀空沙和弱水這兩樣，就讓無數的元武者眼饞。

“赤元大陸上的弱水，有七成出自通冥河，耀空沙更是達到九成，其中一小半，就在懸河之中。”紀元師輕聲說道，她終于恢復過來了，她是第一次深入臨淵河，以前曾經試過，憑她自己實力，在臨淵河根本走不遠，一、兩只舌蛙她能應付，只要超過十只，她就只有逃命啊的份兒了。

紀元師心中有數，以她目前的實力，若是遇到大群的舌蛙，她連逃的機會都沒有，而弱水和耀空沙，集中在臨淵河中段，那里不是她現在能去的，眼前的機會不錯，因為高飛的原因，有胡列和封鐵柱在兩側護持。

機緣，才是元武者最需要的，也是元武者最容易忽略的。機緣這種東西，不僅一閃即逝，而且還要看你如何選擇，一時的猶豫，就會斷送掉，之后就只能在無盡的后悔中渡日。

紀家作為余先生四大親衛之中，唯一存留下來的一支，并不是紀家人的天賦有多高，家規制定的多出色，而是在紀家老祖傳下來的一句話：抓住每一個機緣，咬定不放松。

紀元師年輕的時候，就曾經有過一次機緣，她抓住了，所以她比別人提前擁有道種，這個機緣是好是壞，連余先生都說不清。

她從不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優秀，所以她選擇觀察優秀的人是怎么作的。余先生、胡列、政君子、封鐵柱這些人，無疑都是大陸上最優秀的，既然他們都看好高飛，紀元師毫不猶豫的站在高飛一邊，并且得到了高飛的信任，這就是機緣，否則她也沒機會站在這里。

高飛還是無法理解，為什么明明是向下，他們卻說是向前，接下來的路程更加兇險，如果沒有胡列和封鐵柱這兩位老司機帶路，別說高飛，紀元師都走不遠。

舌蛙、水蝎、刺魚、逆流鱷，各種神奇的生物不斷出現，能夠重活在懸河里的生命，即使不是元獸，也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這些水生、兩棲生物，攻擊性極強，而且多是群居，在這樣的環境下，只有極少數強大的元獸，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生存。

轉眼間，十余天過去，紀元師在胡列的指點下，再次找到天臺，馬上開始恢復元力，在這里，消耗的不僅是元力，還必須有道力的支持，這也是為什么只有天神才能在這里生存的了原因。

紀元師和高飛雖然不是天神，可他們已經提前擁有了道樹，雖然道力不多，只要不經常出手戰斗，還能勉強維持。早知道懸河如此兇險，高飛根本不會同意進入懸河。

“紀前輩，弱水是什么？”高飛問道，一路上，他都在紀元師的背上，看他們艱難的前行，再加上這里的規則之力，就算想聊天都作不到。

“弱水……弱水主是弱水，水為萬物之源，弱水是水之源，它的作用很多很雜，可用于神匠術煉制神器，可用于修煉大道，可用來合藥，可用來解毒……”紀元師說道。

“以前沒聽說過。”高飛好奇的問道，驛站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很多普通人很難聽說的東西，在驛站里時間長了，偶爾也會聽到一些傳聞。

當然，驛站中的傳聞，有真有假，假的多過真的，需要自己去判斷，高飛聽過的各種怪異傳說不計其數，隨著他的實力提升，接觸的元武者層次提高，已經能大至判斷出真假了。

“你當然沒聽說過，捕捉弱水極難，比耀空沙要難得多，數量極為稀少，以元器為例，只要加入一絲弱水的元器，就可以稱為神器了，這世間絕大多數的神匠，都沒聽說過弱水這種材料，你如何能得知。”紀元師笑著說道，若無家族中傳下來的典籍，紀元師都不知道有這種天材地寶。她執掌鐵血數百年，數十億人口地，元武者無數，直到現在，也沒見過弱水長什么樣。

事實上，這個世上絕大多數的天神，也沒見過弱水。

“放屁，誰會傻到用弱水煉器合藥？”封鐵柱罵到，這家伙出身草莽，說話作事之中，都著幾分痞氣。

“封前輩，你見過弱水嗎？”高飛早就習慣了，封鐵柱的臟話不是罵誰，純粹是一種習慣。

“沒見過。”封鐵柱理直氣壯的說道。

“沒見過瞎說什么？”胡列嗤笑道。

“我呸，你個王八蛋見過嗎？”封鐵柱罵道。

“自然見過，不僅見過，還得到過一絲。”胡列苦笑著說道。

“胡前輩，既然您得到過，為何……”高飛不解的問道，胡列的表情實在古怪，既然得到過弱水，為何是一臉的苦相？

輕嘆一聲：“其實對于元武者來說，得到弱水未見得是好事兒，極少有人能抵抗住弱水的誘惑。”

原來這弱水，有著放大一切道性的功能。當元武者成就天尊之后，開始找尋大道，找尋大道的第一步，就是感受天地間的各種道性。

道性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摸不著。水為何是水、火為何是火、時間是怎么流逝的、空間是如何轉換的、力量的真諦是什么、速度的極限有多快……

隨著天尊對道性的認知，會慢慢感悟到其中某一種道性與自己最為貼合，直到這個時候，開始尋求道種，將不見見的道性，變為可見的道種，直到將道性匯聚成道種，種入神魂之中，培育成道樹。

按余先生的說法，這個過程是錯誤的，或者說已經晚了，應該提前開始，可實力不夠，根本無法理解道性。

這個過程雖然漫長且令人感覺煎熬，其實是有好處的，畢竟每個人的神魂與道性是否相合，要通過時間來證明。

弱水到手，道性突顯，胡列沒忍住，直接種下道種，而這個道種，并不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