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仇恨與贖罪

順帶干掉野良川。

MINI駛停在車庫里，中控臺熄滅，胥子關拔掉鑰匙下車。

時近中午，就連“那邊湯”的客人也零零散散，少有人會頂著太陽泡溫泉，陽光衰落的下午跟晚上才是泡溫泉的好時光。

胥子關走進白川小津的偏院，在門前敲敲門。

“請進。”

推門就看到桐生一馬已經醒了過來，坐在榻榻米上，白川小津在背后環抱著他，正在給他重新綁上繃帶。

“醒了啊。”胥子關笑了笑。

桐生一馬拍拍白川小津的手，女人默契的扶著他站了起來。

他走到胥子關面前，步履雄健，看起來恢復的異常快，然后白川小津松開手，兩人一起深鞠躬。

“多謝胥君的救命之恩。”

胥子關受之無愧，伸手撐住了桐生一馬的肩膀。

“小心傷口吧。”

他將鑰匙仍回給白川小津，女人握住之后去準備茶水。

“沒什么好客氣的，我們可是有共同的敵人。”

桐生一馬疑惑的抬頭，看見胥子關笑著說。

“野良川啊。”

陽光從胥子關的背后射來，讓他笑容洋溢在正午的陽光中，但桐生一馬聽到了他語氣藏不住的寒意與戾氣。

“野良川？胥君也認識他么？”

白川小津端來一張小木幾，起火煮水，魚眼水成，然后淋杯，將兩個只比手指頭大一點的茶杯放到兩人手邊。

“沒見過面。”胥子關回答道。

桐生一馬看了胥子關一眼，上次見面這個人還跟一群大男孩們混在一起，轉眼就跟‘幽靈’的少爺結仇，還從未見過面。

“胥君今早去日出碼頭是去做什么？今早你走的很急，早點還沒吃。”白川小津先給胥子關敬茶。

“日出碼頭，那不是‘幽靈’的地方么？”桐生一馬好奇。

胥子關端起茶杯，垂眼看著茶水。

桐生一馬聳聳鼻尖，似乎聞到了血腥氣。

真的有血腥氣，剛剛他在換藥，以為聞到的血腥氣是自己身上的，但現在濃重的血味凝在鼻尖不散，白川小津眼尖，看到胥子關黑襯衫袖子上的一點深色水跡。

“胥君的外套哪去了？”白川小津小心問道。

“扔到火里去了。”

桐生一馬與白川小津對視一眼，默契的不再去追問，白川小津起身，片刻之后拿出一件外套。

“這是桐生君留在這的外套，對于您來說可能有些過于肥了，您可以把您的衣碼給我，我會幫您去買。”

“不必。”胥子關接過外套放在手邊，“這件就夠了。”

“桐生君，你的傷口是被野良川砍傷的吧？”胥子關問的毫不避諱。

桐生一馬臉紅了紅，苦笑一下。

“確實是。我跟他交手了沒幾個回合，就被他一刀重傷，固然有我失神和被圍攻的原因，但要我重新和他來一場，結果仍未可知。”

胥子關曾經與桐生一馬短暫交手，他很清楚面前男人的身手，雖然還沒有見識過他的刀劍術，但拳腳本身就是從戰陣兵器衍化而來的，國內南北的每一個流派都有適用的兵器，拳腳就是兵器的架子。

“我聽說白川小姐說，他曾經是半身癱瘓？”

“不是曾經，是僅僅幾天前他還是半身癱瘓，這也是令我失神的原因，他不僅恢復了行走能力，而且身形如鬼。”

桐生一馬看著茶壺下的火苗：“那簡直是醫學上的奇跡，我實在難以相信。”

“身形如鬼？”

胥子關乜起眼睛，手指輕敲著自己的膝蓋，這個詞經常被人用來形容野良川。

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他能想象野良川的打斗風格，身形莫測，出手詭異，應該用的是極輕極快的武器。

“其實不僅僅只這一個特點。”桐生一馬努力回憶，“這似乎只是他戲耍對手的手段，他并不急于去殺死敵人，也是他這個習慣給了我逃生的機會。”

胥子關驚訝的一挑眉，這幾乎是新手才會犯的失誤，聲名鵲起的野良川不應該是這種貨色。

“性格狂傲，目中無人，這或許才是他的弱點。”桐生一馬手按著自己的傷口，語氣陰沉。

胥子關點點頭，對于武者來說，有時候性格缺陷要比身手缺陷致命的多，隨后他端起茶杯，到嘴邊時貌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

“‘幽靈’與‘極惡’的談判還在繼續么？”

“暫時停止了。”

提到這個問題，桐生一馬肅聲：“‘極惡’雖然只是小幫派，但大江會長的顏面不可折辱，我們都已經準備好捍衛‘極惡’的尊嚴！”

“繼續開戰？”

“大江會長愿為‘極惡’獻上一切！我也愿為‘極惡’獻上一切！”桐生一馬脊背挺直，沉聲回答。

“說到底只不過是大江智看到了新的機會。”白川小津突然說道。

她嘴角笑容刻薄：“就像蒼蠅看到裂縫的雞蛋，大江智看到了‘幽靈’最近的麻煩，所以想跑上前再撕塊肉來。事實上，‘幽靈’只要轉過頭來，大江智就只能選擇談和，豪言壯語就只是騙人用命而已。”

“小津！”

桐生一馬低聲呵斥，“大江會長不是那樣的人，‘極惡’發展至此，大江會長功不可沒。”

白川小津依舊刻薄的抿著嘴角，但不再說話。

胥子關掃了他兩人一眼，看起來女人在桐生一馬面前也絲毫不遮掩對大江智的惡感。

桐生一馬尷尬的撓撓臉頰。

“失禮了，小津和大江會長有些私人矛盾，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

胥子關禮節性的笑笑，轉開了這個尷尬的話題。

“話說昨晚桐生君為什么要一人前往水晶夜迪廳，要是沒人看到，就算能逃離迪廳也撐不到醫院。”

“其實昨晚還有幾個人和我一起，但他們都死了。”

桐生一馬頓了一下，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良久之后才繼續說道。

“見獵心喜吧，就像當初我跟胥君交手一樣。而且野良川作為‘幽靈’的新起之秀，我必須要做些了解，沒什么比親眼去看一下更好的途徑了。”

“但我似乎太過于自信了啊。”

桐生一馬自嘲出聲，指節因用力握緊而發白，“我以為沖突爆發之后，火中取栗并不是難事，但隨后我親眼看到同行者接連死去，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判斷失誤。”

白川小津給他倒上茶水，然后低聲提醒。

“剛換好藥。”

桐生一馬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肌肉松弛下來，視線下垂。

“我必須要為我的失誤而去贖罪啊。”

胥子關把玩著那個小小的瓷杯，慢慢咧開嘴，殺意盎然。

“那看來我們目標一致。”

正午的陽光中，白川小津再次聽到了獅子的低聲咆哮，殺意讓她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