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選擇

郭克禮說完又補充道：“小林啊，賺錢的機會以后多的是。但是高考不一樣，錯過一次你就會錯過很多東西，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啊。”

郭克禮滿是深意地看著林鈞，林鈞也頓時沉默了下來，他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還得考慮一會兒。

趙卓成也在一旁說道：“林鈞啊，你說我讓你占了一個體育生的名額，但是你卻從來沒有訓練過，這讓我有些難辦啊。

而且如果傳出去了對下一屆的學生影響也不好，到時候豈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過來找我要名額來？”

林鈞想了一下，確實趙卓成說的沒錯，因為他破壞了規矩也不太好。可是不對啊，這也不是他主動要求的啊，怎么現在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林鈞一下子有了一種上當了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問題來。只好開口道：“那個，老師我想回去再看一下。”

趙卓成在一旁笑道：“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可要盡快給我答復，不然的話后果你可要考慮清楚，到時候可別怪老師沒提醒你。”

說完這些話趙卓成就直接出去了，林鈞望著郭克禮，眼睛里滿是疑惑。

郭克禮見到趙卓成出去了，這才有些苦澀地對著林鈞說道：“哎，小林啊，這次是老師對不住你，本來想好心幫你，結果卻辦了壞事。”

林鈞當然沒有責怪郭克禮的意思，忙說道：“老師，這又不怪你，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選擇，到時候大不了我回來跟著他們就是了。”

“這，哎，老師有時候也是難辦的很，雖然只是這么一所小小的縣立中學，可是只要有人在，就會為了一點點的利益而鉤心斗角，抓住一點點的小事不放。”

“其實我是不主張你回來的，教書這么多年了，見過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你就更適合在社會上生存，而不是在學校……”

林鈞聽不慣這些，也不想聽這些，他不喜歡被人教育說你該怎么樣怎么樣，哪怕這個人是他很敬重的一位老師。他更喜歡隨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所以這次林鈞沒有聽郭克禮說完就直接說道：“好了老師，我知道了，等年后我會回學校來的。你說的對，畢竟高考是關乎一生的事情，我也會慎重對待的。”

而且林鈞有點不明白，就因為他就有這么多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名額而已，根本就沒有那么重要，還需要兩位老師輪番上陣又威脅又打感情牌么？

郭克禮見林鈞這么說，自然是很高興：“哎，你能想通就好了，行了我就不多說什么，好久沒回學校來了出去轉轉吧。”

不過郭克禮卻不知道，這次他看走眼了，林鈞相比于在社會上的能力，學習才是他最強大的能力。只不過之前林鈞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嗯，行，那老師再見。”林鈞點點頭，走出辦公室。還是好多學生在那里排著隊，只是已經看不到林鈞他們班同學的面孔。

看著林鈞出去了，郭克禮也松了一口氣，他也不想這樣，本來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知道為什么，校長居然親自找他談話，林鈞要是不回來，他就該走人了。

同時被通知的還有趙卓成，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場戲。可是林鈞的家庭背景可是簡單的很，繞是他們兩個人討論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林鈞怎么會和校長有關系。

走在走廊上的林鈞突然有些失落了起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失落什么。林鈞總覺得他越來越不聰明了，很多事情都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先放到一邊吧。確實我也好久沒在學校轉一轉了，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樣子。”

想了想，林鈞決定去操場走兩圈，上次回來也是匆匆瞥了一眼，沒有仔細看。雖然現在正是晌午，不過十一月份的太陽卻照著很舒服，不會像夏天或者深冬的時候那么曬人。

操場上只有兩三個人，又一次踏上這片塑膠跑道，還是感覺很不一樣。比之前硬了一些，顏色也不像之前那么深。

這片紅綠相間的操場林鈞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次，但還是每次站到上面總是還會有一些莫名的躁動，總有那么種想跑兩圈的感覺。

林鈞沿著內道慢慢的走著，感受著晚秋的微風和午后的陽光，心也慢慢變得靜了一點。有人說校園的空氣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樣，校園的空氣更加清晰，林鈞也一下子有了這種感覺。

剛走了兩圈，林鈞平靜的心境就被打破了。剛才那種失落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也不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著什么。

慢慢地，這種感覺變成了煩躁，剛剛還覺得很宜人的天氣一瞬間也變得不那么喜人。林鈞覺得他是時候該有了，待在這里總覺得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林鈞剛剛準備再回家里休息一會，突然就感覺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很緊，有點掙脫不出來的感覺。一道很清澈的聲音也從林鈞身后傳了過來。

“喂，林鈞，你要去哪里啊？”南湘玲拉住林鈞問道，看到林鈞居然沒打算找她，南湘玲心里也有些小生氣，在學校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一出去回來就跟不認識了一樣。

林鈞心里的一點點小失落一瞬間也不翼而飛，轉過身來看著她。但是南湘玲的手卻抓得很緊，林鈞的衣服袖子都被抓的旋轉了將近一百八十度，林鈞頓時有些無語：“放開好不好，我又不會走。”

“不，你會。”南湘玲毫不猶豫地反駁道，手里一點也沒松，剛才是誰連話都不說就要走的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都來了，我當然不會走了。”林鈞突然間明白了，剛才說什么不用互相道別，就這樣結束的話果然是自欺欺人啊。

只是這幾個月變化的不只是他，南湘玲也變了不少，瘦了一些，但是眼睛卻依舊還是那么有神。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看著林鈞有些別扭的樣子，南湘玲突然“噗嗤”笑了起來：“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啦。”

比劃了一下和林鈞的身高差，南湘玲有些疑惑地說道：“怎么感覺你好像比原來高了不少？”

“當然了，我可是經常鍛煉的。”說完林鈞還抬起胳膊比劃了一下他的肱二頭肌，但是衣服擋著根本看不出來，一下子搞得有些尷尬。

“咳咳，你呢？最近感覺怎么樣啊？”林鈞趕緊轉移話題。

“哎，還是那樣子唄，每天早上五點多鐘就得起床，而且兩個月才放一天假。”南湘玲有些苦惱地揉了揉她的臉，“你看我都瘦了。”

“哈哈，是啊，那時候你不是天天說要減肥么？怎么現在變瘦了反而又不開心了？”

“說了你也不懂，算了，陪我散散步聊聊天好么？”南湘玲心想，這種問題要怎么回答啊？果然跟林鈞在一起聊天不一會就變成了尬聊。

“好啊。”現在林鈞感覺天氣又好了很多，果然不是天氣影響人的心情，而是天氣隨著人心情的變化而感受也不同么？

“林鈞你說，別人都是晚上才出來一起散步，那我們中午一起散步這算什么？”南湘玲突然問道。

“那……下次我們也晚上出來？”林鈞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

“你，算了算了，不和你說這些，聊點其他的吧。”

現在操場上是真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高三的學生們報完名都去上課去了，高一高二的學生今天又都放假。

不見的時候相見，要見的時候不想見，真正見面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個樣子。用來形容林鈞是最合適不過了。

盡管好幾個月沒有見，但依然還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林鈞一瞬間覺得之前所有的顧慮、猜測、胡思亂想的念頭通通都消散不見了。他總覺得南湘玲的笑容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洗滌著心靈的塵埃。

“你笑起來好好看啊。”林鈞還是忍不住夸了一句。

“當然啦，這不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么？”南湘玲一點都不謙虛，反而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哈哈，你還真是……”林鈞笑了起來。

“真是什么？是不是要說我壞話？”

“沒，沒有的事……”

“你緊張什么？”

“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陪我散步，緊張當然也是理所應當的啊。”林鈞都沒敢相信這話居然是他說出來的。

“你變得不乖了啊，是不是在外面和別的女孩子也這么說？”

“怎么可能……”

……

兩人又聊了一會，林鈞雖然心里很希望能換個地方多聊一會，可是黎城中學的校紀現在還是很嚴的，遲到還是比較嚴重的。

林鈞估計現在也差不多快上課了，就直接說道：“下次再聊好不好？不然你都要遲到了。”

南湘玲卻絲毫沒有作為一個好學生的覺悟：“不要，下次是什么時候？而且遲到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吧？”

林鈞忍不住勸道：“拜托，怎么可能不要緊？好了好了，下次再聊，我保證會找你的還不行么？”

“可是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啊。”

“怎么會來不及？”林鈞趕緊從兜里拿出手機，一看時間，果然已經兩點二十九了，還有一分鐘就上課了。

“哎，那這該怎么辦？”

“都說沒事的啦，只是遲到一會兒。”

南湘玲一眼看到了林鈞手機上的鎖屏壁紙，那張照片她絕對不會認錯，就是林鈞之前上課的時候拍到的那個。

雖然上次被楊小姝教訓了一頓，但是林鈞的手機壁紙卻一直沒有換，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會被別人看到，尤其是被正主看到，本來他都打算除了這次之后兩人就再也不聯系的。

南湘玲看著林鈞著急的樣子，突然站在原地，然后盯著林鈞，認真地說道：“林鈞，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我之后我就回去上課。”

“嗯嗯，你問吧。”林鈞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那，我可要說了啊。”

“快問快問。”

“你喜不喜歡我？”南湘玲看著林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兩人互相對視著，林鈞下意識地把目光錯開，脫口而出就要否認：“我……”

“鈴鈴鈴”電鈴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兩個人沉默在了原地，這十五秒的電鈴聲林鈞感覺真是無比漫長、備受煎熬。

好不容易電鈴聲停了，南湘玲重復著剛才的問題：“你喜不喜歡我？”

“上課了啊，要不你先回去……”林鈞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吶吶地回答道。

“我問你喜不喜歡我，和上課有什么關系啊？你倒是說啊！”南湘玲的聲音一下子放大了不少，似乎還帶著一絲絲顫音。

林鈞想起之前楊小姝對他說過的話，頓時沉默了下來，還是開口低聲說道：“我……不喜歡”

“喂，你在說什么啊？我沒有聽到誒？不喜歡你會拿我的照片用來做鎖屏壁紙么？”南湘玲直接站到林鈞面前，抬頭看著林鈞。

林鈞感覺現在他甚至都能看到南湘玲皮膚上的細小絨毛，以及太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反射出的微紅色光芒。

閉上了眼睛，想著楊小姝的話，又想著這段時間他內心感情的自我爆發。

忽然間，林鈞似乎看到了某個場景，畫面里，他努力地喊著什么，前面的人卻總是聽不到，他努力地想沖過去，卻只能看到她越走越遠。

一瞬間林鈞決定要遵從自己的內心，用兩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怎么會不喜歡呢？”

南湘玲終于笑了起來，這是林鈞覺得她笑的最美的一次。看著林鈞的眼睛，南湘玲也說道：“我也喜歡你呢，你可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人。”

說完之后南湘玲就轉身跑向了教學樓，跑了幾步后轉過身來對著林鈞大聲說：“那么，下次見……”

“下次見……”林鈞同樣回應道，他現在只覺得，跟著自己內心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