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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重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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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8-10-03  作者:饑餓2006
“大日如來……莫非風云世界不著痕跡的輪回轉世現象,不少有著佛門或反佛理念的高端武學,乃至潛力無窮的最高端力量——‘摩訶無量’,都是因為有祂存在所致?單看祂的聲勢,如果愿意的話,讓風云世界的佛門主宰一切,化人間為佛國,也是輕而易舉,中洲武神也該不是對手……”

看著遙不可及,大無可量的星云佛陀,彌斯力亞心中默默評估,雖然這樣的場景理應近似于精神幻境,或者如他聚集陽光一般扭曲操縱附近星光所致。但事實上,早已屹立在風云世界頂峰的精神與元氣操縱雙料大拿的他卻沒能感受到任何精神或者光線扭曲的異樣,仿佛這些距離數以千百光年計的遙遠恒星在千百年前方位與動向就決定了它們能夠于此時此刻于自己面前共同組合出這一尊佛陀之形。而單就這一點,自然足以評價出眼前這尊佛陀的能耐該遠不是自己所能想象。

當然無論如何,把對方叫了出來的自家老爸明顯有底氣與資格與對方談笑風生,雖然眼下雙方都沒怎么笑就是了。

“佛主客氣了,再說,我也從未給自己定什么尊號。”王宗超回了一聲,又問道:“佛主于此界,又意欲何求?”

佛陀搖頭道:“無所求,僅舉目一觀!”

“是嗎?”王宗超不置可否,又說了一句:“佛主既無所求,還請姑且收回目光,不再對此界加以關注如何?”

姑且不說大日如來所言是否可信,但問題是像對方這種存在,僅僅是觀察也足以改變很多東西。哪怕他真的不會對這個世界作出任何事情,但對于影響力跨越多元的祂而言,也不排除會通過觀察這一界的自己,來針對其他世界的自己。單就因為祂目光的存在,王宗超就不得不隱遁了一百二十多年,如今又哪容對方繼續冷眼旁觀下去?

“我無意于至尊不利,至尊無需如此。”佛陀由兩團星云形成的雙眼遙遙凝視著他,淡然回道。

沒有什么多余的出言威脅或者討價還價,王宗超很清楚對方用意何在,忽然點點頭,伸出手說道:“單憑我這么幾句話,就想讓佛主從此退去,也未免太過失禮。那么,佛主且看此物!”

話音方落,阿卡朵與彌斯力亞忽然覺察到,王宗超伸出的手中,多了一枚“珠子”。

說是“珠子”,只是一種并不貼切的形容,事實上王宗超手中之物混混蒙蒙,晦明不定,也根本說不清究竟是圓是方,甚至不好說它是具體存在還是一種錯覺。在它身上,根本無從解讀出任何具體的信息。

這枚珠子一朝出現,一種無可辨,無可知,無可想的混蒙之感便開始無止境地膨脹,也說不清究竟是僅僅作用于關注者的心靈,還是作用于整個宇宙。下一刻,一切的心靈、現實、時間、空間都徹底陷入無邊無際,無止無終的混沌鴻蒙之中……

在世界徹底陷入混沌之前,又恍惚只見無窮遙遠的億萬星辰同時亮起,但這一亮卻無任何的色彩,只是純粹的寂滅無色之光,星光陽光月光、盡化清凈莊嚴的佛光。佛光又映出一方無邊無色,橫跨無窮劫數的巨掌,自下而上將整個太陽系都托舉于掌心,似要在世界陷入混沌之前將蒼生萬眾都超度到彼岸,又似要將混沌捏在掌心……

“原來如此,這就是‘混沌都天雷珠’了……”佛陀頷首點頭,“既然至尊之意已決,我便從此再不關注此界,亦就此了斷與此界相關的一切因果。”

“這是怎么回事?剛剛老爸向對方展示了什么?”彌斯力亞在旁看得困惑不已,他只知道王宗超言下之意,正要向對方展示什么東西,但偏偏又沒有任何動作,而后佛陀卻似乎已經看到什么“混沌都天雷珠”,立即爽快答應走人。

莫名的,他卻生出了一個說不清是妄想還是突發奇想的念頭,王宗超剛剛已拿出某個恐怖的事物,某個有可能導致整個宇宙為之毀滅的恐怖之物!而大日如來,剛剛也顯露了難以想象的茫茫佛威!

他卻不知道,王宗超的確是已向星云佛陀展示了“混沌都天雷珠”,但卻并非在真實的時間線,而是在另外一條虛時間分支。他只是憑著接近六劫鬼仙的精神修為,隱約感應到那個虛時間線的零散信息。

正常的宇宙,無時不刻會因概率變動而分化出無數平行分支,不過其中絕大多數無法穩定維持,而是轉瞬滅亡消逝,就像一個人脫落的皮屑、毛發一樣。王宗超正是利用了這么一個虛時空展示了“混沌都天雷珠”,而大日如來也同樣在這一個虛時空之中出掌,稍稍“掂量”了一下混沌的分量。

兩者的這番動靜,又加速了那個虛時空分支的泯滅,大概從原本可以存在幾十微秒,變成只有區區幾納秒。

事實上,盤古態王宗超不僅僅在每個宇宙的“王宗超現象”留下信息,而且還留下力量,只是等閑不會動用,只凝成“混沌都天雷珠”。此珠打出,即可爆發連金仙都需退避三舍,無法以一切后天概念衡量判斷其威力與后果的“混沌都天神雷”。雖然洪荒界那種大道法則強大且穩固的世界足以承受有余,但此方宇宙卻已膨脹、分化百億年以上,大道法則早已遁去,相當于已經分裂、膨脹得頗為脆弱的泡沫,能否承受得起一發“混沌都天神雷”還很難說。無論是用來徹底抹滅大日如來的投影,還是一拍兩散讓對方什么都看不到,都顯然是夠了。

畢竟此珠是來自“混沌源海”的最為正宗的混沌之氣,哪怕不發動,僅僅稍為展示,都有可能引發所在宇宙排斥,同時也可能導致近距離感知混沌的阿卡朵母子陷入不測,所以王宗超僅僅借用一個虛幻時空分支以作展示。畢竟,任何宇宙都不會對一個注定消亡的虛幻時空分支有多在意,而以大日如來的境界,哪怕是夢幻泡影般的虛時空分支,也盡在他把握之中。

“佛主剛剛一下出掌,卻也有意思得很!”眼看著大日如來要走,卻聽王宗超高聲喊道:“佛主要走之前,何不為這個世界留下什么,比如全套正宗‘如來神掌’之類,反正我保證不會去刻意壓制這個世界的佛門。”

“無妨,一切隨緣。若是至尊對全套正宗‘如來神掌’感興趣,可自行去取。”伴隨一聲佛語之后,星云佛陀之像已然全消,仿佛億萬群星的運行,只是因緣巧合于此刻此地恰好映出這么一尊佛像奇觀,但過了時限,便自然而然地恢復如常。

彌斯力亞若有所思,忽然一掌徐徐托出,一掌之上,般若無量,佛國隱顯,一時恍若有將日月宇宙,億萬眾生都托承其上,從無邊苦海高舉而出,超脫欲界、色界,直抵彼岸的韻味。

不過其中韻味異常淡薄,氣勢全無,恍恍惚惚,稍縱即逝,唯有王宗超稍稍瞥了他掌上一眼,卻不說什么。

“大日如來,就是傳說中的佛祖嗎?”良久之后,阿卡朵才忍不住出聲詢問,“祂關注這個世界這么久,所謀應當不小。你逼走祂,祂能善罷甘休?”

“也不能等同于佛祖,更確切說應是佛祖的一尊業遍虛空,全知遍照之法相,而你們所看到的,只不過是法相在此界的投影罷了。”王宗超搖搖頭,風輕云淡道,“這尊法相觀三千界如觀三千浮塵,蘊含無量大威德力,區區風云世界,于他而言也沒重要到非要計較不可的地步。祂所作姿態,也不過是要借機確認我身上是否有‘混沌都天雷珠’,以及雷珠大概威力罷了。我爽快亮明了,也算是送他一份足夠分量的臨別贈禮!

所以祂不僅走了,還答應了斷這個世界的一切因果,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找回場子的舉動。從此之后,我們大可以當祂從未存在過。”

“那好吧……”阿卡朵輕嘆一聲,“反正這也不是需要我煩惱的事。”

沉默了片刻之后,彌斯力亞忽然開口道:“爸,媽,我已打算接受主神空間的邀請,成為輪回者!”

“成為輪回者嗎?”阿卡朵聞言微微一驚,“這意味著什么,你應該很清楚吧?”

“意味著無限的機遇,以及無限的風險!”彌斯力亞語氣沉靜地回道,“若是僅僅是剛剛那一伙輪回者還罷了,但聽了爸的講述,還有剛剛我們見識到的一幕,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借輪回者身份出去走走!”

“我和你爸倒是不用你操心,不過你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你那八個紅顏知己怎么辦?”阿卡朵面無表情看著兒子,就像看著某個糟蹋良家婦女的渣男,“別看你媽這些年一直在天上,不過我一直‘看著’呢!”

彌斯力亞聞言面色一僵,額頭開始有細汗滲出:“話可不能亂說,明明無論怎么算,最多也只有五個,而且還不是一次生死輪回里的事,而且基本只是純潔的‘神交’……”

期期艾艾辯解了幾句后,他忽然又嘆了一聲,換了一種稍見滄桑的老成語氣說道:“總之,我會像爸以前一樣,常回來看看……未來若能與爸一樣超脫輪回,化身無數,又何嘗不能做到‘不負如來不負卿’?”

阿卡朵眸光流轉,瞥了王宗超一眼,沒有說話。

王宗超只得咳嗽一聲,正色問道:“你獲得了主神空間的邀請,一直都有效嗎?”

彌斯力亞搖搖頭:“并不是,只在一天內有效,一天內如果不接受成為輪回者,則邀請作廢!”

“向你發出邀請的那個主神空間,并非我曾在的那個。”王宗超語氣篤定地下了結論,“這伙輪回者完全沒有開啟基因鎖的痕跡,而從他們的能力與作風看,經歷的也并不是需不斷游走于生死線,刺激開鎖的那種任務設置。這樣的主神空間,另有背景與目的,不過與我曾在的那個主神空間,必然存在著某些不可分割的因果牽連。”

“不是你所在的主神空間嗎?”彌斯力亞奇怪地問道,“那么你所知的主神空間,又有哪些?”

“據我所知,諸天萬界的‘主神空間’,簡直就是五花八門,不勝枚舉!”王宗超嘿然而笑:“‘主神空間’只是一種模式,只要掌握了異界穿梭、虛空開辟,或者念通諸界、念成諸界手段,都可以著手創立。其目的無論是篩選、歷練、培養傳人、打手、同道者之類,還是作試驗、玩游戲、作賭局、搞交易與合作平臺、平衡調節諸界因果功業等等,都完全可以借此進行,極為方便。其中低端的只是搞搞神念穿越或虛擬幻境,讓阿貓阿狗幾只玩玩過家家;高端的可以高端的則是實體穿越甚至自行開辟創造劇情世界,連我都無從捕捉其行跡。至少,即使是身在‘混沌源海’的我,也搞不清最初的‘主神空間’到底是哪一個,又是何人所立,因何而立。無數‘主神空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果彼此糾纏串聯到一起,早已形成一團盤根錯節,無從理清的亂麻。

邀請你的主神空間的輪回者實力暫且不說,但單就能在我眼皮底下將輪回者靈魂收回,又及時抹滅與之相關的大多數信息來看,倒也不是簡單貨色,至少不會比我曾在的主神空間差多少。”

“那還好……”彌斯力亞點點頭,忽然若有所思道,“你說創立‘主神空間’的門檻不高,那么你自己與中洲武神,豈不就完全可以搞一個?剛剛那一伙輪回者該不會就是來自你創立的主神空間,故作玄虛讓我加入的,到時候隊友里頭還有你吧?”

王宗超聽得臉一黑:“為何有這種想法?”

彌斯力亞兩手一攤,一臉無辜道:“我亂猜的,不是的話就別往心里去啊!”

王宗超側目看著他好一會,片刻之后才皺眉說道:“我剛剛發現,若你要成為輪回者,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

“喔?什么缺陷?”彌斯力亞愕然詢問:“我可是沒廢什么力氣就團滅一隊應該還算資深的輪回者啊!”

“你的缺陷就在于:起點太高,但又不算足夠高。換句話說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王宗超毫不客氣的說道:“現在的你,本命修法,乃至進階的思路都已經基本定下了。若去主神空間,前期雖然有著巨大優勢,可越到后期,你的既定道路以及連帶的‘知見障’越會妨礙你真正涉足臨圣!

再加上你知道得太多而又自以為是,若是心中還存著‘我的主神空間可能是我家開的’這種念想,對于你可絕不是好事!”

彌斯力亞立即就聽明白了:“所以爸的意思是說:在我去主神空間之前,要么把我的起點提到足夠高,要么干脆壓到足夠低。”

“前者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勉強做到,也是揠苗助長。”王宗超看著他,頗有深意地一笑道:“所以,其實也就剩下后一個選項了。當然,我指的不是在你去主神空間前把你打成重傷或者散去你的功力,這是沒有意義的,只要有機會申請主神修復就是。

好在你自創的‘生死涅槃道’,每一次境界突破,涅槃轉生之后,除了體質與功力蛻變提升之外,還會伴隨著心靈也從死到生輪回一次。某種程度上,幾乎相當于原有的靈魂消逝,一個新生的靈魂取而代之,只是繼承了前者的所有記憶而已。你已經完成了‘四世’了,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索性再‘死一次’,完成‘第五世’!”

彌斯力亞一怔:“我現在距離上一次重生不過二十三年,修煉還沒到突破的瓶頸,可不是想死就能死……”

“沒關系,‘想死’的話我隨時可以幫你。”王宗超說話時始終帶著“和藹”的微笑,卻看得彌斯力亞打了個冷戰。

只聽王宗超接著說道:“而且我還可以幫你‘死得’干凈徹底,渾忘過去的一切,需要隨著時間推移才能慢慢重拾以往的記憶。這對于初入主神空間的你來說,初期的危險自然會大增,不過也給予你超越以往藩籬,充分發揮天賦靈性,重新定位自我道路的足夠廣闊的余地。

當然,你去主神空間后重新選擇道路,也未必就會比繼續沿著自創的成熟道路走下去好。畢竟你所自創的體系,在主神空間也已足夠評上S級了,而且還有著不少進一步完善改良的空間,也未必不能以此為主干成就圣階。

所以,我不強求你接受。是否以全新的面貌,從零開始前往主神空間,最終取決于你!”

彌斯力亞深思片刻,忽然揚聲而笑:“也好,就眼下這幅樣子去主神空間,心中總有些難割難舍的念想,而且有種開掛作弊的羞恥感,倒不如索性重頭開始,輕裝上陣!”

“很好。”王宗超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雙眼,忽然目光一凝:“接下來的手段可能會有點激烈,我會把你的精神送去八十一年前的‘九空武界’!”

“八十一年前,豈不是傳言‘九空武界’遭遇驚世大劫,分裂出‘九空獄界’,無人能回溯的一段禁區,等一下……”

話音未落,眼前景象已為之大異,彌斯力亞已發現自己身處某處并無任何具體實物存在,但又絕非一無所有的空間。在他的面前,儼然有著一朵又一朵熾烈燃燒的黑色火焰,猶如漆黑蓮華一般,不住地朝四面八方延伸。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不詳與兇煞所聚,至陰、至毒、至怨、至邪、至狂、至戾、至兇,每一朵蓮華之中,都有無數人影在掙扎翻滾,發出凄厲嚎哭與怨毒的咒罵。

“久違了,中洲武神,姑且以一式‘大梵煉獄刀’,作為我們宿命對決的開胃菜吧!”

在千萬盛開的黑蓮之中,一名散發無比桀驁不羈,兇橫肆意氣勢的男子在無數或鋒芒絕世,或兇邪詭異的神兵、魔兵的拱衛下,帶著似輕蔑,又似期待的冷冽笑意,踏蓮而來,只是一下舉手便是天地傾覆,四周空間在劇烈動蕩中變得支離破碎,如同被重擊的破碎鏡面,其中閃爍顯出無數猙獰慘厲情景,破空的金刀、染血的鉤鉞、飛濺的血肉、火中的扭曲人影、猙獰的狂笑、復仇的快意……乃至于禮崩樂壞、兵荒馬亂、骨肉相殘、血腥屠城、國破家亡、窮途末路……仿佛無數個世界的殘酷與罪惡盡聚于此,又彼此攀咬攻訐,撕扯糾纏著一并墜向地獄深處,哪怕驚鴻一瞥都是怵目驚心,徹骨生寒!

“以血還血,以暴制暴。在潰爛擴散,枯朽蔓延之前,以鋼刀剮去爛瘡,以烈火焚盡枯枝……好生激進的理念與手段,這位就是武獄之主?話說……我哪里像了中洲武神,我改還不行嗎?”

彌斯力亞額頭冒汗,眼角抽搐,匆忙間回頭一瞥,卻見另一位布衣男子不知何時已屹立在他身后不遠處,面容初看近似王宗超,但細看卻百相百態,仿佛在市井村落每一處都可以看到的最為熟悉與平凡面容,樸實而無華,浩然而滄桑,鮮活而執著。他身周圍繞的,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鐮刀、鋤頭、鐵錘、斧頭、甚至木匠的尺、書生的筆,幼兒的木刀木劍等最為純樸常見的工具、用具、玩具。他舉手投足之間,或見農夫揮鋤、或見樵夫伐木、或見漁夫撒網、或見鐵匠舉錘、或見牧民揚鞭、或見獵戶開弓……又見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潮起潮斂,滄海桑田,以及其中篳路藍縷、披荊斬棘、開山懇荒、梳理風水的一幅幅古老蒼涼的畫卷,褪去浮華,延綿不絕,似乎從古到今,一直在演繹,一直在延續,卻又不是簡單的循環重復,而是一直在變化革新,從種種平凡喧雜之中,匯合升華出一種自強不息,開拓進取,改天換地的大氣魄、大氣勢。

無形中,彌斯力亞已憑著超絕的精神修為洞悉對方的來歷——對方正是中洲武神的真身,但其核心意志與理念卻并非“武神三約”,而是來自另一個平行時空,在團戰中舍己成神的王宗超所踐行的“武濟眾生”之道。

在那另一個平行時空的風云世界,由于水族居地蘊含龍元氣息的池水因某些人的陰謀而外泄,造就一批繁殖力、食量、攻擊性都尤為兇猛的異種蝗蟲,加上當時南澇北旱天災連年,終究釀成空前浩大慘烈的大饑荒。諸多武林人士持著武力結寨屯糧自保,哪里理會平民百姓的死活。而由于他們的武力,也使得饑民“吃大戶”的代價慘重了許多倍,加上朝廷為防流寇而一味重兵圍困,更加沒了活路。另一個時空的天劍無名等正派高手對此局面也束手無策,最多也只是依著慣例行走災區解救些習武根骨資質較佳的幼童,或稍解愧疚之心,或搏個名聲,或趁機發展人才儲備,說到底還是放任數百萬人盡快死去以免災民四散荼毒天下。而另一個時空的斷浪則乘機起事,意圖引諸多災民去圍攻“萬佛谷”,利用無數災民的性命去啟封谷中“大邪王”,進而顛覆天下。

而那另一個時空的王宗超則親身領著無數災民,憑著天人感應與神道御眾之能,傳予他們能夠在天災中活下去的基本武學,又領著他們互助協力,突破官兵的困阻,輾轉千里,再以傳授天人武道的名義,召集眾多武林中人,沿途打破眾多武林大豪的要塞,散糧救眾。此后他又降服斷浪、大邪王,集結群力,展天人之威,率領著無數追隨者鏟平了異種蝗災的源生地,甚至生生開辟、鑿通百里秦嶺,讓南方泛濫的洪水泄入久旱的北方,猶如武者打通任督,龍虎相濟,以此闡述、踐行武濟眾生,以人勝天的天人武道。

雖說同樣是王宗超,但是因時濟會,所立的神道根基更深更厚,更能立足蒼生,隨著九空武界向多元時空發展串聯,晉升多元一體,也漸漸取代“武神三約”,成了中洲武神的關鍵理念與核心意志。

“武道之本,不在于強絕當世,不在于持暴橫行,而在于武入百業,在于眾生自強,在于以人勝天!”

伴隨著布衣男子一聲宣言,兩股截然不同而又蘊含著某種微妙的契合之感的武道洪流,互不相讓得彼此對撼在一起。而不幸的是——彌斯力亞正好位于這兩道霸絕狠烈,浩大無匹的武道洪流的中間。

“靠!”

彌斯力亞已顧不得吐槽,一時間“九無絕境”、“九絕摩訶”、“虛空無量體”、“生死涅槃道”一系列畢生絕學全力施為,只求在仿佛兩個世界碰撞傾軋般的恐怖力量中生存下來……下一刻,又見一掌托天,般若在握,須彌無量,竟在生死之際,將剛剛體驗到只鱗片爪的某一式神掌施展出來……

王宗超送走了彌斯力亞之后,阿卡朵眸光一轉,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他去的‘主神空間’,真的是你創立的嗎?”

“怎么可能?”王宗超啞然失笑,“不過我還是捕捉到那個‘主神空間’的一些因果信息,知道它的大致來龍去脈,也有把握對它施加一定的影響。當然,要保住彌斯力亞絕對安全是不可能的,若要那樣的話,那還不如讓他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不走。他的機緣與劫數,始終還是要他自己爭取,自己克服!我所能幫的,基本也就只能幫到這里了。”

“輪回者千千萬萬,能夠最終像你一般超脫輪回的,又有幾人?”阿卡朵輕嘆一聲:又問道:“你讓他舍棄過去,從零開始,未免有些過于狠決了……”

王宗超也悵然一嘆,搖頭道:“不知你注意到沒有,他之所以急著成為輪回者,除了自己的追求之外,也不無躲避與你我相處的尷尬在內。他的功法,每一輪重生,都如同輪回了一世,現在你與我,對于他而言如同前幾世的父母,已沒有多少發自內心的親近眷戀之意了。”

“這個我知道……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阿卡朵目光似有些若有若無的泫然:“畢竟我們一家動輒一別數十、上百年,世俗意義的天倫之情,倒與我們無緣了……”

其實但凡活得太久,都需要超乎凡俗的心境去保持心靈的活力,避免心靈中的負面因素不斷積累而導致崩潰。這方面做得不太好的傳統血族,往往會導致活越久越是變態。彌斯力亞自創功法充分解決了這一問題,直到現在仍能保持年輕人敢拼敢闖,追求新奇的心態,但也不無代價。其實哪怕是王宗超為阿卡朵創立的《血月靈鑒》,在全面覆蓋、同化月球的星球意識,取而代之接受眾生對月的崇拜憧憬意念時,也難免會進入,高高在上的“道化”、“神化”之境。在這種心境下,她雖然通過月光對人間一切了然于心,但卻不會生出任何波瀾,哪怕眼睜睜看著彌斯力亞神魂俱滅,多半也不會有所反應。這類功法雖然理論上可以成就極高境界,擁有一舉干涉行星級的力量,但最為困難的反而是如何從“道化”、“神化”之境醒來。王宗超能夠簡簡單單地將她一下叫醒,那也不過是因為他是王宗超!

“既出塵世,便勿再貪戀紅塵……這等道理,我也很清楚,不過我其實計較的不是他對我們的態度問題。”王宗超搖搖頭,頗為感慨地說了一聲:“我有些擔憂的是,他受佛門的影響太深了。”

“他這花心大蘿卜的性子,也能算深受佛門影響?”阿卡朵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頗以為奇道:“而且他修煉的武功、道術、魔法,以及各種秘術等等,可都沒有來自佛門的。”

“佛門的核心理念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并非‘禁欲’或‘禁娶’,那說到底是門外漢為求盡快入門的無奈之擇。留情而不戀情,緣來而歡,緣去而忘。這等行為說起來更合乎佛門理念!”王宗超心中有數,嘿然苦笑:“而且即使不曾精修佛門正宗絕學,但他所悟出的絕技:無論是‘九絕摩訶’、‘九無絕境’,還是‘生死涅槃之道’,都有很深的佛門意境。雖說由于大日如來的存在,這方世界的法則、意境會天然傾向于佛門,但他取得的成就,卻說明內在秉性與佛門的因緣不淺,而剛剛大日如來顯形,他眼看著又要借此悟出某種高深的佛門神通了。”

“莫不是,那時候……”阿卡朵似乎想到什么,神情雖帶隱憂,但臉龐微有紅暈泛起,嘴角勾勒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似是回想起什么,“當年我們身陷那六道幻境之時,解了危局的佛光佛音,你后來不是說是地藏菩薩化身的力量?”

“是啊,佛陀、大菩薩只需有所關注,哪怕不刻意針對,都會在冥冥中發揮無形的潛移默化。”王宗超笑容微微一僵,不覺有了幾分尷尬,“所以哪怕我對佛門沒什么敵意與成見,也要勸退大日如來。至少我可不想做什么事都有個人在旁盯著。至于彌斯力亞,我也得爭取一下,免得他的道路過早就與佛門綁定了,反而限定了他的靈性與成長空間。

所以我送他的精神前往‘九空武界’與‘九空獄界’分裂,神域蛻變升華的那一刻。其中兩種武道理念,一為武濟眾生之道,一為霸烈懲虐之道,皆為入世之道,雖名‘九空’,卻與佛門空無之道相反。借兩者沖擊開辟之力,足以讓他的神魂涅槃更為徹底,將佛性的影響降到最低。當然,如果他此后仍然選擇了佛門的道路,那也代表著他重省、認清了自我,根基更深,也不算壞事。”

“是啊,他的路終究還是要自己選,我們也不用替他操心太多……”阿卡朵悠然而嘆,忽然眼波流轉,光蘊深深地看著王宗超,“那么送走兒子,接下來,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如今的她隨著境界提升,氣質更多了幾分空靈靜謐,但偶爾眸光蕩漾,仍蘊含著讓人心旌晃動的風情:“那么送走了兒子……接下來,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王宗超呆愣一下,忽然恍然一拍腦袋:“對了,說起來,我還答應過你若有能力,會復活你的父母!”

“……好吧,總算你還記得這個……”阿卡朵稍見氣惱之余又生出無比期待,“現在的你真能做到?這又不是同一個世界。”

王宗超嘿然一笑:“我不是說了,隱性狀態的‘我’,自每一個世界誕生之初就已存在,雖不能改變與我相關的過去,但卻有可能藏于顯態的我的潛意識中,‘暗中’做一些事。說不定,在你父母死時,‘我’已經將他們的意識‘暗中’保留下來,又在送你前往風云世界時,也一并‘暗中’送走。”

“這怎么可能?”阿卡朵只聽得美眸連眨,很是難以置信:“你我那時候還是死敵,我媽死的時候你都不知在哪里,你就這么隨口一說,就能成為事實?”

“其實,過去并非不變,尤其是沒有被發現被記錄下來的事物,都是可變的。”王宗超舉目遙望地球,忽然一笑道:“話說,這個世界豈不還有你父親的異界同位體,而且還修煉了彌斯力亞的‘生死涅槃道’,不過他運氣不好,剛剛第三世涅槃轉生失敗,眼看著已將近氣散魂消。既然如此,那正好讓你父親借體重生,這也好讓他完美接入此界生靈的命運軌跡,避免某些隱患。”

“那我媽呢?我指的可不是那個叫‘米娜’的替代品!”

“這倒未必了,雖然不算完整的輪回轉世,但米娜與伊麗莎白的生命與神魂特質的確有著相當玄妙的契合。說起來,這從頭到尾還不是猶大這家伙搞的鬼。他當年指著你媽的尸體說‘會讓她活下來’,結果卻是讓你媽腹內的你活下來。”

“我不管,但你最好別讓我家上演三流倫理劇……”

“好吧……不過這個世界的伊麗莎白夫人雖然也修煉‘生死涅槃道’,但卻在第一世就未能成功,眼下早已身逝近百年。若她的意識轉生此界,也就只能以武界英靈的形態存在。”

阿卡朵眼睛眨了眨,莞爾一笑:“那么他們復活后,你陪我去見他們嗎?”

“不去,稍稍一想這情景都尷尬癌發作。”王宗超連連搖頭,但面對她充滿期待的眼神,最終無奈而笑:“既戀紅塵,就該入紅塵。你如果還有這心思的話,我們何不也各自神念轉世,再投人間一次?”

特蘭西瓦尼亞的一個寬大石砌地下室之內,四下擺放了各式晶礦、異石、長燃香爐、灌注不明藥物的坩堝等物,中央卻是一方石臺,上有以水銀與硫磺等物圍繞著一個人形勾勒出一個神秘魔法陣,又有六道淡紅月光通過一系列鏡面轉折,照在石臺之上。

躺在石臺之上的,卻是一名高大英俊的西方男子,但全身毫無半點血色,已看不出任何生命跡象。驀地,他心臟卻開始緩慢恢復了跳動,胸膛開始微見起伏。

“米娜?”伴隨著一聲驚呼,他驀然睜開了雙眼,翻身站起,一邊環顧著四周,一邊扶著自己心臟的部位,但那里卻找不到應有的致命傷口。

“我已經釋放了所有的‘命’,沒了不死之身,他們應該已經成功殺死我了……但我不但‘活著’,甚至我的心臟,還恢復了跳動!”他茫然四顧,又伸手劃破了手腕,看著滲出的鮮血,又在傷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愈合前,湊到面前聞了一聞,滿臉的困惑,“沒有渴血的沖動,不是血族,但也絕不是凡人的身體……”

他舉掌輕松掀翻了地下室的屋頂,在土石轟塌之中一躍而出,又不可思議地看向夜空紅霞氤氳的月色。

“‘紅月會’……東方的‘新黃禍’……難道我,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另一個有著不同歷史的世界?但為什么是一個東方武者橫行的世界,是作為我被東方人打敗的懲罰嗎?”他仿佛漸漸重拾起什么記憶,慢慢冷靜下來,仰天露出苦澀而嘲諷的笑,“又是你在玩弄我的命運嗎?神!”

他在月色下茫然走著,不自覺已依著剛剛拾起的記憶,來到一處墓園之前。

驀地,他身形劇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墓園中那一個一襲白裙的倩影。

“米娜……不,伊麗莎白……真的是你嗎?!”

當彌斯力亞懵懵然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某個環臂于胸,正居高臨下不屑地看著自己的壯漢。

“這次來的所有新人中,你是素質最差的一個!

仔細想想,該知道的主神都已經植入你的記憶了。現在,該輪到你說出自己的姓名、職業、特長了”

被踢了一腳的彌斯力亞暈頭轉向地爬了起來,雙眼迷茫,喃喃自語:“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些什么?”

“不是吧?”壯漢以手加額,“主神該不會把白癡或精神病患者都送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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