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被挖的“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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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夫臉色不禁微紅，身為大夫卻被前來探視的人“提醒”醫院里不得大聲喧嘩，這確實是有些臉上掛不住，但是她仍然道：“這位先生，這一位是我們壽山城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皇甫仁皇甫主任。皇甫主任，這一位就是杜德利威先生的朋友。”說著沖他打了個眼色。

皇甫仁立即滿面堆笑地湊上前來伸手道：“這位老板，我是皇甫仁，請問您怎么稱呼？”雖然說，方明遠看起來很年青，年青地就像是剛進入社會不久的大學畢業生，但是能夠坐到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的人，沒有傻瓜蛋的，否則的話，早就被體制踢了出來，即便是踢不出來，也肯定是在哪一個旮旯犄角呆著混吃等死。皇甫仁心里很清楚，能夠和平川石油集團公司總裁杜德利威稱朋友的，還能夠到醫院里來都帶著隨行人員的主，不可能是平民白丁，搞不好來頭大得嚇人。他趕過來時還想著趕緊將門口的這些保安和警察趕走，卻沒有想到他人剛到，還沒來得及吩咐，方明遠就已經從病房里走了出來。

“我是誰不用你管。你是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方明遠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道，“吳永江吳副省長來壽山城了吧，人在哪里？你給我領路。”皇甫仁心頭一跳，這一位的口氣好大啊，聽這意思。簡直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啊，吳永江吳副省長，那也是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領路就能夠見到的嗎？

他還沒有張口拒絕，就聽到身后有人道：“我帶您去。”皇甫仁等人詫異地扭頭看過去，只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帶著兩名陪同人員，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吉總，您怎么來了？”皇甫仁一怔道，來人叫吉理寧，是青山石化集團的副總經理。但是……皇甫仁聽說，這一位似乎在青山石化集團管理層中比較孤立。但是這一位再怎么在青山石化集團中受孤立，也不是他一個辦公室副主任所能夠相比的。

吉理寧沖皇甫仁微微地點了點頭，來到了方明遠的面前道：“您好，我是吉理寧，青山石化集團主管技術研發的副總經理，您也許從杜德利威總裁口中聽過我的名字。吳永江吳副省長，我領您去。”方明遠有些詫異，突然覺得腰間被人捅了兩下，扭回頭去。正看到鄭嘉儀沖他打了個眼色，方明遠立時會意，這其中恐怕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好，吉總。那就麻煩你了。”方明遠點了點頭道，“有什么話，咱們路上說。”

“皇甫主任，你也一起來吧。”吉理寧拉住了皇甫仁的胳膊，不容他置疑地道。一行人出了醫院，皇甫仁和吉理寧的助理坐到了吉理寧的車上。吉理寧則獨自上了方明遠他們的車。

“您是方明遠方少吧？”吉理寧臉上帶著幾分內疚地道，“這一次杜德利威總裁受傷，給方少你們添麻煩了。”

“明遠，羅伯特之前曾經打過一份報告，提到過吉理寧吉先生，他想邀請吉理寧先生到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任職，那份報告暫時沒給你看。”鄭嘉儀輕笑道，“看來羅伯特這一次來壽山城，明著是受青山石化集團的邀請，實際上是來見吉總的。”

“這一位……是鄭助理吧？”吉理寧有些不確定地道。他也聽說過，方明遠身邊的兩名助理都是美女助理，而且都是大有來頭的。

“你好，我是他的助理鄭嘉儀，很高興認識吉先生。”鄭嘉儀大大方方地伸手和吉理寧握了一下道，“羅伯特的報告中，對吉先生的能力十分地欣賞，只不過當時我們的事務繁多，羅伯特也只是一個意向，并不知道吉先生感不感興趣，所以就沒有將報告提交給方少，很抱歉。”

“鄭助理客氣了，我可以理解。”吉理寧笑笑道，“方少日理萬機，像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自然是不會交到他的案頭上的。”

“吉總，首先說，這一次化工廠爆炸，那些詳細的技術標準和術語什么的就不要說了，我并不是個內行，石化產業里稍稍深入一點的問題對于我來說，就已經是天書級的東西了。我只想知道，青山石化集團對外宣稱這一次爆炸，只會產生水和二氧化碳，不會產生其他污染，是不是真的？如果說不是真的，那么會產生什么樣的污染，污染會有多么嚴重，為什么像青山石化集團這樣的國企，也會暴露出這些問題來的？”方明遠直截了當地道。

吳永江站在青山石化集團辦公樓會議室的窗前，這里距離爆炸現場超過了兩公里在，但是辦公樓里有不少窗戶的玻璃都被震碎，要知道東北寒冷，為了保暖隔寒，那都是厚度超過一厘米的雙層鋼化玻璃！看著遠方依然還能夠看到的濃煙，心情沉重地如同墜了鉛一般。青山石化集團旗下化工廠硝基苯精餾塔的突然爆炸，不僅僅是帶來了慘重的人員傷亡，更重要的是為了撲滅火勢，大量被污染的水被排入了粟末水，他已經聽說了，粟末水中已經形成了大片的污染帶，而且河中出現了大量的死魚。

而且昨天由于化工廠爆炸，造成化工區上空濃煙滾滾，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刺鼻的氣味，不但化工區的附近的工廠都因為爆炸不得不停業，工人撤出，就連周邊的居民小區還有下風頭的化工學院的數千名師生都不得不緊急撤出，受影響的人超過了四萬人。而一直到現在，即便是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是寒風呼嘯，空氣中仍然可以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但是到現在，青山石化集團方面仍然一口咬定，爆炸不會產生污染，只會產生水和二氧化碳！而且青山石化集團有自己的污水處理廠，所有的污水都會處理后才向粟末水排放。那群混蛋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不說河中那么多的死魚還有明顯變了顏色的河水，這么明顯的煙霧還有這空氣中的氣味難道說都是水和二氧化碳的味道嗎？人吸入氧氣呼出二氧化碳，這是人人皆知的常識，要是二氧化碳是這個味道，吳永江不知道別人會怎么樣，反正他自己是不想活了。

但是壽山城市里和省里都對此事的意見并不統一，有的人認為此事還是要盡可能地壓下來，但是也有人認為此事完全就壓不住，與其等最后被迫公開還不如主動公開，自這一屆執政以來，一、二把手都相當地重視生產中的污染問題，特別是蘇浣東，不止一次在公開的場合中強調企業生產要重視對環境的保護，不能夠毀了子子孫孫們賴以生存的土地，所以公開此事，至少在處理意見上還能夠有個態度端正的評語。

青山石化集團雖然是華石油的全資子公司，但是它的前身卻是青山省的省屬企業，一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期才成為華石油的附屬公司。對于青山石化集團的現狀，青山省里其實還是相當了解的，作為主管工業的副省長，吳永江就更清楚了。

青山石化集團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經營相當困難，企業負債驚人，加之又實施減員增效政策，員工流失嚴重，一大批有經驗有技術的員工離開了崗位。雖然說，后來華石油集團公司接手青山石化集團之后，撥款償還了青山石化集團的巨額債務，青山石化集團這才效益有所轉好。

但是，青山石化集團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開始建立的老企業，很多設備都已經運營了數十年，面臨著技術老化、污染嚴重、原材料及公用工程消耗高、維護復雜、生產尾氣排放嚴重超標等諸多問題。而且由于青山石化集團的經濟效益在相當長的時間里并不好，無法及時地更新設備，這些老設備雖經多次局部改造，但大多數設備都腐蝕嚴重！

而且，雖然說化工廠確實是配置了一家日處理污水高達二十萬噸的污水處理廠，實現了公司工業污水、生活污水的集中處理，但是那卻是在近期內方才建成運轉的，而在它建成之前，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內，青山石化集團的下屬企業中根本就沒有現代意義上的污染防控設施，廠區內土壤污染嚴重，排污管線中也淤積了大量的污染物，青山石化集團不得不陸續關閉和淘汰了數十套生產時污染嚴重、安全隱患大、能耗高、工藝落后的裝置。而這一場爆炸，為了救火所產生的大量污水根本就不可能走公司正常的污水管道進入污水處理廠，而是直接地進入了粟末水。

這樣嚴重的水污染，就算青山省能夠管束得了省內媒體，難道說還能夠管得住省外媒體？就算全國的媒體進入不了青山省采訪取證，難道說他們還不能夠到粟末水的下游龍江省去取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