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看看他們怎么說

“榮書記，你看這些人是什么來頭？”市長崔格子湊到一把手榮華輝的跟前，輕聲地問道，“這些車可都是進口的豪華越野車，一輛車可能就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不知道，肯定是來頭不小唄。”榮華輝看了他一眼道。雖然說兩人的關系并不算好，但是搞不清楚盧景中是怎么一回事，他這心里也一直在打鼓。

“我聽說華夏地球物理協會天災預測專業委員會顧問，國內著名的地震學家法慶國教授和華夏科技大學的教授、也是華夏地震局國際合作司的副司長、國際地震中心的理事陸朝法教授都在這里。你說，盧省長是不是來看這兩位？”崔格子道。法慶國和陸朝法前來綿虒市，并沒有特意地瞞著當地人，畢竟有些事情有當地人幫忙要比他們費事費力地去做要好多了。不過崔格子他們對這兩位也并沒有什么畏懼的心理，畢竟雙方間根本就不是一條線的人，法慶國和陸朝法兩人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影響力。

當然了，綿虒市的這些官員們也沒有慢待了法慶國他們，畢竟法慶國他們也是國內的地震學科中的知名人士，誰知道怎么七扭八拐地就可能與京城里的哪位大佬有關系，在兩人到了這里之后，市里還專門宴請過兩人，詢問過兩人的來意，想拉近一些關系。但是法慶國和陸朝法在那個時候，哪里有心情去和他們拉關系，都急著在第一時間掌握最新的資料，確定會不會出現方明遠所說的糟糕結果。而榮華輝他們發現，陸朝法兩人應當是因為地震監測臺站而來的，約了幾回看他們也不積極，后來心思也就淡了。

不過……經過了今天這件事情，恐怕這里又要成為綿虒市的官員們常來常往的地方，一位副省長啊！雖然說盧景中在省政府里的排名并不太靠前，但是對于綿虒市這個縣級市來說，也是足以決定他們這些官員前程的大人物了。只不過，榮華輝現在還在操心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盧副省長怎么突然就決定前來綿虒市視察了？這背后又有著什么樣的用意？當官的，如果說不能夠體會上情，前程又怎么可能遠大？

“不好說，不好說！”榮華輝搖頭道，綿虒市和少城市雖然只相隔百公里，但是他與盧景中之間的位差，已豈能以百公里來形容！

崔格子和榮華輝兩人在這里猜測，就聽兩人的司機和秘書在后面發出了小聲的驚呼，崔格子回過頭來問道：“怎么了？”兩人的秘書連忙上前來解釋，原來是綿虒市下面的鄉鎮里，一處魚塘突然發生了塌陷，整個魚塘里的水和魚都消失了，就余下了一個深泥坑，在坑的最底下，露出了一個直徑足有五六米的大洞。

“書記，市長，如果說光是這樣的話，倒是也不算什么，大家也不會這樣驚訝，但是綿虒市以及周邊的三個縣，據說這半個月來，已經發生了六起類似的事件了。”榮華輝的秘書小心翼翼地道，“會不會有可能會發生地震？很多人都私下里這樣說。”

榮華輝和崔格子不約而同地眉頭為之一皺，隨即又舒展了開來，榮華輝搖頭笑道：“一部《堂山大地震》，搞得各地都人心惶惶的，有點風吹草動就認為是可能會有地震。地震這東西要是這么容易預測的話，全球又怎么可能每年都因為地震死亡那么多的人？日本的科技多發達，又是多地震國家，按理說應當在這方面比咱們更有經驗，可是當年的神戶大地震，他們不是也沒有預測到嗎？”

崔格子揮了揮手，兩人的秘書會面地退出去了些，給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嗯？怎么了，你覺得我說得有什么不對嗎？”榮華輝笑問道。

“嗯，書記說得自然是正理，這地震的形成原理，直到今天，全球科學界也沒有人敢說掌握地一清二楚。而且即便是掌握了理論，在實際運用中，也要根據當地的地質條件來靈活運用，想要真正地預測地震的發生，可以說難上加難。否則的話，這么多年以來，能夠成功預警的地震都是屈指可數。”崔格子道，“不過，神戶大地震當初可是有向日本人預警過，而這《堂山大地震》是由薊京文化交流有限公司拍攝，薊京文化交流有限公司又被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收購，方少還特意在它的開幕式上首次向全球正式亮相……”

榮華輝心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說，方少是借《堂山大地震》要向國內傳送什么信息？嗯……有這個可能，怪不得影片中夾雜了那些多地震預警和應急方面的知識點。”《堂山大地震》政府部門也組織了人員前去觀看，綿虒市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由于電影確實是拍得不錯，大家倒是也沒有跑那里睡覺去的。

“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你不覺得方少在首映式上很有為《堂山大地震》造勢的嫌疑嗎？”崔格子笑道，“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國內哪里可能出事。”近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每年發生的地震次數數不勝數，所以他也并不擔心。

“你覺得國內真的可能會發生大地震？”榮華輝側頭看了他一眼道，“一次預警對了，可不代表次次都能夠預警對了，也沒準是瞎貓遇上了死耗子呢。”他倒是覺得當初那事有些未免太傳奇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事情在國內并沒有正式地宣傳報道過，要不是因為當初日本人鬧得太厲害，民間組織居然都向國內外交部發出抗議，結果又被抽臉抽得太狠，就算是國內有意隱瞞下此事，這么多年下來，也有很多人知曉了。

而且，從他所住的立場上來看，他覺得國內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國內雖然對宗教信仰并沒有什么禁令，但是整體而言，還是推行無神論的，要破除封建迷信的，這種事情無疑是與國內的政策走向相違背的。估計也正是因此，方明遠才會婉轉地通過這種方法打擦邊球，向國內發生警示。這無疑是聰明之舉，個人的力量再強大，面對國家政府的力量也是渺小的，更何況他所要面對的是一個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

“說的也是，也許是我們杞人憂天了。”崔格子呵呵笑道。這種事情，當作茶余飯后八卦一下的言資倒是無所謂，一、二把手正經當個事討論，傳出去了也是好說不好聽。

榮華輝又招手叫兩個秘書過來，沉聲問道：“關于要發生地震這樣的傳言，現在在綿虒市境內傳播的范圍大不大？”

兩個秘書面面相覷，半晌榮華輝的秘書才道：“我們也只是剛剛聽說，具體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榮華輝又揮了揮手讓兩人退下，沉吟不語，如果說是小范圍內的傳播，倒是沒有必要去理會，市里要是正經八百地出面辟謠，反倒可能會令很多原本并沒有關注此事的市民注意到。如果說已經傳播的范圍相當大了，那么倒是應當注意一些了，不能夠因此而影響到綿虒市的社會秩序與穩定，看來回頭要認真地調查一下了。

兩人正在琢磨，就看到地震監測臺站里面盧景中在幾個人的陪同下走了出來，盧景中注意到了門外的榮華輝幾人，沒有立即上車，而是走出來和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告訴他們省里有急事相招，他這就返回少城去了。榮華輝幾人自然是要相送，盧景中都拒絕了。

等到盧景中上了車，榮華輝他們才發現，原本停在地震監測臺站院里的那四輛豪華越野車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開了出來，加入到了盧景中的車隊中來，車隊在兩輛警車一前一后的護送下，直奔少城方向而去。方明遠、法慶國、陸朝法和盧景中返回少城市后，盧景中和省里打了個招呼就一并乘飛機前往京城！

蘇浣東雖然事務繁多，但是還是抽時間在當晚就接見了四人。法慶國、陸朝法、盧景中三人輪番向他做了最新情況的匯報，也提到了方明遠的新想法。匯報完畢，蘇浣東安排三人去休息，將方明遠留了下來。

“呼……”蘇浣東長出了一口氣，在沙發上找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隨意地對方明遠道，“說說吧，你是怎么想的？”

“爺爺，我覺得我們之前考慮地負面影響有些太多了，不錯，盧副省長和之前的咱們想得一樣，都是將可能會帶來的問題擴大了。”方明遠站起身來，來到了蘇浣東的身后，幫助他按摩太陽穴。

“嗯，你這話怎么說？”蘇浣東眉頭一挑道。

“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在大家擔心這一消息公開后，可能對社會穩定所引起的沖擊。”方明遠道，“如果說您信得過我的預警的話。”

“當然信得過，就是再信不過的人，看看你這些年在這件事情上的投入，也要思慮再三。”蘇浣東微微笑道，方明遠在這一場地震上的預防投入之大，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如果說這是一場謊言的話，那么方方面面高達百億元的投入，卻是實打實的。而且這些投入中的很多東西，一旦投入就是不可能再收回的，如果說地震不發生就是永久性的損失！方明遠這花得可是自己的錢，不是國庫的錢，也不是其他人的錢！

“我將目前為綿虒地震所準備下的物資和資金，包括那六架米26重型直升機，全部都捐贈給國家，只要求國家出面將綿虒市的居民全盤遷出，然后通知周邊地區提防地震的到來，這一要求不算過份吧？”方明遠笑道。

“那么公開這一消息對社會所造成的沖擊怎么消除？”蘇浣東沉吟了片刻道。其實錢固然重要，但是卻不是決定性的因素。畢竟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即便是再囊中羞澀，擠出個幾十億上百億元來辦大事，也是能夠做到的，尤其是強烈地震這種事情。

“人心不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對于未來前途的迷茫，不知道會面對什么。這一次，有陸教授和法教授兩位出面，又有詳實的地質資料，足以說服國內地震學的很多專家支持這一看法，對于震中所在地區以及周邊地區的影響程度都有一個大概的估算，國家完全可以根據估算的結果通知各地進行準備。蜀省又有軍區，治安肯定會有影響，但是還不至于到崩壞糜爛不可收拾的地步！”方明遠沉聲道。

“至于經濟方面損失，我捐贈出來的這些錢物，相信即便是地震沒有發生，足以彌補這些地區因此而產生的各類經濟損失。而如果說宣傳工作做的好，地方上也只會說國家慎重起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以國民的生命為重。而要是地震發生，這些人感激國家還來不及，怎么還會鬧事？”方明遠道，“蘇爺爺，今年是奧運年，也是國家的大喜之年，如果說在奧運會招開前，發生大地震，造成人員慘重傷亡，無疑會令喜慶之年蒙上一層血色。政府將綿虒市的居民遷出，要周邊地區提防地震，也是以防萬一。”

蘇浣東沉吟不語，手指輕輕地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擊著，顯然是反復地衡量這樣做的利弊。方明遠他們說的也是不無道理，如果說陸朝法和法慶國愿意出面以學者的身份來證明綿虒市有可能發生強烈地震，那么國家為了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將震中的居民們全部遷出，并且通知周邊地區防震防災，這也是無可厚非的。而如果說地震沒有發生，社會責任有陸朝法和法慶國承擔，經濟責任方明遠愿意承擔，那么只要政府組織得力，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確實是可控的。在兩方面責任都有人愿意承擔的前提下，其他人要拒絕這一提議，就要冒很大的風險了，地震不爆發則已，一旦爆發，他們的地位就將岌岌可危，反倒是贊同這一做法，風險最小。所以說這一方案其實是可行的。

想通了這一點，蘇浣東也覺得是眼前一片光明，身心都為之大感輕松。之前確實是有些鉆牛角尖了，光想著公開這個消息會給當地社會造成巨大的沖擊，會引起社會秩序的混亂，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太大，倒是忽略了，從人心的角度來看，其實最擔心的事情莫過于未知！要是前路是可預知的，人們反倒不會過于慌張，而是會想辦法去解決或者說避免最壞情況的發生。

“你到目前囤積的所有搶險救災物資有二三百億元了吧，還有準備的那一百億元，全部都交給國家嗎？你可是要想好，如果說地震不發生，這些物資和資金即便是清償了當地的損失，也不可能再退還給你方家。而要是地震發生了……我想那群老家伙也沒臉就這樣吞沒你的這些東西，日后必然會有回報。”蘇浣東輕笑道。

蘇浣東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險惡，就算說依照方明遠的說法，能夠說服其他人同意將這一消息宣布出去，并組織綿虒市的居民遷出，要周邊地區有所準備，但是如果說地震沒有發生，對于他來說，也意味著威信大減。但是這樣做有能夠救下數以萬計的生命，哪怕是有些一絲可能性也是值得去試試。而且蘇浣東相信在這種大事上，方明遠絕對不會騙自己。一旦地震真的發生，那么自己冒多少的風險，日后也將得到多少的回報！

“不管地震發不發生，這些錢和物資我原本就沒打算再收回來。”方明遠笑笑道，“所以您不必在意。”

蘇浣東閉目思索了片刻，這才又道：“你在這件事情中的作用，要盡可能地削弱，日后就是地震發生，也絕不會向外公布你捐贈了這么多的物資和資金。”方明遠為這件事情做得已經夠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其中的作用。如果說再將他所做的這些合盤托出，那就是對他的捧殺了。

“蘇爺爺，這個不用您說，我也沒有這個意思。”方明遠正色道。在國內，個人威望過高，嘿嘿……除非是站到了巔峰的人物，否則都是取死之道。

“呵呵，這樣雖然冒險，但是也并不是全無可取之處。西方國家不是一直都在批評我們的人權嗎，這一次看他們還有什么話說！”蘇浣東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