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衣的躊躇

新換上崗的哨兵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向四下看著，忽然一眼看到大當家的紅衣向寨門走來。他們連忙打起精神，離老遠就打著招呼：“大當家的，早啊！”

平日里十分隨和的紅衣今天卻板著個臉，沒有理睬衛兵的問候，冷聲道：“開門！”

衛兵碰了個釘子，不敢再說話，幾個人合力搬開橫攔在大門后碗口粗的門閂，將沉重的大門吱呀呀地推開了半扇。

紅衣瞅也沒瞅他們，邁步就出了大門，來到山寨外的山坡上。

將手指放到嘴邊，紅衣打了個清脆的呼哨！

尖利的呼哨聲，在空曠的山間傳出老遠，回聲在山谷間不斷地回蕩著。

幾乎是紅衣放下手的同時，一聲龍吟般的馬鳴傳來，接著從不遠處的樹林中，一匹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白馬狂奔而出，撒著歡奔向紅衣。

山寨的嘍們都認識，這是大當家紅衣的愛馬，不過似乎這匹馬有個怪脾氣，就是不喜歡被關在馬廄中，而是喜歡在野外生活，只要紅衣一聲呼喚，她就能及時出現在紅衣的身邊。

紅衣看到自己的愛馬，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抬起手，梳理了兩下白馬脖子上的鬃毛，然后用手掌在白馬狹長的鼻梁上摩挲著。

“白龍，幾天沒見，你好像長膘了啊，再這么下去，你快跑不動了啊！”紅衣輕輕拍著白馬的頭，仿佛和人說話一般。

白馬不知道能不能聽懂紅衣的話，它用頭蹭著紅衣的胳膊，不住歡快的打著響鼻！

紅衣伸手抓住白馬的韁繩，單腳踩鐙，翻上了馬背。

“遒！”紅衣兩腿一夾馬腹。

白馬一聲長嘶，四蹄翻開向左邊的那條岔路急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叢林之后！

等紅衣走的看不到了，守寨子的嘍這才松了口氣。

“大當家看上去不太高興啊！”左邊的一個開口說道。

右邊的一個嘍哧了一聲，不屑的說道：“這誰看不出來，還用你說！”

左邊的不服氣了，反口相譏：“我說的沒用，那你說點有用的！”

右邊的抱著步槍，撇了撇嘴：“你們不知道吧，現在山寨中，看似大當家的說了算，其實下邊分成了好幾派，彼此之間還不和呢！估計她是為這個犯愁呢！”

“有這事？”

幾個人都湊了過來。

見人們的興趣被勾起來，剛才說話的人抱著步槍，得意的說道：“當然，不然你們以為我這個包打聽白當了啊！”

“山寨現在分為三部分，第一部是老當家的嫡系，現在基本上都在少當家過天龍手里；第二部分就是二爺黑豹子他們那些老人，這部分勢力最大，都是跟老當家出生入死打天下的老兄弟了，自然不太好惹；剩下的就是大當家的這部分人，不過大都是最底層的，人數雖多，但一有事情起來，全都說不上話！”

“這么看來，咱大當家的不是被他們給架空了？”一個嘍插話道。

“噓！”剛才說話的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向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這才松開手：“你不想活啦，這話可不隨便說，讓二爺他們聽到你小命就沒了。好了不說了，各自回位置去吧！”

幾個人走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說話！

白馬一路奔馳，很快穿出了樹林，踏上了一條寬闊的山路，沿著山路跑了有四五里地，忽然停了下來。

紅衣騎在馬上，朝前面看去，見距離白馬大概有幾十米遠的地方，山路的盡頭就是斷崖。

距離斷崖這邊大概十米左右，那邊是座孤懸的山峰，除了距離斷崖這邊平坦一些，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懸崖。

紅衣俯下身，伸手拍了拍白馬的額頭，低聲說道：“白龍，今天咱們還玩那個游戲好嗎？”

白馬突的打了個響鼻，馬尾甩來甩去，蹄子在地上刨著！

“好，白龍，咱們走！”

紅衣往馬背上一趴，緊緊地抓住了馬鞍！

白馬仰頭一聲長鳴，身體電射而出，驟然加速向斷崖沖去！

幾十米轉瞬即到！

就在馬蹄即將踏出斷崖外的時候，白馬后蹄猛地一蹬地面跳了起來，就像長了翅膀般越過山路之間的斷崖，穩穩的落在那座山峰下的路面上。

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游戲，白馬落地后沒有一點停留，直接沖上了山峰的峰頂。

峰頂面積不大，只有幾十平方大小，地面十分平坦，長滿了郁郁蔥蔥的小草。

紅衣松開戰馬，讓它自己到旁邊去玩耍，而自己則找了平日常待的地方，坐了下來。

雙手抱膝，紅衣遙望東邊升起的朝陽。

清晨的太陽，給人感覺是蓬勃向上的，紅彤彤地，從云層中努力的探出頭來，一點點的將自己的風姿展現在人們面前。

當太陽躍出云層，將光輝灑向人間的時候，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包裹了紅衣的身體。

身上暖洋洋的，紅衣的心里卻一片冰涼！

在大廳，當聽到過山刀的決定時，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或許當時應該斷然拒絕，但那樣一來會傷了老人的面子，而且也會讓天龍哥顏面掃地。

從自己小的時候開始，過山刀對她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幾乎沒什么要求不滿足的。而過天龍，對她更是寵愛的不得了。

她真的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讓兩個人都傷心！

況且，現在秦陽到了哪里，她都不知道，也許在戰斗中犧牲了也不是不可能。即使他平安無恙，對自己有承諾什么嗎？

為了這個跟自己只見過兩次面而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出現的男人，去傷害對自己像親人一樣的義父和義兄，她實在有點做不到！

至于同意跟過天龍的婚事，紅衣也不甘心，一直以來他都當過天龍是自己的哥哥，根本沒有一點點那方面的意思，試問怎么能嫁給他呢？

紅衣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

紅衣見時間不早了，而自己還是沒有一點頭緒，也只得騎上馬先回山寨再說！

白龍越過斷崖，剛轉過山彎，一個人影閃了出來，伸手攔住了白龍！

疾馳之中，突然有人擋路，白龍立刻前蹄抬起在空中一個人立，然后又重重的踏在地上！

“哥，你怎么在這？”紅衣看清了來人。

來人正是過天龍，他從山寨門口的嘍嘴里知道紅衣來了望日臺，趕緊趕了過來，不過整個山寨除了紅衣的白龍能夠越過斷崖，其余的都不行。過天龍沒辦法，只得在斷崖前的樹林中等著紅衣。

從馬上跳下來，紅衣走到過天龍面前！

“明珠，我聽說你到望日臺來了，不放心過來看看！”過天龍的心情是大好，沒有注意到紅衣眉宇間的一絲愁意。

紅衣笑了笑，他現在也不想跟過天龍說太多，反正說不說都沒用！

兩個人上了馬，并肩向山寨而去。

一邊走著，過天龍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話，大意都是憧憬兩個人以后的生活多美好！

為了能讓紅衣回心轉意，過天龍盡力地描述著美麗的前景，渾然沒發現紅衣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耐煩。

白龍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煩躁，它一邊走著，一邊朝身邊過天龍騎的馬低吼著，那匹馬似乎有些懼怕白馬，不由自主的向另一邊靠去。

就在紅衣的耐心被消磨的所剩無幾的時候，兩個人終于看到了山寨的大門。紅衣急忙一催馬，來到寨門前。

“白龍，你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紅衣跳下馬，親熱的將馬頭在懷里抱了抱，拍了拍它的腦門說。

白馬依依不舍地看了紅衣一眼，向樹林中奔去，很快就消失在樹后。

回過頭來，紅衣問過天龍：“哥，義父在家嗎？”

過天龍點了點頭！

紅衣邁步走進寨門，向過山刀住的四合院走去。

過天龍跟在后面，一邊走一邊問：“明珠，你去找爹干啥？”

“下山！”

“什么？”過天龍被震了一下子！

“我說，我要下山一趟！”紅衣轉過身來，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