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碗湯引發的血案

士兵們正在吃晌午飯！

一鍋飄著麥麩的湯，一笸籮紅薯摻玉米面的饃饃，外加一大盆腌蘿卜條，這就是保安軍的伙食。

士兵們排成一隊，依次在笸籮中拿起一個饃饃和兩條腌蘿卜，然后舉起手中的碗，讓炊事兵將比刷鍋水強不了多少的湯水澆進碗中！

端著飯碗，拿著饃饃，士兵們紛紛找了個地方，蹲在地上，大吃了起來！

一個士兵拿著筷子，伸進碗中攪弄了兩下，然后皺起了眉頭，他扭頭看了看身邊其他幾個人的碗里。

“老哥！”年輕人問身邊的一個老兵油子。

老兵油子停下放到嘴邊的紅薯饃饃，回頭看了他一眼：“兄弟，啥子事？”

“你們平常就吃這個啊？”

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用筷子敲了敲飯碗。

老兵油子嘆了口氣：“唉，不吃這個能吃啥，這就不錯了！”

年輕人聽完騰地站了起來，就要向炊事兵走去。

“兄弟，你干啥？”老兵油子一把將他拉住，著急的說道：“一看你就是新來的，保安隊就這伙食，再說這年月，能有這口吃的就算不錯了，你呀，也就別自己找事了！”

“這怎么能吃呢，俺在山里吃的都比這好，不行，我得找他們說說去！”年輕人憤憤的說著，一把甩開老兵油子，徑直走到了炊事兵面前，把碗遞到了他的面前。

炊事兵扭著頭，看也沒看一眼，懶洋洋的說：“去去去，要回二碗可不行，一人就一碗！”

“你自己看看，這是人吃的嗎？”年輕人先是一愣，隨即晃了晃那碗飄著麥麩的湯水。

炊事兵斜著眼打量了年輕人一眼，點了點頭，伸手把年輕人的碗接了過來：“是啊，不是人吃的，那我給你換換！”

一邊說著，一邊將碗里的湯都倒回了桶里，炊事兵將碗扔在了桌子上，冷笑了一聲：“你不想吃，就他媽別吃了，保安軍什么時候輪到你管事了，你看把你給能耐的！”

“你這么辦事就是不行，我看著不公就要管！”年輕人也是頭倔驢，梗著脖子和他較上勁了。

炊事兵一見火了，掄起馬勺朝年輕人打去。

年輕人見馬勺打來，一偏頭就躲了過去，然后一拳頭將炊事兵打倒在地上。

其他幾個炊事兵一見自己的人吃了虧，抄著家伙就沖了上來，將年輕人圍在了當中。

年輕人一點也沒慌，他半蹲著身，雙手握拳半舉，跟幾個人打在了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都打倒在地上。

“行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事了！”那個老兵油子和幾個士兵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這么好的身手，連忙涌上前抱住了年輕人，不讓他再打了，再打下去那幾個炊事兵就不止鼻青臉腫，而估計是要殘廢了。

年輕人照著地上的炊事兵們又踢了兩腳，這才被人拉開了！

院子中亂哄哄的忙成了一團。

“吵什么吵，我正睡午覺呢，你們在外面吵吵，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男人從屋中走了出來，上身的襯衫松開了幾個扣子，下擺也從軍褲中脫了出來，他睡眼惺忪，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看見眾人就呵斥道。

年輕人剛要說話，最先動手那個炊事兵捂著腮幫子爬起身，搶先一步來到韓占奎面前，說道：“姐夫，這小子是新來的，非說咱們的飯不是人吃的，我勸了他兩句，他不聽打了我，還要砸鍋呢！”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郭家營保安軍的司令韓占奎！

保安軍實際上只有五百多人，韓占奎這司令也就是名義上叫做司令，實際上手下根本沒幾個人。

“你，惡人先告狀！”年輕人被炊事兵氣的夠嗆，伸出手指著他。

韓占奎也看到了剛才的打斗，這個年輕人身材健壯，身手不錯，他很喜歡。

邁步來到桌邊，拿起紅薯面的饃饃，然后有拿勺子舀起鍋里的米湯看了看，韓占奎回過身來朝炊事員罵道，“弟兄們每天那么賣命，你小子就弄這些糊弄弟兄們啊，看來真是該把你拉出去槍斃了！”

“姐夫，不是我糊弄弟兄們，是實在沒錢，只能吃這些啊！”炊事兵是韓占奎四姨太的兄弟，自然早看出韓占奎的用意，他故意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朝韓占奎哭窮著！

“算了，司令，看來是我太沖動了！”年輕人好像頭腦非常簡單，這樣的謊話都能把他騙得過去。反而替那些炊事員說起了好話。

見年輕人這么一說，韓占奎就坡下驢，假裝生氣的說道：“那這次就饒了你，你立刻跟老百姓借點糧食去，回來給弟兄們改善改善，快去！”

幾個炊事兵應了一聲，轉身跑出門去！

借糧，其實應該被稱為搶糧還差不多！

年輕人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給縣城里的老百姓惹來了不少麻煩，兀自高興的笑著。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韓占奎本來向屋中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問道。

“梁春！”

“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勤務兵了！”團長揮了揮手，朝屋里走去。

年輕人還沒明白過來，伸手摸了摸后腦勺。

老兵油子湊了過來，低聲說道：“兄弟，你可真是走運啊，這么快就熬到司令身邊上去了，以后可別忘了老哥哥我啊！”

“沒說的，沒說的！”年輕人也很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從門外跑了進來，徑直地進了韓占奎住的屋子，沒多久，韓占奎從里面急匆匆地奔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系著腰帶。

“隊伍集合，都別吃了！”韓占奎朝院子里的保安軍士兵吼著，然后朝年輕人梁春喊道：“小子，跟我走！”

院子中一下炸了營，士兵們扔下飯碗，轉身向各自的槍奔去，士官們一邊跑著一邊呵斥著，將各自的隊伍集合了起來。

“大哥，怎么了？”韓占奎的幾個把兄弟，也就是保安軍下面幾個隊的隊長也聞訊趕來了，圍攏在韓占奎身邊，問道。

韓占奎咬牙切齒的，臉上橫肉抽搐了幾下：“昨天晚上，我家進土匪了，我老爺子也被人打傷，積蓄被弄走，就連我那新過門的小媽也被人劫走了！”

“誰這么大膽子？”

人們都倒吸了口涼氣！

韓占奎在這一代也算是一號人物了，雖然他的人不多，但他的關系可是很廣，和附近的駐軍及日本人都有來往，一般土匪都不敢打他家的主意。

沒想到這回有人敢來捋老虎須！

集合好了隊伍，韓占奎一馬當先就沖出了保安軍司令部，向三義村而去.

郭家營縣城，距離三義村并不遠，所以保安軍很快就趕到了。

一進自己大門，韓占奎一眼就看到院子中停放著四具護院的尸體。尸體的身上都蓋著塊白布！

韓占奎走到幾具尸體面前，問韓家的大管家；“這是怎么回事？”

韓家的大管家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尖嘴猴腮的，一雙小眼睛中透著陰狠，他見是大少爺，連忙走過來，見了個禮：“大少爺，這幾個都是昨天晚上被人殺死的，當時他們都在哨樓上巡邏！”

“他們死了，你們就沒有一點察覺？”

護院都是老手，一下被殺死了四個，而院子中的人竟然沒有察覺，這的確有點讓人有點無法相信！

管家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大少爺，我們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梁春蹲下身，掀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仔細觀察著死者的傷口，然后又伸出手指，輕輕的按了按傷口附近的肌肉。

“司令，這些人都是一擊斃命，殺人的手法熟練，對人體生理結構十分熟悉，從傷口上判斷應該是短刀或匕首一類的武器！”站起身，梁春緊皺著眉頭。

從死者的情況上看，能夠悄無聲息的潛上哨樓而不被發覺，還能一擊殺死身手不錯的護院，來人幾乎個個是高手。

這樣的身手，土匪中也只有那些大綹子的炮手才有！

自從離開深山之后，梁春還沒遇到過這么厲害的人呢，沒想到在這一下子遇到了四個！

韓占奎聽完梁春的介紹，知道這次遇到的可能是土匪中比較強的山寨，于是按下了急躁情緒，決定先進去看看他爹韓三的情況。

走進屋中，韓占奎就見韓三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烏青，額頭上敷著塊熱毛巾，身邊幾個老婆都圍坐著。

“占奎，你可回來了啊，你爹我都快活不了啊！”一見韓占奎，韓三半閉著的雙眼一下子睜開了，他掙扎著就要坐起身。

韓占奎連忙上前幾步，按住韓三，低聲說：“爹，你老別動，有什么事跟兒子說！”

“都是那個小狐貍精，要不是為了她，你爹也不會被人打成這樣！”韓三的大婆，也就是韓占奎的親媽憤憤的罵道。

“媽，怎么回事？”韓占奎扭頭問道。

韓三就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當聽到鐵頭一腳將他爹的肋骨都踹斷了的時候，韓占奎一把將桌子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怒吼著：“他媽的，不抓住你，我韓占奎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