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左右為難

宋哲元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剛才接待客人時的神采奕奕已經消失不見，代之的是愁眉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喜峰口戰役一場大戰，二十九軍打出了威風，全國震動。宋哲元的身份當然也水漲船高，受到了南京政府的嘉獎，這次蔣某人倒顯得十分大方，大筆一揮劃撥給二十九軍不少物資，而且允諾二十九軍擴建到三萬多人，軍費由他來出。

但隨之的是日本人也開始瞄上了他，不斷地派人跟他接觸，希望他能跟日本人合作，進行所謂的華北五省自治。

宋哲元在愛國和當屈服之間搖擺不定著！

他十分清楚，雖然他在南京政府眼中受了點重視，但那是暫時的，二十九軍的前身畢竟是西北軍，是馮玉祥的隊伍。

馮玉祥是誰，是曾經跟將某人爭奪過最高權力的人物，中原大戰一場，使雙方的關系十分不好，代之的是西北軍出身的二十九軍也成了后娘的孩子，不重視不說，時不時地還要打壓一下。

這次是因為喜峰口之戰讓蔣某人在國人面前長了臉，一時高興才會這么大方。

二十九軍駐京后，部隊經常與日軍發生沖突，然后就是無休止的調停，在談判桌上看著日本人那囂張的面孔。

按照趙登禹和何基灃他們的脾氣，立馬就要跟日本人打起來，而南京政府給宋哲元的對策則是：與日本人拖延，以為國防爭取準備時間。

什么國防，純粹是給圍剿爭取準備時間！

兩頭為難，宋哲元沒有辦法，就在1937年2月離開了天津，借回到老家山東樂陵掃墓的名義，暫時回避，將所有軍務交由屬下負責。

這次是因為接到趙登禹的電話，說秦陽已經來京，才專門從山東老家趕回來，準備見秦陽的。

喜峰口一戰，秦陽的特戰隊威力初步顯現了出來，宋哲元不止是看重戰魂特戰隊的技戰術，更看重的是他們超前的思想。他知道如果利用好了，這將發揮出巨大的作用，大大提高二十九軍的綜合戰力，所以才急著把秦陽招來北平。

沒想到的是，日本人鼻子真靈，他剛下火車，就被日本人知道了，從他踏進冀察政務委員會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一波又一波的日本人和漢奸走馬燈般來到，巧舌如簧，舌燦蓮花，意思卻都有一個，希望宋哲元站出來當漢奸，帶頭成立華北自治政府。

這罵名千載的事情，宋哲元怎么能答應！

于是，這些人就像煩人的綠頭蒼蠅一樣，圍在他身邊嗡嗡地吵個不停，大有不同意不罷休的意思，讓宋哲元都有點想要發瘋了。

總算送走了這些蒼蠅，宋哲元這才坐下透透氣。

副官于大忠走過來，將一個白瓷水杯遞給自己的軍長：“軍長，喝口水吧！”

雖然宋哲元還頂著個冀察政務委員會所謂委員長的空頭銜，但他身邊的部下還是喜歡按照軍隊里的稱呼叫他軍長。

宋哲元點了點頭，將缸子接過來，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輕輕的噙了一口，然后長出了口氣。

于大忠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的軍長心力交瘁的樣子，說道：“軍長，最近北平城內又有好幾起日本人鬧事的事情了，再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要不干脆打他狗日的吧！”

“沒那么容易啊，南京老蔣逼我，日本人也逼我，我是左右為難啊！”宋哲元嘆了口氣，“現在南京讓我一定要和日本人和平解決，讓我盡量拖延時間，好能抽出主要兵力去搞圍剿，如果這會開戰，很可能得不到他們的支持，那咱們可就成了孤軍奮戰；不打的話，日本人野心勃勃，動作越來越大，實在有點欺人太甚，部隊都快忍不下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現在就像坐在一個危險的火藥桶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炸上天呢！”

“要不干脆，咱們離開這個地方，有這三四萬人，到哪不能打出一片天下！”副官于大忠的頭腦有些簡單，連這樣的想法都想的出來。

宋哲元一聲冷笑，背著手在屋中來回走了兩步：“擅離防區，那是什么罪名，要上軍事法庭的；再說能去哪，周圍除了閻老西的底盤，就是日本人的底盤，要不就是南京蔣某人的天下，這么一走，正好給了他們取消二十九軍的借口何況咱咱們走了，華北就露出了個大空檔，那日本人就可以趁虛而入，不費一槍一彈占領平津，咱們就真跟漢奸沒什么區別了！”

“那，那咱們就這么待著，等著日本人來打？”于大忠似乎有些不甘心。

宋哲元無奈地搖了頭，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等見過秦陽后，我還回山東老家去，讓日本人找不到人，那他們也沒辦法了！”

于大忠雖然知道軍長這么逃避也不是個事，但現在也想不出什么更有效的辦法來。

門外傳來一聲喊話：“軍長，秦陽先生來了！”

宋哲元一喜，連忙站起身，向門口迎去。

秦陽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腳步落下，將木制的地板踏得咚咚響。

一進門，看到一身軍裝的宋哲元，他雙腳一并，行了個軍禮：“軍長，參議秦陽來了！”

宋哲元先是一愣，隨即響起來秦陽還掛著個參議的空銜，于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將秦陽拉到沙發上，宋哲元說道：“別客氣，秦陽你的大名我早就聽說了，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見面，今天總算見到了！”

上下打量著秦陽，宋哲元贊道：“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秦陽淡然一笑，不卑不亢的說道；“軍長，你客氣了，我秦陽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軍人，只不過是蒙您和趙登禹師長他們的抬愛，怎么敢妄稱英雄呢！”

兩個人寒暄之后，宋哲元開門見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請求：“秦陽，我想任命你為參謀部的副參謀長，你意下如何？”

本來讓秦陽來北平，宋哲元就是想能夠招攬到自己旗下為自己所用的。既然見了面，宋哲元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接干脆的提了出來。

秦陽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軍長，副參謀長我不想干，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看到宋哲元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失望，秦陽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我可以繼續用參議的身份，到您的部隊中，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事情，軍長意下如何？”

宋哲元想了一下，他看出秦陽是不想被束縛住手腳，雖然不能收到手下有些可惜，但既然他肯幫助自己的部隊建設，這也算可以接受的結果了。

于是宋哲元一口答應了下來，并任命秦陽為特別參議，有在二十九軍內自由行走的權力，并協助何基灃負責部隊的訓練。

事情定了下來，宋哲元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他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站起身自墻上摘下軍大衣，朝秦陽笑著說：“秦陽，今天我請客，東來順吃烤鴨去！”

“軍長，算了吧，我還要回去呢，家里還有一大幫人呢”秦陽推辭著。

宋哲元不由分說，拉著秦陽就往外走，嘴里說著：“沒關系，那些人又不是沒了你就會餓死，你不用操那么多心了，最多我派人去給你送個信！”

秦陽見沒辦法拒絕了，只得和宋哲元從樓上下來，上了他的那輛小轎車。

汽車駛出了大門，拐上大街，向東來順總店駛去。

車窗外一個人影閃過，秦陽無意中朝外面看了一眼，身體猛地一震，連忙喊道：“停車！”

汽車嘎然而止。

秦陽推開車門下了汽車，在街上尋找著剛才看到的人。

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但他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難道我眼花看錯了！”秦陽疑惑地晃了晃頭，又打開車門上了汽車。

宋哲元奇怪地問道：“怎么了，秦陽？”

“沒什么，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朋友，結果下去又不見了，估計是看錯了吧！”秦陽答道。

宋哲元也沒太在意，吩咐人開車！

汽車重新發動，開走了！

就在汽車開走不久，剛青葉從藥鋪中急匆匆地走了出來，手里提著一大包草藥。

原來剛才，秦陽并沒有看錯，確實是看到了她，但可惜兩個人就這樣失之交臂，錯過了。

但剛青葉怎么會突然出現在北平呢？